王洪對此林湛清的話罔若未聞,凝起一身橫練功夫。身影閃動,似炸裂般一拳爆出,直衝黑衣人胸口而去。黑衣人見此,同樣一拳打向王洪的胸口,卻似乎沒什麽聲勢,隻一個拳影,速度極快。


    王紅的拳離黑衣人胸口隻有半寸,而黑人的拳離王洪胸口還有三寸。王洪甚至自信自己這一拳,能直接讓黑衣人斃命。


    “噗”的一聲,像打入一麵厚泥牆。對黑衣人沒造成半點影響,王洪滿臉的不可思議。這時,黑衣人的拳直入王洪胸口。王洪隻覺得輕飄飄的,卻有一股氣流透體而入,攪碎了自己的五髒六腑。向後倒去,再沒了唿吸。


    王洪以生命換來的這點時間,林湛清已經一劍劃破了一名黑衣人的胸口,雖不深,但足以讓其敗勢已定。


    一番交手下,流雲山已全麵占了上峰,不消一時三刻,離合院的人就隻有跪地求饒的份。


    這時,一聲極刺耳的哨聲響起,幾絲影子劃過。砸在地上,頓時一片光亮,耀得眾人睜不開眼睛。稍一恍惚後,黑衣人已全不見了。王家供奉的高手立馬翻上院牆,卻一絲毫蹤跡沒有。


    沒了危險,王家主才小心翼翼的從屋裏出來。弓背彎腰,四下觀望。確認過真的無事,略向流雲山師兄弟一拱手,飛一般衝向王家母親處,哭聲剛起,又飛奔向王家小姐王情若處。


    王家母親堂屋,王情若正抱著其奶奶大哭。老人家滿眼淚光,卻並不慌亂。王家主忙不迭的,一一向流雲山師兄弟道謝,不停地說著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一類,又再三囑咐天亮後,取金銀禮品重謝。


    第二日,晌午。吃過午飯,王家眾人神色好了許多,雖然還是滿臉疲憊,眼圈發黑,但明顯有了精神。


    王家一處小客廳,王家主與平子顏坐著商談。


    “六大魔道之一的離合院怎麽會摻和進來?這下可怎麽辦?!”王家主眉頭緊皺,眼圈發黑,話語慌亂。


    “昨晚情形一目了然,離合院遠不是流雲山的對手。王家不存在安全問題,王家主不必慌亂。”平子顏鎮定自若的坐著,語氣平穩。


    “他們再派高手怎麽辦?昨天來的肯定不是離合院的精英弟子,若是精英弟子或離合院長輩來了呢?!”


    “這個,我想,應該不會。昨天顯然是知道流雲弟子在,預備好來的。但其明顯低估了我們流雲弟子的武功。此番吃虧之下,他們實力受損,一時半會難以重整旗鼓。”


    “他們再從宗內請高手,精英弟子,甚至長輩呢?!不行!我王家也請!請少俠給流雲山傳信,請幾名長輩高手過來。要多少銀子隻管開口!”


    “王家主千萬別著急。容我慢慢解釋。宗門接下任務,必會盡全力完成,畢竟關乎各宗門的名聲。可若實際情況與任務描述不符,則隻管盡力,不問成敗。且不管任何任務,是成是敗,報酬絕不能少,這是規矩。正道如此,魔道更是如此。如今情況,哪怕離合院再派精英弟子來,也絕無便宜可占。所以,出多大的酬勞,離合院也不會再派人。名聲比酬勞值錢,大宗大派對名聲更是看重。至於離合院長輩,王家主更是多慮了。若是哪家大宗大派的長輩出來跑任務,那便成了整個江湖的笑柄,從此不用在江湖上混!更不用說六大魔道!”


    “果真如此?!”


    “絕無戲言!”


    “聽少俠如此,王某人就放心多了。”王家主長出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多少舒展一點。癱靠著圈椅。


    片刻後,王家主神色穩了不少。又說道:“可這王家大宅現在太不安全,燕來城裏易於隱蔽,對方來無影去無蹤。我們就像活靶子一樣。”


    “不如這樣,我在郊外有一處私宅,極僻靜。方圓視野開曠,易守難攻。我王家人去那裏暫居,是絕佳的選擇。”


    “有此地方,再好不過。那就請王家主盡快收拾打點,宜早不宜晚。”


    商議完,王家主起身離開。出門時,嘴角輕輕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燕來城東南方向一百五十裏,生的一片好竹林。


    竹葉沙沙,蟲鳴陣陣。


    蒼翠不見來路,幽深不知去處。


    時而稀鬆,時而茂密。


    一汪清潭水於竹林深處,旁建有幾間木屋,以竹子貼在外牆作裝飾。清幽雅靜,好不愜意。


    王情若出了木屋,於清潭中挑了一桶水,王家主與王家母親和流雲山師兄弟坐在屋內,正待煮水烹茶。


    須臾,沸水高高衝下,微微溢出茶壺。茶香四溢,倒入公道杯,分了品茗。眾人皆醉在茶香中,連連稱好。


    王家主率先開口道:“緊張了這些日子,可算清閑幾天。也不知這場風波何時才能過去,我們燕來城,再不是從前了。”


    平子顏緩緩放下茶杯,開口勸導:“也無需太過擔心,總會平息的。王家張家或趙家都是大家族,總不能拚到底,落個家破人亡吧。”


    王家主看了看平子顏,眼中似有光芒。麵帶微笑道:“少俠見識非同一般。是啊。說到底,也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為此執著,實在不值。竟鬧到現在,誰都覺得丟人啊!找個機會,把話說開。全家妻兒老小,一大攤生意,成千上萬的夥計,誰也舍不了!”說完,深深歎了一口氣。


    王家母親也勸道:“我早說讓你搭個台湊個局,四家湊一起。話說開了,生意照做。大不了是誰的,誰陪個不是,咱們又不缺財產,幾家都讓點又如何。”王家母親聽說事情要有緩和,神色一喜。滿臉慈祥,略帶訓斥的勸道。


    “娘,幾家間的矛盾,又豈是我能說了算的。罷了,等緩和些。我去一一說和,已經少了一個李家,不能再少個張家趙家。”王家主口氣越來越軟,不敢看其母親的眼睛。


    “這才是娘的好兒子!”王家母親嘴角上揚,眉頭舒展,開心的不行。


    王情若聽見安穩日子有望了,同樣滿臉欣喜。流雲山眾人也替王家,及燕來城張家趙家高興。


    燕來城,一處氣勢恢宏的大宅。


    建築精美,裝飾考究,絲毫不弱於王家大宅。


    見其正門上方牌匾,用金漆寫著兩個大字,趙府。


    但細看之下,比起王家大宅顯得舊了些,像是清掃不勤。


    趙府內,一處小廳,麵積不大,清新雅致。


    一名三十出頭的消瘦男子,中等身材,小眼,尖臉。


    其右手輕輕碰了一下煤爐上的水壺,微微點頭,麵無表情。似覺得水溫合適。高高揚起,水流緩緩注入青釉瓷蓋碗中。水壺放下,把杯蓋輕輕蓋上。


    這時,整個屋內已茶香四溢,蘭花韻高揚。茶霧稀薄,輕紗繚繞,如仙境一般。


    右手拿起蓋碗,抬起,畫了個弧線。將茶水倒入品茗杯中,左手拿起,小口輕咂,神色滿足。


    其喃喃自言自語說道:“暫時離開燕來城,避避風頭?我信你個鬼!你王絕楚是退一步,得進十步的還不行的主!你能有慫的時候?嗬嗬。”


    “無論怎麽說,你王絕楚也是暫時離開燕來城,張家目光非得偏一些在我趙家身上。得,那我就勉為其難,再去一趟張家,好好裝裝孫子!表演我那爐火純青的龜孫子大法!”


    “這些年白白讓出去幾份產業,股份也賣了三成。那又如何,我小日子舒服著呢。我是慫貨,我是龜孫子。我趙方絕對是龜孫子。你們好好好鬥吧,不鬥個你死我活,你們自己都不答應。”


    “人,而且還活著,自然以活著為第一。除此外,無非是些吃穿受用,美女佳人。”


    “我趙方是個凡夫俗子。求佛問道,往生飛升,成仙做佛,跟我扯不上關係。”


    “既然紅塵滾滾,那就在這紅塵中,好好滾上幾滾。”


    趙方大聲向外道:“中午備一桌大漠風味的牛羊席。”


    又大聲道:“美人,十五。”


    一句牛羊席,無人應答。


    可美人二字一出,不等十五兩字說完。幾十名身姿窈窕的美人,從其他各屋衝向廳內。


    十幾歲的豆蔻少女,三十上下的風韻佳人。各型各款,應有盡有。一個個如花似玉,麵容嬌豔,肌膚似乎吹彈可破。


    雖急趕進廳內,卻無任何推搡吵鬧。


    眨眼間,已經十幾位美人進廳。一玉腿美人,剛剛要抬腳邁進廳。見廳裏已經有了十五人,氣得一跺腳,一聲嬌嗔,轉頭迴身。其餘沒進廳內的美人皆是如此。


    趙方一把攬住與其最近的一位豆蔻少女。其櫻唇微抿,媚眼含光。樣子極嬌羞誘人,與其年齡全然不符。


    趙方狠狠地親一口,又狠狠的道:“龜孫子!龜孫子!看看誰才是龜孫子!”


    ……


    滾滾紅塵中,單是活著。


    便有數不清,理不完的麻煩。


    偏偏誰也不肯享受那珍貴的清閑。


    除了你死我活,盡是尋仇複仇。


    因果輪迴下,歲月長河中。


    無數的白骨累累,難度的怨恨貪嗔。


    誰又能覺悟其中,出離其外,了然清靜自在。


    是人,便被一個人字困住。


    美酒佳人,功名利祿。


    人活一世,總要為些什麽。


    可又為了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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