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清正兀自發呆,飛魚劍忽然幽幽的發出了紅色的劍芒,劍芒吞吐倒映在歐陽清臉上、眸子裏映出的盡是紅仁,他的表情也越來越猙獰,配上臉上的煞氣,簡直就是麵目猙獰。


    現場卻是不時傳來一兩聲慘叫,路長風就立即趕了過來,但是路長風卻不是第一個到歐陽清身邊的人。


    他到的時候,歐陽清身邊已經有四個裙下了了,二個死人,二個活人。


    路長風、歐陽清四隻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地上的屍體,二個饒臉上都充滿了疑惑、恐怖的表情。


    他們並不是沒有經過大風大濫人,不要一具屍體,死在他們手下的人,就已不知有多少了,他們怎麽會對一個屍體露出這種表情呢?


    歐陽清眼睛裏都是赤色,也不知道是自己殺的還是不是自己殺的,劍魔附體殺氣炙盛,仿佛神智都要瘋了一般。


    路產風的飛過來歐陽清正口中赫赫連聲,但目光卻依然看著手中的飛魚劍。


    路長風覺得奇怪地走近一看,然後他的眼神也如那歐陽清一樣盯著飛魚劍。


    劍魔果非凡劍。


    歐陽清殺了幾個人?死的人究竟是誰?


    為什麽會令他們如此反應呢?


    並不是死的人,令他們感到驚奇,而是死的樣子,令他們吃驚。


    冷月上弦,斜掛在邊,月色清清,映著死去的二個饒臉。


    路長風從來沒有看見過一個人臉上有那麽多的恐懼,尤其是一個死人。


    死去二饒臉已因恐懼而扭在一起,他的臉色蒼白得就宛如寒冬裏的雪花。


    路長風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死人會蒼白得接近透明,更沒有見過一個饒皮膚會像空遠這樣。


    空遠靠的是少林拳掌出名,他的一身肌肉就如健馬般的有彈性,上身因長久在陽光照射下不斷練功,而呈現出古銅色的光澤。


    但是現在他的肌肉已如一堆鬆懈的肥肉般癱在地上,皮膚就仿佛一個泄了氣的皮囊般幹癟癟地附在肉上。


    他整個人竟似已被抽幹了血,被飛魚劍的魔性把人身的血肉吸光。


    手中的飛魚劍也如毒蛇吐性一般,一寸寸抬了起來,劍上的紅芒好像嗜血的蛇。


    歐陽清看著飛魚劍上的血跡,嘴角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伸出舌頭,輕輕舔過血跡。路長風、南雲飛以及退在一邊的四嶽,眼看歐陽清奇異的舉動,都是又驚又奇,隻覺後背一陣陣發涼,汗毛都豎起。


    這那裏是人,路長風誅殺無頭王也沒有此時心情的膽寒。歐陽清握著飛魚劍,眼中盡是狂熱。連蟲鳴聲都消失了,隻能隱隱聽見遠處駱冰和魔教三護法激戰時的唿喝聲。


    路長風袖袍一卷,身形雖然瘦削,但竟湧出一股大山高嶽、霸氣絕倫的威勢,即便是一旁的南雲飛,也感到自己如螻蟻般渺,其餘熱更是幾乎要跪倒在地。


    歐陽清麵對那睥睨六合、威震大理寺的寺卿路長風,氣勢上卻不輸半點。


    路長風仔細瞧去,歐陽清雙目圓瞪,眼珠竟幾乎占滿了整個眼眶。而那顆本該漆黑的眼珠,此刻竟變成妖異的赤紅色!


    飛魚劍終於發揮了“魔劍”的威力。


    遠遠望去,歐陽清臉上散發著淡淡黑氣,眼珠全是紅色,劍上卻紅芒吞吐伸縮不已,整個人都包裹在詭秘光色中,有若煉獄惡魔!


    路長風長嘯一聲,耳中隻聽得師傅”傳音入密“一句“莫要慌,霓裳勁氣柔字訣”足下微動,眨眼掠過數丈,手掌已拍到歐陽清麵前。


    歐陽清飛魚劍揮舞,但這一掌望來似輕還重,似滿還快,似拒還迎,竟看不出將要落在何處,不由微微著慌,手上挽個劍花,飛身後退。


    路長風手掌翻動,又堪堪搭在劍上,歐陽清運勁抵擋,但路長風按著紅線女俠的吩咐隨性就勢,抬掌反推,歐陽清措手不及,一身真力落在空出,幾乎將自己手肘拉脫了。


    路長風不待他變招,右手駢指若劍,左手忽拳忽掌,以肉掌施展意劍訣,淩厲招式,飄灑而來。


    歐陽清大覺難當,飛魚劍舞動開來,有若瘋魔,招招進逼,渾不管自身死活。


    路長風冷笑,耳中傳來:“足踏中宮,霓裳拳法,破。”忽然一掌斜拍,重重擊在歐陽清肩上。


    這一掌足以開碑裂石,歐陽清雖卸去不少力道,但仍不好受,踉蹌退開,一時間戰力全無。


    路長風耳中傳來“霓裳拳法,閉”,竟不追擊,隻是肅立在前,臉上流露出古怪神氣。


    歐陽清心中正覺奇怪,忽然四肢一軟,體內真氣竟消散得無影無蹤,不由大驚道:“這個節骨眼上,誰下毒了?”


    迴頭望去,辰州言家兄弟依舊挺立,但其餘人卻都軟倒在地。


    白跑人快步走上,將一粒解藥放入歐陽清口中,低聲道:“這迷魂煙困不了他多久,你要抓緊。”果然解藥下肚後,歐陽清疲憊盡消,不由大喜,再無猶疑,一劍直刺路長風胸口。


    路長風在師傅的指教下方才沒有中毒,低低喘息了一下,手掌在飛魚劍上一抹,身子借勢移開半步。歐陽清一劍不中,一劍又來,但路長風憑著霓裳羽衣靈巧的身法,竟一一接下。


    歐陽清發了狂的強攻,但路長風腳下移動極少,手上招式也非快極,但歐陽清驚濤駭浪般的攻勢始終難以奏效。


    忽然,路長風屈指彈開飛魚劍,一指直擊歐陽清胸口。“的”一聲響,歐陽清雖然兔快,但前胸衣服卻被戳下手指粗細的一個洞,不由暗暗心驚:“這路長風武功恢複太快,再鬥下去我非敗不可。”


    望向後方,隻見白袍人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其餘熱人躺倒在地,卻沒人去管。


    歐陽清心念一動,突然退開幾步,站到了南雲飛身旁。南雲飛奇道:“歐陽老兄,你怎麽還不趕快出手?倘若路長風恢複功力,咱們就隻有跑的份了。”


    歐陽清露出一絲冷笑,突然手掌一翻,緊扣住了南雲飛的脈門。南雲飛訝道:“你做什麽?”忽覺從歐陽清手上傳來陣陣吸力,自己體內的真氣如鐵屑遇磁石,飛速外泄。


    南雲飛大驚道:“歐陽清,你……”一話,真氣流瀉更快,任憑他如何抵擋,也止不住分毫。


    正是夜帝寒冰掌的附字訣,源源不斷將內力吸附過來。


    歐陽清眼中充滿了喜色,嘴角掛著絲若有若無的怪笑,冷冷道:“這是戰勝路長風的唯一辦法。”著手掌一鬆,將南雲飛推到地上,又握住了其餘饒手腕。南雲飛真氣一時耗盡,軟軟癱倒在地。


    路長風正用心逼毒,見歐陽清詭異行徑,眉頭一皺,喃喃道:“夜帝寒冰功?”正思忖間,掌心一熱,一股黑氣緩緩散出,已是大功告成了。同時,歐陽清雙掌一垂,也將其餘人放在地上。


    歐陽清喉中發出詭異嘯叫,淩空撲去。路長風微一冷笑,拍掌迎上。兩人大開大闔,出手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歐陽清原本招式平淡,此刻卻翻騰起落,詭譎突兀。


    路長風招招光明正大,以正對奇,但絲毫占不到上風。


    歐陽清進退倏忽,劍招奇詭,飛魚劍明暗不定。


    路長風手掌揮舞間,隱有風雷聚集,轟鳴交響,在正邪不能兩立,敵我勢難並存的情況下,能保全自己,就要保全自己,能消滅敵方一人,就得要消滅對方一人。歐陽清生平第一次與這等強敵放對,渾身解數都施展開來,如魔變化,無形無影,劍招也越發綿密,結成了一張劍網,攻守兩端,俱是厲害無比。


    路長風隻覺歐陽清劍招如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招式罕有縫隙,自己想要貼身肉搏,卻懼於飛魚劍之利,不由忖道:“若想得勝,必須廢掉這柄邪魔利器。”


    念及此處,路長風左手一探,引得飛魚劍向內掃去,右手則快逾閃電,直握歐陽清手腕。


    這一招左手虛,右手實,看似海單,其實蘊含了路長風數十年功力。若非眼力、身手都出神入化,決計不能如此準確發招,驟然而至,騙過歐陽清。


    歐陽清眼見路長風這招拿捏如此之秒,避無可避,隻得撒手甩開飛魚劍,抬掌接住路長風這一眨


    兩人換了幾招,路長風一聲暴喝,雙掌並攏,直拍過來。


    歐陽清咬了咬牙,左手劃了個圈子,搭在右手背上,運掌如風,竟硬接下了這轟雷石的一掌。


    四掌交接,歐陽清半步也沒有退卻,路長風身子卻晃了晃。


    此時歐陽清體內聚集了幾大高手的內力,路長風則先經曆一場劇鬥,後運功逼毒,真氣耗損不少,此消彼長,歐陽清已勝過路長風太多。然而路長風內力是自己數十年交修苦練而來,歐陽清卻不能將自己體內功力操縱自如,因此雙方才能保持個不勝不敗的局麵。


    驀然,路長風身子劇震,向後退了一步。歐陽清臉上獰笑連連,掌力催動,又將路長風逼退一步。


    南雲飛雖對歐陽清吸他們真氣大有不滿,但眼見路長風落入下風,自然都是喜形於色。


    路長風臉上神色依舊淡淡,儼然不以為意,但內心已做好了打算:“倘若我能聚集一口氣,便先殺胡蜜姬,再自盡,絕不落入魔手鄭”


    陡然,路長風一口鮮血噴出。歐陽清目中精光大盛,雙掌一錯,重重拍在路長風胸前。


    路長風大叫道:“師父!”但已被震飛到一丈之外,盤腿打坐。


    眨眼間,歐陽清已掌控了大局。他抬起頭來,揚聲道:“魔教護法,住手!”此刻三護法與駱冰鏖戰已久,雖駱冰落盡下風,多處受創,早已渾身浴血,但對方也都掛了彩。魔教中人,向來性情乖張,嗜血好殺,眼下又有傷在身,打發了性子,哪管歐陽清的命令,依然拚了命的圍剿駱冰。


    歐陽清目中冷芒閃動,忽然身子一閃,當空掠過數十丈之遙,飛魚劍抖動,隻聽幾聲慘嚎,三護法中居然每人都被斬斷了一條手臂。


    歐陽清一手提起駱冰,一口氣又飛掠迴原處,站到了路長風身旁。駱冰受傷不輕,體力又耗損太多,被歐陽清抓在手裏,毫無反抗之力。但他素來好逞口舌之快,譏諷道:“怎麽,自己人也殺?看來魔的位子坐不穩嘍!”


    歐陽清重重將駱冰摔在地上,沉聲道:“快滾!”駱冰用劍撐著身體,慢吞吞爬起來,笑道:“為什麽放我走?你不怕魔怪罪?”


    歐陽清冷然道:“你放過我一次,我也饒你一命。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駱冰灑然笑道:“好,果然有氣度。”迴身拉起路長風,正要負在身上,南雲飛忽然大叫道:“歐陽清,你不能放走路長風!你什麽都能丟,但不能丟了魔的信任!”


    歐陽清身子一震,望著駱冰,澀聲道:“不錯,你放下路長風。”


    駱冰搖頭道:“我雖不是什麽英雄好漢,但絕不會棄友逃生!”


    飛魚劍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歐陽清麵容痛苦,手腕不斷顫抖,低聲道:“你放下路長風,趁我還能控製自己,趕緊滾!”


    駱冰看了歐陽清表情,心中恍然道:“難怪他連魔教護法都傷,原來是飛魚劍控製了他的意誌!”一個念頭沒轉完,歐陽清渾身發抖,猛然一掌拍出。


    駱冰是措手不及,也是無力抵擋,胸口挨了個正著,一手持劍,一手拉著路長風,重重摔倒在地。歐陽清也是陣陣顫栗,左手拚命抓著右手,眼珠幾乎要奪眶而出,眼角滲出鮮血。


    路長風歎氣道:“你放下我,先退了吧。”


    駱冰心情激蕩,脫口而出:“一息尚存,我便不容任何人傷我朋友。”路長風身子有些發抖,低聲道:“你真把我當作朋友?我們可是好哥們。”


    駱冰哈哈大笑道:“不是朋友,是兄弟!”著擦去口角鮮血,奮力站起身來。他模樣雖然狼狽,但神情卻依舊從容,嘴角笑意不曾少了半點。


    路長風隻覺鼻子發酸,長歎道:“好兄弟,我對不……”駱冰擺手道:“是兄弟,哪來這麽多廢話?”


    路長風心頭一熱,不知從哪生出無邊氣力,“霍”得一下站起,緊緊握住駱冰左手,高聲道:“不錯,就是兄弟!”駱冰將長劍甩在地上,右手也搭在路長風手腕上,與路長風相對而笑。


    忽聽飛魚劍“嗡嗡”作響,歐陽清眼中的殺氣越來越盛,忽然低吼道:“殺!”身子詭速衝前。


    駱冰見歐陽清來勢如此之快,心中暗暗驚奇。眼看飛魚劍當空劃下,劍風籠罩八方,自己萬萬抵擋不能,當下也不去拾劍,昂起頭,慷慨赴死。


    飛魚劍才至,那隻半空中卻飛來一個龍頭拐杖,“鐺”歐陽清暴喝一聲,眸子裏閃過一絲清明,左掌陡出,將駱冰、路長風震飛。飛魚劍跟著轟然落下,發出震巨響,激得塵土四散飛揚。


    原來紅線女俠用手中拐杖震散了飛魚劍的魔性。


    駱冰見路長風昏死過去,想要探他鼻息,卻連坐起的力量都沒了,不覺苦笑。抬眼仰望晴空,隻見一朵朵白雲聚散無常,似乎凝結成一張人臉。駱冰定睛瞧去,那人臉竟化作薛冰模樣,不由心中一顫:“莫非薛冰泉下有知,也在看著我?”一時間竟生了求死之心,深吸一口氣,坐了起來,舉首四望,但見日光融融,蒼靄茫茫,層巒聳翠,一番好精致,便道:“歐陽清,這裏風景不錯,老子埋在這裏,也算死得其所了,哈哈!”


    仰頭再瞧一眼,那人臉竟變作了楚秋煙的模樣,駱冰呆了呆,頓時心中滾燙如火:“楚秋煙的屍首還在歐陽清那裏,我豈能輕言生死?即使為了煙妹,我也要活下去!”


    正自思忖,歐陽清殺氣騰騰,手中飛魚劍顫抖不已,卻是已沒了紅色的劍芒,已走到駱冰麵前。


    紅線女俠修佛多年,相信緣即正義,雖隻震散飛魚劍的魔性,卻也在不願出手。


    駱冰淡淡一笑,站不起身子,但抬起了雙掌,護住胸口,目中毫無懼色。


    歐陽清冷笑道:“我體內不僅有我的內力,還有南雲飛等饒畢生修為,並吸到了路長風的半功力,你能敵得過我嗎?就是鐵摩勒複生,又如何呢?”


    駱冰朗笑道:“下第一等的高手,比的不是招式,不是內力,是境界。我問你,你是何境界?”


    歐陽清似乎怔了片刻,跟著飛魚劍一亮,臉上又現猙獰表情:“我的道,是魔道。絕情、絕義、絕親、絕友、絕生,一個武者,隻有摒棄了七情六欲,才能下無擔”


    駱冰哈哈笑道:“你莫非在笑?誰無情之人,便下無敵?”


    歐陽清踏上幾步,走到駱冰麵前,一把提起他,寒聲道:“你又有什麽鬼話?”


    駱冰心道:“歐陽清癡迷武學,又拿著飛魚劍,如今心智已大不同往昔。既然他是武癡,那我便大道理,叫他再癡上幾分。”


    當下朗聲道:“萬法皆可破,魔道亦然。”歐陽清愣了愣,喃喃道:“此話有理……”隨即飛魚劍閃動,又高叫道:“這算什麽道理?萬法皆可破,魔道就是下所有道術的破解之法!”


    駱冰冷冷道:“你錯了。每個人都有道,你有你的魔道,路長風也有他的道。路長風、南雲飛、等等,也是如此。但是,你們所悟的道,都來自於我。”


    歐陽清蔑笑道:“來自於你?大言不慚。”


    駱冰微笑道:“你可清楚我的道嗎?”


    歐陽清看了看飛魚劍,手上一緊,將駱冰提得高了些,眼中閃過一絲絲厲芒,道:“你,完了就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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