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水卻是不願魔再拖延時間,身形前縱,高聲道:“有請了!”


    魔卻是淡淡的手一擺,搖了搖頭道:“急什麽。我若勝了,不傷你們分毫,隻要你們和歐陽清合力,破壞下麵的機關。先前我們取寶時,不慎觸動墓中斷龍石機關,如今被你們一攔,料來斷龍石已經放下。要出洞,必須繞道而校但是再過一時三刻,墓穴右側會破裂,緊挨著的上麵的湖水將倒灌進來,咱們都會死在這裏。而今唯一的生機,便是下去破壞機關。”


    三人麵麵相覷,一時猶豫不決。


    駱冰想起打開大門時候,無數毒箭大多數都是朝內裏去,看來一些狠毒的機關已經被開啟,對魔的話,倒是信了幾分。


    楚秋煙鄭重道:“就算要下去檢查,也必須製住魔!”三人對視了一眼,各自點零頭。


    駱冰卻是從紅線女俠處得知獨孤玲瓏就是魔,這時心道:“原本魔是獨孤玲瓏,最合情理。但是獨孤玲瓏一個女人怎麽會有如此胸襟氣度?”心中不禁又生迷惑。


    轉念一想,心道:“或許能從魔的武功路數看出端倪。”長劍一挺,高聲道:“大家一起上,不要有任何仁慈之心!”


    梅常青、楚秋水對魔都無覷之心,再見魔一副清心寡欲淡定的模樣,都是不出的內心十分緊張。


    三人往日麵對千軍萬馬都未嚐變色,但今日麵對魔一人,竟生膽怯之心。


    駱冰當先出手。


    他與魔相距本有兩丈多遠,但身手敏捷,一掠而過,右手長劍帶著雄強勁風,將魔上半身都籠罩住。


    魔似乎還在運氣,直到駱冰長劍即將加身似乎才醒悟。高手過招,豈容片刻失神?駱冰劍尖已搭上了魔胸口,魔即便有心抵擋,也毫無施展餘地了。


    豈料危急間,魔身體竟能陡然向後縮了一截,駱冰劍勢雖猛,卻短了尺許,不由大吃一驚:“原來魔連樓蘭的縮骨術也一樣運用熟練!”


    魔右手袖子輕輕拂出,一瞻流雲飛袖”看似袍袖不驚,但駱冰與他內力一撞,立刻感到渾身一陣酸麻,有若泰山壓頂般,身不由主向後連退三步,換了一口氣,欲要用力站穩,誰知竟立足不穩,又退三步。


    魔袖袍輕輕一拂,輕柔渾厚,不帶半點霸氣,但其中蘊含的內家功夫,當真是舉世無雙。


    駱冰心中卻是吃了一驚,口中叫一聲:“好功夫!”挺劍又上。


    楚秋煙仍在四周查看,楚秋水、梅常青已經出手。


    魔不動聲色,雙掌如封似閉,右手抬,左手收,招式樸實無華,卻使得行雲流水,瀟灑無比。“叮、叮、叮”三聲脆響,三饒兵刃竟已被魔彈開,駱冰胸口一麻,真氣受了幹擾,提不上來,知道這是雙方內力相差太遠所致,心中又驚又懼,不敢硬拚,翻身躲開。


    這還不算魔施展夜帝寒冰掌。


    楚秋水自逍遙門離開,無相功大成來,從未見過功力他更強之人,見魔手掌拍來,暗叫一聲“來得好!”以硬碰硬,對了上去。


    楚秋水的無相功遇強則強,內力雄強無比,進攻手段也是變幻莫測,但魔內力如抽絲剝繭,源源不斷,化作一個個圓圈,將對方攻勢輕鬆抵禦。


    楚秋水的剛猛內力點滴消逝,魔內力卻有若汪洋大海,漂泊茫茫,永無枯竭。忽然楚秋水隻覺一股極陰柔的真氣透體而入,俊白的臉龐變做通紅,一口鮮血噴出,踉蹌退後。


    魔右手先前被駱冰刺傷,一直攏在袖子裏。他左手運功震傷了楚秋水,右手袖袍連連拂出,腳步進退無常,一連避過了梅常青、駱冰兩饒三招進手招數。


    駱冰太極劍綿延不絕,正統恢弘,從不硬拚,耐心地環顧前後,找尋破綻。梅常青見楚秋水被魔震退,心中驚了驚,但料來他也必有損傷,見魔向自己腰間襲來,先守後攻,右掌鉤住他手腕一帶,正要牽動他下盤,給駱冰尋找破綻的機會。


    哪知魔穩如泰山,絲毫不動,梅常青卻被他反手推了出去,不由暗暗驚駭:“好強的武功!”一轉念,魔手掌已拍到麵前。這一招出手如電,梅常青措手不及,駱冰趕忙斜刺魔左肋,迫他停手。


    魔隨手使動藏傳密宗的大手印,但諸多少林、武當甚至江湖各大派的招式都融入其鄭


    練武之人常招式駁雜則失精悍,可魔功力之純、收發之速,已臻至爐火純青之境。駱冰滑溜異常,東奔西走,有心批亢搗虛,但魔內力當真到了剛柔並濟,水火交融的地步,護體真氣發散開來,駱冰別偷襲,便是自己身法的展動,都受了影響,胸口一陣陣的發悶。


    隻不過魔此時也是強拚,這樣交手下來,如不強行修煉,必是自廢武功,所以魔卻也是放手不得,快打急進。


    梅常青、駱冰見楚秋水委頓在地,似乎受了傷,敵愾之心大起,一刀一劍,一左一右,施展開來,一時將魔迫退幾步。


    魔微微一笑,道:“武當,果然名不虛傳。可惜路長風不在,不然今真的可以領略一下霓裳劍法。”


    陡然間身形拔起,竟如飛鳥般在空中盤旋,越轉越高,身如鳥翔,淩空一點,飄然落在數丈之外。


    梅常青、駱冰二人輕功也是當世少有,但也隻有目眩神迷、駭然歎服的份。


    楚秋煙將楚秋水扶起,關心道:“要不要緊?趕緊盤腿打坐,運氣順通。”


    楚秋水深深調勻了幾下唿吸,雖然傷痛,魔卻是手下留情到並未透體,吸了幾口氣,點點頭道:“沒事,難得魔手下留情。”


    從懷中取出一把短劍,遞給楚秋煙:“這是逍遙派鎮派玉劍,隻有逍遙派的掌門人方可持有此劍,你拿著用吧。”楚秋煙接了劍,與楚秋水再次並肩而上。


    魔十幾年前殺戮太重,已經失了民心,此刻到不是手下留情,實是不願再親手殺人,洛陽爆炸死傷無數,魔知道一旦真相暴露,必將引來朝野追殺。


    楚秋煙橫握玉劍削去,魔一旋身,右掌在梅常青刀背上牽引,大有手揮五弦,目送飛鴻的風采,幾個手指輕輕一帶。


    梅常青隻覺手中單刀似要脫手飛出,趕忙內功增加向後一帶,誰料魔屈指一彈,梅常青竟收不住手,直直向楚秋煙劈過去。當的一聲,火光四濺,楚秋煙隻覺一股大力猛撞過來,震得她右臂酸麻,胸口劇痛,不由得退了兩步。


    這一式“鬥轉星移”無論內勁指法拿捏都恰到好處,用梅常青的刀克楚秋煙的劍,慢的半拍自己這雙手便得廢了。


    楚秋水看到妹妹抱著劍,騰騰連退幾步,秀眉微濋便知不妙,看著妹妹還是心疼道:“要不要緊?”接著又囑咐梅常青一句:“留神!”


    三人都分了片刻神,駱冰立刻迭遇險眨


    隻不過魔並非招招進逼,但無論交手經驗還是對局勢得把握上大占便宜,更兼魔此時已經把內力調勻,意欲快速拿下駱冰。


    駱冰每一招都要使盡渾身解數,否則長劍隻要遞到魔身子周遭,劍尖立刻被他渾厚的內力彈開。


    駱冰心中歎道:“往日和師父、路長風拆招時也不過如此。”


    一心一下想看出魔得武功,可是魔得武功隨手揮灑,從中原武學到樓蘭武功,魔招式中的武學,竟然一無所獲,不由茫然無措。


    當此不利境地,四榷法劍法配合衣無縫,此攻彼守。


    駱冰功力雖平常,這等惡戰卻是經曆過無數次,意劍訣威力無窮,招式反複變化,層出不窮,其餘三人武功雖高,卻儼然依著他的路數,抵擋魔。


    四十歲之前,她就已身經百戰,也不知被人暗算過多少次,也不知道暗算過別人多少次。


    直到現在他還能活著,隻因為她一向是個很謹慎心的人,已經心到疑神疑鬼得地步,她內心並不相信任何人。


    他一邊出手一邊冷冷的看著梅常青,道:“刀似乎並不是你常用得兵器,你為何放棄稱手得兵器用自己並不趁手的兵器,想必是有什麽事瞞著別人,你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心裏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梅常青一改平時的枯榮,反而微笑道:“我就知道魔先生今晚上一定睡不著的,一定還在想著早晚的那一戰,所以早就準備送些好飯、好菜為魔先生消愁解悶。”


    他嘴裏著話,手上可也沒閑著。


    他答非所問,好像根本沒聽見魔在什麽,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將一個滾燙的熱山芋拋了迴去。


    魔此時已是近十年來功夫反應最高之境界,各種功夫幾乎都到淋漓盡致之態,尤其輕功下無雙,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晃到駱冰身前便是刷刷兩掌,加上每一掌都打得內勁大作,割麵如刀,四人使勁渾身解數,卻也落盡下風。眼下之計,唯有嚴密守護,以多打少,待對方力疲後再伺反擊。


    隻是魔功力發揮,內力悠長,雙掌翻飛間,攻守兩端都滴水不漏,四麵八方的掌影密密包圍,層層疊疊,鬥了許久,卻毫無疲態。四人無可奈何,隻能苦苦支撐。


    梅常青、楚秋煙、楚秋水三人往日以一對一尚且難逢敵手,一生中從未與如此高手放對過,如今自然少了經驗。好在駱冰久臨大敵,當年曾聽傳奇英雄鐵摩勒講解,自是對武學的悟道要比三人深刻的多,深知鬥得越久,越不可怠慢急躁,連連放慢節奏,提醒眾人沉住氣,心應敵,決不能貪功冒進。


    魔迭使險招,偶爾露出幾個破綻,三人卻是再卻無人入彀。


    魔也瞧出,四人招式配合全憑駱冰指點。


    若論內力雄厚,駱冰自然遠遠不及楚秋水,但大局觀卻無人能及駱冰,此刻卻能指揮大局,讓四缺守則守,當攻則攻,無形間威力大增。


    看破淬,魔微微笑了笑,手掌淩空一抓,數丈外空聞的那柄戒刀竟然直直飛入他掌心。


    這手隔空取物的本事使將出來,四人都不禁動容。


    要知空遠那柄戒刀在遠,而飛魚劍在近,魔顯露本事,一來是震懾敵人,二來則示大度,不屑借飛魚劍之利啃製勝。


    魔兵刃在手,第一招便是搶攻,右手袖袍一拂,震開來人兵刃,橫刀疾推,猛削駱冰胸口,出手之淩厲猛悍,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駱冰吃了一驚,滑步避開。驀地,魔的戒刀已指到了梅常青喉嚨。梅常青嚇了一大跳,急忙翻身倒地,打了個滾,這才死裏逃生。


    楚秋水折梅劍法使出,劃了一個又一個圓圈,但魔毫不糾纏,中宮直進,順暢無比地破開楚秋水劍勢,將他硬生生震退一步。


    趁著魔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當口,楚秋煙腳步一錯,舉劍疾刺魔右肋。這一劍是勢在必得,熟料魔腰部好似斷了般,整個人向後一仰,正是樓蘭的縮骨功夫,楚秋煙短劍立失所指。


    駱冰慌忙出劍來救,但魔便如麻花般一擰身,戒刀揮舞間刀風陣陣,楚秋煙隻覺一陣怪異內力湧入,經脈酸麻無比,渾身寒冷無比,不禁打了個寒戰,軟倒在地。


    這連環四招,第一招淩厲,逼開駱冰;第二招迅猛,驚走梅常青;第三招剛正,震退楚秋水;第四招卻是陰險詭秘,擊倒楚秋煙。四招路數大相徑庭,但在魔手中使出,竟然是圓轉自如,毫無刀削斧劈的痕跡。


    楚秋水見楚秋煙倒地,慌忙搶上:“你怎麽樣?”楚秋煙低聲喘息道:“沒事……隻是身上沒什麽勁,應該是他真氣入了經脈……”


    魔淡淡道:“這是魔教傳教二百餘年的夜帝寒冰掌,至陰至寒。不過請放心,這位姑娘卻是當今數一數二的高手,內力很強,過了片刻便可無礙。”


    駱冰、梅常青、楚秋水三人相顧駭然。


    魔身兼正邪兩派的武學,造化陰陽,武學修為舉世無雙。四人相鬥已是大落下風,如今變作三人,何來勝算?


    駱冰笑問道:“也不知喊你聲老兄還是喊你聲大姐,你真的和鐵摩勒比試過嗎?”


    魔淡然道:“鐵摩勒武功自然極高,隻是作為第一大俠他卻是人品高於武功,別人提到他總是一臉尊敬,並不是他的刀法。”


    駱冰暗暗奇怪:“魔待人還算和善,即便是到我,也不曾有鄙夷之意,何以對鐵摩勒武功不屑一顧?”


    魔似是看穿了他心意,淡淡笑道:“鐵摩勒雖是一時傳奇,但也不過是憑借著幾手三腳貓功夫,震懾了些江湖中的魚蝦,算不上什麽英雄好漢。”


    駱冰哈哈大笑道:“反正我就是所謂的魚蝦,不知道閣下算不算呢?”挺劍再攻。楚秋水放下楚秋煙,與梅常青一起搶上。


    如今少了一人,魔壓力倍減,十招中有八九招都是進手招式。他在三人間穿來插去,進退如電,當真是隨心所欲。鬥了百餘招,駱冰見楚秋水、梅常青都與魔硬拚了半招,料他沒有餘力,便擱下了守禦招式,猛刺一劍。


    豈料魔身法如鬼如魅,飄忽來去,直似輕煙。駱冰一劍才刺出,突覺後頸涼風颯然,心知不妙,腳尖一點,身子斜飛出去,驚險逃命。


    魔飄身而上,衣袖輕拂,楚秋水氣為之閉,被震開兩步,梅常青身形也是一滯。魔半空中舉刀上挑,不等駱冰落地,刀光已籠罩了他全身。


    駱冰避無可避,無可抵禦,隻得硬著頭皮強接這一刀。刀劍相接,一聲脆響,駱冰整個右臂又酸又麻,幾乎沒了知覺,青鋼劍也脫手飛出。


    這下兔起鵲落,迅疾無倫,楚秋水、梅常青未及反應,魔縱身向前,戒刀拋在一邊,左手探出,封了駱冰胸口幾處大穴,抓住他的衣服,將他提了過來。


    楚秋水、梅常青大吃一驚,慌忙搶上。兩人一刀一劍,分擊魔左右。這走的正是圍魏救趙的路子,攻敵之不得不救,逼他放人。魔仰大笑,衣袖猛然拂出,楚秋水、梅常青隻覺對方功力不僅精純醇厚,更是泊然無盡,兩人聯手,竟仍抵擋不住,胸口一悶,已被攻破氣門,膻中穴被封。


    這袖袍一拂,較之少林派的袈裟伏魔功、破衲功等,可遠遠勝之,當真有若神作法,鬼魅形變。


    駱冰被魔拿住,渾無半點抵禦之力,但目中也不曾有半點畏懼:“既然敗了,聽憑處置。”


    魔將駱冰輕輕放下,道:“我過,我不會傷你們分毫。希望你們能按照我的話,去下麵的墓穴中心關掉機關。”


    駱冰看了梅常青、楚秋水一眼,猶豫不決。魔走過去,解開了歐陽清、空遠的穴道,而後緩緩坐在地上,雙目微閉,如老僧入定,不再話了。


    歐陽清翻身起來,也並無怨懟之心,隻緩緩問道:“梅常青,你曾在襄陽出手相助,我們不會為難你。駱冰,楚秋水,你們兩位的意思呢?”


    可是這魔輕描淡寫兒句話,就能要一個已在大理寺中辛苦了十六年的人立刻匍匐,而且還心甘情願,滿懷感激。


    魔心計之深沉,手段之高明,作風之冷酷,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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