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為何物,善惡歸人。


    長劍破盡蒼穹壁,冷暖知幾分。


    問尋一處心隱。


    天地悠悠,兒女情長難道盡。


    紅塵滾滾,愛恨情仇總成磨。


    炊煙渺渺如霞,有誰無人牽掛。


    今日還品酒暖,明時何處吃茶。


    鴛鴦雙棲雙飛,清池並蒂蓮花。


    空羨蹉跎無用,莫教心淚塵沙。


    你看那,


    煙雨消散正晴空,蒼雲崢嶸畫天穹。


    洋洋灑灑金光落,萬景萬象如一同。


    此正是,


    過去未來全無用,隻緣心在此間中。


    鏡花水月空露電,菩提還由一念耕。


    芥子須彌,萬緣當下,一念真實。


    落平縣,鳳息郡下的一個偏遠小城。因為身處南北往來交通要道,所以整日客商不斷,使小城多了幾分繁華和忙碌。……


    “老板娘,十籠肉包子十碗湯,我們趕路的兄弟一人一份。”


    說話的是位三十出頭的男子,濃眉方臉身姿穩健,身著一身灰色勁裝。與他一齊坐著的,一共十個人,身旁緊挨著有幾車貨物。皆是風塵仆仆麵帶倦意。看來是急著趕路在此處打尖歇腳。


    “得嘞。幾位爺,您的湯和包子”。老板娘麻利著,把客人點的湯和包子上全。老板娘不到四十的年紀,臉龐標致,身姿錯落有形。雖是徐娘半老,但舉手投足間更添了幾絲歲月的韻味。也不知年輕時引得多少小夥子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又有多少媒婆爭先恐後的來踏破門檻。繞是這樣也經不住歲月的雕刻,臉上已經浮現點點褐斑,身形也顯得有些垮塌變形。


    這家包子鋪開在離落平縣二十裏的郊外官道上,主要售賣些肉素包子,肉菜湯。因為地處官道,售賣的包子味道不錯,所以生意自然不差。今天中午飯時,小店的十幾張桌子,已經上客八成。忙的老板夫妻倆,恨不得長上個四手四腳。還有裏麵的胖廚師,搭在脖子上的漢巾早已濕透。


    此時坐在小店吃包子的,除了鏢師一行。其餘客人看樣子有做生意的,有走親訪友的,有相約進城討生活的。


    一名三十上下男子帶著一個五六歲的男童,要了兩碗湯,一籠包子,一大一小也不言語,隻是默默吃著。一柄款式樸素的三尺長劍斜靠著桌子旁,看樣是位武林人士。


    又一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帶著幾個約莫十六七歲的粗布農家少年。那幾名少年正興奮地談論著,到了城裏以後,要好好幹活娶妻生子如何如何。幾名農家少年說到興奮處不勉有些手舞足蹈。卻被中年商人一聲喝止:“都給我老實吃飯,不許言語!”


    其中最顯眼的就是衣著華麗的一位男子,三十上下,略顯肥胖,一雙眼睛倒是炯炯有神。此刻正逗著身旁一位五六歲的小女娃兒吃包子,小女娃娃一雙眼睛滴溜溜轉的明亮,紮著兩股朝天辮甚是可愛。旁邊坐著一位老仆樣子的老者,穿著雖不及那位男子,但也是一身的錦衣綢緞,在旁麵色恭敬的坐著,兩眼時不時的四處打量。


    “老板娘,吃好了,結賬”


    “得嘞,多謝幾位鏢爺惠顧”


    就在包子店老板娘接過銀子的時候,異變突起。


    隻見鏢頭身邊的兩位鏢師同時對老板娘出手,一位順勢起拳打向老板娘的頭頸。另一位瞬間起腿掃向老板娘的腰部。而鏢頭反手緊緊將老板娘的手擒住。


    與之瞬間,這一隊鏢局其餘的鏢師,或者抄起刀劍或者赤手空拳,衝向屋裏的老板與廚子。隻留下兩位鏢師看住在場其餘客人,放話說,“誰敢動一步,格殺勿論”!包子鋪的幾桌客人見了這陣勢,瞬間要慌,但在幾位鏢師明晃晃的鋼刀之下也不得不老實著。


    這時鏢頭這邊兩位鏢師的一拳一腿,眼看要結結實實的砸在老板娘身上,而老板娘的手還被鏢頭擒著。在這刹那之際,隻見老板娘的身影短暫模糊,在搖曳晃動間手已脫離鏢頭的束縛,堪堪躲過了兩位鏢師的攻擊。接著老板娘以手掌作刀,身似遊龍,與那兩位的鏢師鬥了起來,一招一式竟絲毫不弱下風。而包子店老板那邊,胖廚師在鏢師闖入夥房後瞬間被殺,而包子店老板不知從哪抄起一柄單刀,寒光閃閃一看便知不是俗物。與那幾位鏢師鬥了起來。


    老板娘這邊兩位鏢師身手不凡,身行大開大合淩厲剛猛。而老板娘功夫顯然更勝一籌,以雙掌為雙刀,或推或劈或砍,以柔打剛,對兩位鏢師的攻勢避其鋒芒,然後間隙間轉守為攻,已將攻擊全部化解。老板娘借勢而上,出招短潔輕快,但又極其凝練狠辣。不出三五招兩位鏢師就隻剩下苦苦招架之力,再無還手取勝之心。


    包子店老板以一鬥五絲毫不落下風,老板娘以一敵二更是穩壓一籌。在此刻,鏢頭終於正式出手。


    隻見鏢頭幾乎是身影一模糊,下一刻已閃到老板娘身前,鏢頭右手化掌為拳瞬間迸發出,其威勢剛勇無匹如蛟龍出海。但見這一拳醇厚質樸,顯然是實打實的內力造就。老板娘隻覺層層的拳風襲麵而來,自己一身輕柔靈動功夫竟被全麵鎮住。情急恍惚之下,老板娘先用輕柔勁虛擋了一掌,然後借勢瞬間後退。饒是如此,老板娘的左臂也結結實實挨了一拳,雖未傷骨,但筋膜肌肉不停微微抽搐。老板娘極力掩飾,但在場都是久經沙場的江湖老手,又怎麽掩飾的了。


    這時鏢頭麵無表情的開口說道:“黎蘭,你可認得我是誰?二十年了,當年的事,今天一並了結!”


    “你是?難道?原來是你!不動手還真認不出來,你就是那個老賊的兒子,丁海!”老板娘瞬間迴憶浮現,渾身上下顫抖著,咬著牙狠狠地說出口。


    “你個賤女人,還有臉喊我爹的名字!當年我爹好心好意納你為妾,可你卻不知好歹,在洞房之夜下毒,毒死我爹,從此便不知蹤跡。如今整整二十年!”


    “啊呸!你爹那個禽獸不如老的東西,色欲熏天納了十幾房妾,哪一個是好過的!當年老娘我假裝歡喜,在他的酒裏下了一息絕。活該你爹那個老東西下地獄千刀萬剮!”


    “你個賤人就嘴硬吧!今天就拿你祭奠我爹在天之靈!”


    鏢頭丁海見老板娘黎蘭受了自己一拳,對身旁兩位鏢師穩聲開口道,“這個賤人就教給你們哥倆,我去會會那邊那位漢子。”


    包子店老板眼見老板娘黎蘭被鏢頭丁海打傷,一是驚訝於鏢頭的武功,二是心疼老板娘。旋即展開手腳,施展出真正的武功。


    包子店老板手中的鋼刀,此時不再穩紮穩打,慢招慢迎。其刀法突變,力道大了幾成,行刀如流水,運勁如連環。變化之間狠辣刁鑽,剛猛異常。幾乎眨眼的功夫就破了五位鏢師的合圍之力。鏢頭丁海也與此時當頭迎來。


    未及包子鋪老板反應,鏢頭丁海一個起勢,力從地起,周化全身。身形如大槍婉轉般,一記重拳直衝包子鋪老板麵門而去,眼看就一招而中。包子鋪老板此時再舉刀應對,已然不及。見其腳步微動,身形如風,急身迴轉,堪堪偏過了鏢頭丁海一拳。兩人身形穩住,互相打量一眼,已知彼此的武功大略接近,若是仔細較量,怕是鏢頭丁海略勝一籌。而鏢頭丁海這除了他自己,還有十名鏢師。個個都是好手。而包子鋪老板老板娘,隻有兩人,此消彼長之下,若不拚盡全力,包子鋪老板老板娘怕是難逃一劫。


    鏢頭丁海見此情形,給包子鋪老板娘那邊鏢師打了個眼色,兩位鏢師心領神會。不再與老板娘急鬥,而是不急不緩的與老板娘纏鬥。老板娘已經受傷,這意思是要把老板娘耗個筋疲力盡,再痛快下手。老板娘此時筋膜受創,內息不穩明顯是內傷。無奈,強壓著傷情與兩位鏢師周旋,才過幾招情況愈加不妙。丁海與五位鏢師看透了這一點死死壓著包子鋪老板,令他分身無術。老板娘黎蘭周旋間又添新傷,一時躲閃未及,寒刀瞬間在其大腿處劃開一道口子。雖然不深,但傷口的鮮血劃過老板娘黎蘭的皮膚,愈發鮮豔可怖。


    此情此景更令包子鋪老板娘老板,尤其是包子鋪老板,方寸大亂。


    包子鋪老板怒火衝天,全然不顧自身,運刀劈開包圍,急強衝向老板娘。


    然而倉促間必有破綻,在堪堪衝出時。丁海緊靠近前,拳更先人一步。包子鋪老板見此更無理智,揮刀就劈,丁海卻是虛晃一招急身退後,後麵五鏢師五刀齊上,包子鋪老板已避無可避,霎時身中數刀血流如注。五鏢師一擊而中卻不戀戰,立馬退後。丁海看準時機,運氣於拳身如雷動,似暴風般的一拳直入包子鋪老板胸口。


    包子鋪老板像個破口袋般,飛了出去,砸向地麵。吭哧一聲,再無動靜,已是不活了。


    老板娘黎蘭看見這一幕,瞬間瘋狂,不要命般的呐喊!“當家的!當年你放棄一切,隱姓埋名與黎蘭隱居在這鄉間,黎蘭對不起當家的!”


    說完,老板娘黎蘭的雙眼頓時變得異常冰冷清明,身如閃電般衝向兩位鏢師。兩位鏢師見此,馬上運刀劈向黎蘭。但在如此近距離內,黎蘭又不要命般,全然不顧自己傷勢,拚盡全力趕在兩位鏢師師落刀之前,雙掌擊入兩位鏢師的胸口。兩位鏢師緊退了幾步,其胸口已經深陷,然後吐血如噴泉狀,倒在地上再無一絲唿吸。


    這時黎蘭又呐喊道:“當家的,黎蘭沒本事給你報仇。當家的,黎蘭這條命是你的。當家的,黎蘭隨你去了。”


    說完,黎蘭雙手重疊重重的扣在自己天靈蓋,麵容平靜,祥和,欣喜。嘴角緩緩流出一絲鮮血,劃過黎蘭的下頜,還沒來得及與身上傷口的鮮血混成一片,黎蘭已經永遠倒在地上。


    鏢頭丁海見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般,愣了刹那。然後撲哧一聲,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喊道:“爹啊!孩兒可算給您報仇了!”


    丁海慢慢站了起來,冷冷的對周圍七位鏢師說道:“一個活口不留”。


    七位鏢師異口同聲的迴道:


    “是!”


    丁海此話一出,原本還算勉強穩定的包子店客人頓時炸開,有哭喊的,有下跪求饒的,有顫抖著說要多少錢好說話的。


    然後聽見三聲“啊!啊!啊!”


    三位鏢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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