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歐陽清祖宅的林蔭道路一片黑暗,至從鬧了無頭天王的事情後,這片地更是連個猴子都不敢來了。


    路長風就站在那裏,站在準備通往祖宅的小徑路口,就像是一個獵人。


    他的身上仍披著下雨時穿的蓑衣,頭上的竹笠也沒有取下,閃亮的雙睛在竹笠下麵發著光,正瞪著路徑盡頭的樹林。


    相距幾十丈,他是否仍看得清楚?那片幽黑的樹林除了令人恐懼的沙沙聲再也沒有別的。


    歐陽清的祖宅裏也站著兩個人,也在看著路長風。一個高大的身子,漆黑的衣裳,另一個瘦小如猴穿著黑色的衣服,這兩個人就像幽靈一樣沒有任何熱和光。


    他們也是在隔著幾十丈遠的距離望著路長風,目光幽黑而又銳利如刀。


    牆上掛著張巨大的黑色布幔。


    藍的天,白的雲,陽光剛剛升起,照在紅的花,綠的葉子上,葉子上還帶著晶瑩透明的新鮮露珠,夏日的炎熱還沒開始。


    林子裏卻是如地獄一般,黑色幽暗而寒冷,仿佛墮入了十八層地獄,又仿佛進入了諸魔的世界。


    黑色的霧在陰暗的樹林裏飄浮,偶爾有一兩朵來到兩個黑色如幽靈一般的人的身旁便飛開,仿佛在他們的周圍另有一股不合的氣體在流動。那正是殺氣。


    二人腰上都綁著黑色的劍,劍仍在鞘內,那殺氣並非從兵器上透出,而是從他們的身上散發出來。


    隻有殺人如麻的人,身上才會散發出這種令人寒冷的殺氣。


    林子外的路長風就這麽筆直的站著,無頭天王的事他聽說了許多,這一次他自己要親自看看。


    瘦小黑色的幽靈歎著氣,低低的道:“你看站在路口的那個家夥的武功怎樣?”


    高大健壯的黑衣人應聲道:“輕功很好,出手厚重,可惜他是大理寺卿並不會痛下殺手的,這裏距離又遠,看的不清楚。”


    那個黑色如幽靈一般的人道:“原來是路長風,我看過他的武功相當不錯,相信他的武功也不會比我們高太高。”


    黑衣人打斷了他們的說話,道:“殺他,你們有幾分把握?”


    兩個黑衣人相顧一眼道:“七分,隻要我們兩個不犯任何錯誤。”


    “如果,大家麵對拚搏,可能五分都沒有,要知路長風雖然說不上是高手中的高手,劍上的功夫卻非尋常,要將他一下子殺掉也並不簡單,最好我們還是披上天王的無頭衣裳,將他嚇上一嚇,魂魄嚇沒了,便可以割腦袋了。”


    “我們是準備暗算,畢竟路長風不是駱冰。”


    “對付強敵暗算總比較有效,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你已經有了暗算的好辦法,已有了上佳的辦法?”


    兩個黑衣人互相看著,居然一起點了點頭,好像已經長期配合的十分默契。


    如幽靈一般瘦小的黑衣人道:“一擊不中,我們便再沒有機會,甚至死亡。”


    “七分把握,一擊必中,不能犯錯。”黑衣人的語聲充滿了信心。


    兩個黑衣人的心裏都是道:“隻要這個人進來,我們絕不能讓這個人活著離開這片樹林,活得過今天。”


    兩個黑衣人沒有作聲,瘦小的跳到了高大的肩上,穿上了那件如蝙蝠一般的黑色衣服一縱身,掠上了瓦麵,刹那間在瓦麵上消失。


    也就在這時,路長風已開始移動,路長風也是打了十二分的小心,慢吞吞的轉過身子,走向這個樹林的黑暗之處。


    如幽靈一般的人站在樹梢的陰暗處盯著路長風,嘴角牽著一絲森冷的笑意。一切,盡管發生的突然,卻都已在他意料之中。


    無頭天王的陰謀對付駱冰等人不是今天開始,上次震傷空聞,他們自己也很不舒服,這已是一年前的計劃。


    這個計劃被證明可行,在襄陽也已實行過一次。


    那一次大理寺派去了三個人,結果那三個人第二日都被人發覺倒在樹林邊上,三個人的頸骨都斷折,其中兩個的眼睛更被震出來。頸骨卻是被生生扭斷,胸骨也被他用重手傷成內凹。


    到他無意中看到歐陽清追的小月就更好辦了。經過一番的細心觀察,他已能確定製作出小月的麵具,隻是讓小月親自來,小月是打死也不幹,天魔也不同意。


    雖然他並不知道上次來的是刑部金吾衛統領駱冰,但是的確吃了個大虧,不是歐陽清命都丟了,少林的和尚還是有兩下子的,不僅弄斷了巨闕劍,還挨了天魔一通罵。


    這樣的事情不能重複,天魔冷冷的看著他們說的,一次就已經夠了,永遠不允許大意,否則死的就是你們自己。


    大理寺派出去的三個人武功如何,路長風也很清楚,能一下扭斷他們的脖子,震碎他們臉頰的,殺死他們的人必是高手無疑。


    路長風絕不會相信什麽天王鬼怪亂神。


    他卻又一時間想不出這樣的高手是誰,當他看楚秋水和山西辰州言家交手的時候,路長風恍然大悟。


    他怎也不相信那個高手是山西辰州言家的人,辰州言家江湖還是多善命的,並不主動招惹是非,以前一直很低調,不知怎得會被天魔利用。


    這幾天他天天晝伏夜出來這裏調查,究竟什麽是無頭天王,結果他隻是發覺了一件事——一定是人扮的。


    以他的思路,憑他的能力,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睡,至少路長風看到了天王的拉撒,樹林的一處角落突然多了不少人糞。


    路長風曾經懷疑歐陽清,可是很快他已清楚,歐陽清雖然投靠了天魔,一肚子貪婪,歐陽清並不是道德敗壞,嗜殺之人。


    這事情歐陽清雖然知曉,但是天王行事卻絕非歐陽清指教。


    那除非還有一個人比自己和駱冰歐陽清的武功高的多的人出現,否則就沒有那個人的存在。


    縱然天魔狡猾,詭詐,但是沒有一個有武功高強的人,這個計劃無論如何也實施不了。實施這計劃的那個人勢必比狐狸還要狡猾,比毒蛇還要陰毒。那可能還不止一個人。一想到這件事,路長風的心中便有恐懼。因為這一份恐懼,他雖已早就有意跟駱冰拚個明白,還是隱忍著不敢采取行動。


    因為駱冰吃了大虧,心中藏著恐懼。


    現在天魔在襄陽和襄陽王打的火熱,似乎在預謀者什麽東西。


    他混水摸魚,仍然大有可能摸著一窩毒蛇。所以他依舊按兵不動,隻是仔細的查勘了歐陽清祖宅附近的舉動。


    這個結早晚要解開,並不是現在才解開,也並不急於解開這個結。歐陽清在襄陽也騰不出手來招唿祖宅附近的幽靈,所以路長風鑽了這個空子,來一探究竟,這個無頭天王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也仔細勘察了葬在此處的幾具屍骨,更加認可了是人為的天王,隻是這兩個人的武功很高深。


    他從山上向下觀察的時候,就發現這個沼澤地正是一個陷阱,他已經決定用自己的武功和智慧,來證明這個陷阱。


    誰扮的天王他並不在乎,他害怕的還是沼澤地裏出現的那張臉,因為沼澤地他沒法勘探。


    空聞的出現,才真的令他擔心,那個人可能就因為空聞而暫時迴避。要是空聞打殺了那個天王,那幕後這個人更就根本不必現身。


    不過幸好空聞受了藥毒,未能來得及出手,卻震斷了天王的寶劍。


    空聞雖然還在大理寺調養,他卻已肯定空聞一定發現了什麽,駱冰和厲毋寧的調查,他當然慢慢也都清楚了。


    路長風隻是不明白這無頭天王為何會在襄陽竟然現身,在襄陽麵前顯露天王的武功,難道是天魔覺得已不必在隱藏下去。


    隻要天王還被用著,對人的恐懼就有很大的影響,如果讓他在老百姓中散播恐懼,這影響更大。


    天魔的手下還有這種高手,要對付這種高手通常都要付出重大的犧牲,而且未必能成功。


    路長風雖然付得出這種犧牲,卻不不能做無謂的犧牲,當她看到楚秋雨和七巧童子的施展時,他突然明白了武功一道,發乎由心。


    對付天魔一夥已經不易,到時候再來一個襄陽王,可能就完全破壞他的整個計劃,以至於造成大唐的再次動亂。


    所以他絕不能讓襄陽王再參與進來,也不能讓無頭天王活得過於自在。他已決定在今天對無頭天王展開行動。


    樹林的陰影仍未消逝,太陽又普照大地。


    樹林旁還有幾具沒有人收的屍體,也不知道是祖宅的人還是過路的人,路長風還特地推了個木質的獨輪車。


    一輛不大不小的木頭車,推動時發出咯吱呀呀的聲音,在二裏路外都能聽得見。


    他放下了車子,車子上還放了一個氣死風燈,他將氣死風燈掛在樹林稍微靠裏麵的一顆大樹上,頓時陰暗的樹林光明了不少。


    外麵已經腐爛的六具屍體,路長風一隻手捂著鼻子,然後慢吞吞的踱過去,腳一挑,一個屍體已被他挑了起來,叭的撲在木頭車上。


    他歎了一口氣,再踱前兩步,一伸腳,又一個屍體被他用腳挑起,往木頭車上仆落。


    然後他又歎一口氣,踱向第三個屍體。


    颯一聲,那個屍體亦被他挑離了地麵。


    一離開地麵,那個本來散發著臭味而又僵硬的屍體手腳便展開,展翅一飛,撲向路長風,右手同時從袖中翻出,手中一支閃亮的長劍,刺向路長風的小腹。


    躺在路長風身後的另一具屍體幾乎同時從地上彈起,手握長刀,猛向路長風後心插落。


    這不是屍變,而是偽裝成屍體的預警!


    路長風的臉刹那之間變了幾變,性命之間已經容不得他多半點思考。


    這裏卻是天王不是天王,叫無頭天王。屍變據講都是變成僵屍,兩具屍體這一變,卻一點都不像個僵屍。


    僵屍整個身子都僵硬,這兩個屍體都是輕捷靈活,僵屍也不會使用長劍。


    兩柄長劍都是刺向路長風的要害,必死的要害,隻要有一劍刺中,路長風必死無疑,這兩具屍體,也就是天魔座下的兩個好手。


    躺在地上裝做屍體,每天在這裏對進出的人進行守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一般人看到屍體更是捏著鼻子遠遠的避開。


    除了路長風要把附近清理幹淨,誰也不再理會那些屍體,否則這個辦法一定十個好辦法。


    他們所謂七分把握倒不是信口開河,而是的確有幾分把握。


    如果一擊必中,那就必死無疑。


    吐著星芒的精鋼長劍比七巧童子的毒蛇更刁鑽,狠辣,兩個好手甚至已想像得到長劍刺入敵人的要害之時那種快意。


    也就在那刹那,他們突然覺得眼前一花,竟失去了路長風的眼線,應該刺入肌肉並且發出“噗嗤”一聲的兩柄長劍突然碰到了一起“叮”的一聲,他們整個人亦陷入那一片叮得一聲之中。


    從車上飛下來的一個立時就聽到了一種非常奇怪的聲音,他從來沒有聽過那種聲音,任何人都不會聽過自己的頸骨被人扭斷的聲音。


    間不容發之間,路長風的身影突起了變化,他的右腳已挑出,就以左腳支持著身子,整個身子猛打了一個轉。這一轉非獨迅速,更是恰到好處,正好轉到一個屍體殺手的背後。


    身影還未停下,他的手已伸出,抓住了那個殺手的後頸,一扭一揮,那個屍體殺手的頸骨斷折的同時,人亦被揮出,摔落在木頭車上。


    路長風的右腳亦同時踢出,那個被他用腳挑入半空的殺手長劍才刺空,就挨上了那一腳,整個身子煙花一樣衝天飛起。


    路長風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邊等了半天才進來收屍體?”


    那個殺手人雖然還在半空,魂魄卻已經到了九天雲外。


    路長風知道他不會迴答:“因為那樣我才有足夠的時間觀察很多東西,留心很多東西,身為大理寺得偵緝,小心觀察是重要的一課。”


    路長風又一腳踢出,那個殺手的身子還未著地,又已給他踢入了獨輪車中,這下兩具屍變的再也不會變了,因為成了真正的屍體。


    你們的麵上雖然亦蒙上黑布,身上也散發著臭味,躺的位置也一動不動,可是那有屍體上大熱天不生蛆並且沒有蒼蠅的。


    路長風搓著手、歎著氣,又向前緩步踱出。


    到他不再歎氣的時候,地上所有的屍體都已一個個飛到木頭車上堆疊起來,然後他就將獨輪木頭車推向路邊的一個大坑。


    車上堆疊著六具真的屍體已有好幾百斤,他卻一點也不顯得吃力,一派輕輕鬆鬆的模樣,就像推著輛空車子。


    六具屍體果然就放在了駱冰挖的大坑裏,一下一上,一橫一直。屍體大都已經腫脹腐爛不堪,強烈的陽光照上去仍是青青白白。


    死人的麵色據講大都這樣。


    路長風看在眼內,又歎一口氣,準備把屍體碼好,然後對上鬆枝和鬆脂一把火全燒了。


    隻是最後一具屍體怎麽看怎麽像冷棄,隻是時間可能久了,屍體的毛發遮住了頭臉,也遮住了可以辨別的眼睛。


    他隻用手撫開這個看起來像冷棄的屍體,屍體的肌肉已冰涼發冷,一種難言的寒氣從他的指尖透入。


    在他的心深處,立時亦有一股寒意相應冒起,他打了一個寒噤,手一揮,將冷棄那具屍體像坑外扔去。


    陽光刹那照亮了這個屍體的臉龐,冷棄!這個屍體竟是冷棄。


    冷棄一飛起就一拳打在路長風的前胸之上,這一拳本來打向路長風的小腹,隻要小腹挨上了,路長風立馬就得蹲到。


    他一生小心謹慎,經過方才的偷襲,本就已更加謹慎小心,可是突然看見冷棄,仍不免心神蕩漾疏忽過去。


    冷棄不是死了嘛?這實在出他意料之外?冷棄出拳之狠厲,更是他意料之外。


    路長風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心胸猛凹了下去,他的整個身子卻向後飛了起來,飛出了挖得大坑邊。


    冷棄站起身來,冷冷的盯著路長風,冷冷的道:“我換過屍體的衣服,那樣子躺著,你是否還能看得出來?”


    路長風也隻是冷冷得看了一眼冷棄,動也不動,猛一下咳嗽,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


    冷棄那一拳還是打傷了他的心胸。


    他伸手一擦嘴角血漬,突然問道:“你居然是少林弟子,真是奇怪,難怪你隻練追蹤,原來怕別人發現你是少林弟子?難怪空聞大師來了,你就死了剛好死在無頭天王得掌下!”


    冷棄冷冷的道:“不錯,我也是少林達摩堂弟子,練的是般若掌。”


    路長風也是冷冷的道:“你以前是個少林弟子?”


    冷棄道:“二十年前我本是個很有作為的和尚,可惜隻呆了十年。。。。。。。”


    路長風笑了笑道:“你做和尚做了多少年?”


    冷棄沉吟著道:“我本來是個和尚,卻學會了偷盜,更喜歡上了山下一家的女兒,真是實難掛齒。”


    路長風道:“你專心練武,又做了十年的和尚,在少林寺的地位相信已不低?”


    冷棄道:“我從一個沙彌練到了達摩弟子,換了第二個人,一定不肯放棄那個地位,我雖然不在乎,卻不想再練下去。”


    路長風道:“為什麽不再練下去?”


    冷棄道:“我不想做六根清淨的老和尚。”


    路長風道:“你就算再多練十年,也不算老。”


    冷棄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笑笑道:“就算我的樣子還不老,渾身也充滿氣力,有樣東西如果再不拿出來用一下,再擱十年隻怕就不能再用了。”


    路長風忍不住大笑道:“你那十年和尚到底是怎樣做的?一點精氣神都沒有學到,難怪入我大理寺之後神神秘秘。”


    冷棄搖了搖頭,沒有迴答,隻是歎氣。


    路長風勉強忍住笑,道:“於是你就偷出少林寺?”


    冷棄道:“以我當時的身份,隨便找一個理由,都可以從正門大搖大擺的下山。並不需要翻出少林寺的大門,弄得鬼一般的模樣”。


    路長風好像很感興趣,隻問道:“下山之後第一件事你要做的是什麽事?”


    冷棄道:“一個窮和尚還俗,第一樣最需要的東西你又知道是什麽?”


    路長風道:“錢!”


    冷棄笑笑點頭,道:“我夤夜劫了幾戶人家,一來充實一下自己的腰包,二來也乘便找套像樣的帽子衣服。”他又笑,這一次笑得有些勉強:“然後你可知我劫的那一家,什麽地方?”


    路長風這次閉上了嘴,搖了搖頭。


    冷棄道:“我大搖大擺下山後,一路向北,走了不到三日身上已是錢用盡,辛虧是個和尚別人願做善事都稍帶我一程,不知不覺三日已到了天山。我打劫的哪一家卻正是魔教獨孤玲瓏的家,好笑吧!”


    這句話出口,冷棄自己已笑彎了腰,一個想打劫幾兩銀子一套衣服的人居然打劫到黑道老大家裏去了。


    冷棄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旁邊一條高大的黑影一閃。


    路長風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卻沒有頭顱,拎著把巨大的劍站在自己的麵前,這個黑影就算沒有頭顱也快有自己兩個高,手裏那把劍就像劃船的漿一樣。


    “無頭天王,你還是終於出現了,這次不在沼澤地裏了?”路長風斜著眼看了幾次無頭天王,他實在搞不懂一個人怎麽可能長成這樣?


    無頭天王卻沒有答話,一伸手那把巨劍兜頭劈了下來。


    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殺手,隻要一劍落在路長風的身上,路長風便死定了。


    路長風剛才已經吐血了,兩個黑衣人不約而同的互相看了一樣,我們可以出手了。瘦小如幽靈一般的人把黑紗披在了身上,站在那黑衣人的肩上,長幔披下,真如幽靈一般的飄動著。


    而且冷棄已經揮手示意他們可以出來了。


    以現在這種情形來看,無頭天王一定會一擊得手。


    誰知道天王的長劍還未落下,路長風左腳貼地右腳借力一蹬,天王正往下撲落的身子便轉了起來。


    天王發出夜貓子一般的痛叫,突然一分為二一個趴在了地上,一個提著巨劍最少飛高三丈,遠遠的落在一顆高大的大樹的頂冠。


    路長風的麵上已沒有笑容,冷冷的盯著趴在地上的黑衣人,冷冷的道:“這下還能起得來嘛。”


    黑衣人爛泥一樣摔在地上,動也不動,聲也不吭,那一腳非獨已可以要他閉嘴,連那半條人命都蹬掉。


    那一腳也正就蹬在他的命根子之上,死人又豈會迴答?


    幽靈一般的黑衣人正在樹上看著他,眼裏充滿著惡毒、狐疑、不信。


    路長風就在那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冷棄額上的冷汗已經冒了出來!


    路長風用腳尖一挑,把地上的一支長劍拿在手裏,用兩根修長的手指一彈“錚“的一聲,聲音清脆悅耳,這把劍製作也不可謂不精良。”好劍“路長風讚道。


    然後看看冒著冷汗的冷棄,“你用劍的話地上有,你自己隨便撿一把“。冷棄點了點頭,知道今天總要有人躺下,手一反,一柄短刀已在手中。


    那個在樹枝頭的幽靈一般的人已經像怒雕一樣向他飛撲而來,手中的巨劍發出“嗡嗡“的響聲,刺碎人的耳膜。


    碰上這種對手,路長風不拚命也不成,昨晚的楚秋雨他看了頗有心得,關鍵就是看誰死的慢。


    他的身子亦飛起,箭一樣向上竄起,迎向幽靈一般的黑衣人。


    他的確像箭一樣迅速。


    幽靈身子淩空未下,路長風便射入了他腹中。巨劍還未刺下,路長風長劍已刺入了他的小腹。


    長劍直沒入柄,劍鍔撞在他的小腹之上,劍尖從後心中帶著血花透了出來。


    “碰“一下兩人撞到了一起,他整個身子颯地倒飛,劍鋒從他的小腹退出,路長風的人亦因那一撞而倒退,急速落地。


    冷棄的身子本已飛了起來,路長風刷的一下急速落地,那劍“嗤“一下將路長風肩膀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血花也飛了出來。


    冷棄的身子在空中已淩空扭轉,飛魚般追逐路長風落地的身影。


    路長風腳尖一落地,著地一彈身影斜刺裏飄了出去,他絕不能讓冷棄在後麵用劍。


    冷棄武功當真了得,身子淩空,竟還能再一次扭轉,一柄短劍,一變再變,往路長風的當頭刺下。


    二人這時已是瞬間的生死相搏,絕不留任何的活口。


    路長風腳尖點地又一彈,飄去又飄迴,冷棄短劍落空,身影才落地,路長風已到了他身旁。


    冷棄心說不好,耳聽風聲,來不及迴頭,右手的短劍就從左脅下刺出,整個身子就勢猛打了一個旋子,變刺為割,轉成一圈割了出去。


    路長風學著昨晚楚秋雨的招式,雙手握劍,向前急速刺出,“篤“一聲,長劍磕開了短劍,又透過冷棄的身體,這一劍便穿胸而過。


    人卻被路長風一腳踢的飛入了坑裏,再然後對著幽靈又是一腳,也落入了坑裏。


    喘了口氣將準備好的鬆脂和鬆枝全部鋪了上去,大火“哄“的一聲燃燒了起來。


    彎腰撿起他的一頂竹笠,一件蓑衣大理寺方向走了過去。


    烈日當空,炙熱烤人。


    轆轆車聲去遠後,天地間又是一片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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