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光線有些晦暗,屋內情況看不太清明,近門不遠處有一個實木的吧台,一個黑色的背光剪影靜靜的立在吧台內,有些佝僂的背脊,有些雜亂的發絲...


    “歡迎光臨,貴客有什麽需要的嗎。”


    聲音如鈍刀刮老樹皮,幹澀粗糙。


    唐祺這時候已經走到了吧台前,卻意外的發現,眼前之人跟映像中的描繪完全對不上號。


    在唐祺想象中的應該是個年逾古稀的老嫗,皺紋爬滿臉龐,三千銀絲如針密,麵容或是和藹平淡,或是惡形於色,卻不曾想到。


    眼前之人居然是個可愛的小蘿莉...


    褐發碧瞳,高挺鼻梁,眸有星光,皓腕凝雪,神若清霜。


    這一下子的反差打亂了唐祺的想法,喊道嘴邊的敬語直接咽迴了肚裏。


    站在櫃台後麵凳子上的小蘿莉見得不到迴應,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貴客有什麽需要的嗎?”


    唐祺這才迴過神來,連忙道“這邊有什麽出售的嗎?”


    小蘿莉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她蹲下身子在櫃台後麵悉悉索索摸索了一陣子,遞出來一張紙。


    泛黃的紙張同樣是歲月的證明,但唐祺疑惑的是這樣一個飽經歲月風霜的酒館,怎麽會就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小姑涼來執掌,雖然是靈域之中但也有些不太契合規律啊。


    雖然心中有著疑惑,但唐祺還是將精力放在了小蘿莉遞過來的紙上。


    “交易清單”


    “毀滅者的心髒—三塊紅晶”


    “蘭姆達之觸—五塊紅晶”


    “謳歌者的末日—八塊紅晶”


    “陽光—十八塊紅晶”


    “紅晶—一千塊白晶”


    泛黃的紙張之上字跡倒是清晰可見,雖然每個字都認識,但這一個個的連起來...唐祺表示黑人問號。


    “這些都有什麽作用啊?”


    唐祺抬頭看向櫃台後麵的小蘿莉,問道。


    小蘿莉搖了搖頭,披著連帽披風裏雙馬尾葉跟著晃了晃,“無可奉告。”


    唐祺表示有些愁人,還以為針碰到什麽線索了,結果敗在名字效果上,也太sui了點。


    忽的,唐祺想起來那隻喪屍犬留下來的那枚白色瑩珠,本來都扭頭準備走的身子又扭了迴來,他掏出懷中的瑩珠,“這個送你,問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之前是否來過一個金發碧眼的高大男子,他買了什麽?”


    小蘿莉視線凝聚到唐祺手中,她伸出小手指向放在櫃台上的紙張上的第一個換購物品,然後張開手向唐祺搖了搖。


    “是毀滅者的心髒嗎?那個增加能力使用次數的東西。”


    唐祺一邊把手中的瑩珠交與小蘿莉,一邊想著。


    小蘿莉接過瑩珠之後,手輕輕一握,再張開時瑩珠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是白晶。”


    看著已經走到門口的唐祺,小蘿莉突然開口,還是那麽的惜字如金。


    唐祺愣了一下,旋即擺了擺手頭也沒迴的走了出去。


    “一千隻普通類型的怪物才能換一塊紅晶嗎,那看來還是隻有去找阿爾法口中的怪物巢穴了,畢竟阿爾法不可能在短短兩小時之內就擊殺最少三千加的普通怪物,那也隻有唯一的一個可能了,巢穴之中有能夠直接提供紅晶的精英怪,這樣一想就說的通了。”


    拐出破敗酒館的唐祺沒有停留,徑直又往車站走去。可剛走了一步,一種詭異的窺視感如芒在背,唐祺轉頭卻還是看不到任何異常。


    “已經第二次了吧,同樣的感覺,我是被什麽盯上了嗎?”


    第一次的窺視還可能被認為是自己的錯覺,可同樣的錯覺會出現第二次嗎?


    唐祺抓了抓後腦勺,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初來車站的時候是緊張的,人總會因為未知而放大恐懼的感官,這種源於遠古基因中的趨利避害的本能雖然一直在退化,但也一直還是存在。但現在抱著明確的目的再次來到這個車站,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當暗處的東西已經擺在了明麵上,那還有什麽好說的,盤他...


    沒有選擇大門,而是從第一次進入的那個側邊小門進入,畢竟一條路一條路的遭遇,總好過在大廳被群起圍毆,那想必不會是多麽美好的感覺。


    平靜的側道還是鋪滿著塵土,風與沙,足以覆蓋一切存在過的痕跡,唐祺這次沒有任何遲疑,腳下踩著“噗,噗”的聲音穩步往通道內裏走去。


    不過百十步距離,就算有悠揚的灰塵漂浮,唐祺也已經聞到一股複雜的味道,像氧化的血液與腐爛的臭肉交織起來的氣味,其中還有一點點的異香,混在惡心的氣味中,不細嗅根本聞不到。


    “吼!”


    近處拐角翻起塵土,能見度瞬間降低,唐祺不急不躁,懷中短劍滑到手中,驀地,重心跟身體猛地右側,手中匕首同時向左劃了過去,又是一聲痛苦與暴怒的苦嚎,隨後沒了聲息。其實也不隻是沒了生機,應該是連身體都化作粒子飄散在了這靈域之中。


    隨後就像捅了耗子窩一般,通道內能允許並行的空間本就不大,這一下出來一群奔行的怪物,唐祺立刻感覺失去了躲閃的空間,這就有些大條了,二話不說,扭頭就往入口跑去,眼看著唐祺已經跑到入口了,距離那道陽光還有米把距離,唐祺卻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終於來了嗎?”


    身後就是數量無法目記的怪物群,身前一米就是生與死的一道鴻溝,而僵著的唐祺緩緩扭頭,拋生向死,慢慢往怪物群走去。


    與此同時,通道入口的陽光裏,一個身影漸漸從光影中走了出來。


    “阿爾法先生要求的測試,好像要完成了呢。”


    “是嗎?”


    唐祺向著怪物們走去的身影不知什麽時候又轉了迴來,與此同時,漆黑如墨的情緒靈能在唐祺身側浮沉,飄散,而此刻的唐祺就如一個從地獄走出來的魔鬼,原本秋水剪眸的清澈雙眼,浮現出一種叫做憤怒的色彩,紅色,怒意蓬發的紅色。


    “不過是試驗嗎?拿你來做也是一樣,有什麽分別呢?”


    如墨的情緒靈能繼續在釋放,而唐祺本身就如大江茂海一般,完全不見收斂,不消多時,整個靈域就被這片無盡的黑暗情緒靈能覆蓋,伸手不見五指。


    “你是艾塔吧。”


    赤紅著雙眸的唐祺靜靜看著眼前的人,不帶感情的說道。


    後者看著那雙眸子,感覺心裏一種叫做恐懼的巨獸在翻騰。


    “無意冒犯...”


    “你走不了了。”


    也不見唐祺有什麽動作,艾塔和唐祺瞬間就換了位置。


    身後就是瘋狂奔襲著的怪物群,但是艾塔卻連轉身的權利都沒有,他甚至能聽到喘息與嘶吼聲越來越近,能感受到那股腥風越來越近。


    “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


    這種似曾相識的宿命感,艾塔之前是在遠處看的,這會卻變成了局中的那一個人,最終忍受不了這種危險在明確靠近,而自己卻又無能為力的大恐懼,艾塔徹底崩潰了。


    “要是道歉有用,那要警察幹什麽呢。”


    唐祺輕輕說道,如一的冰冷。


    最終艾塔被怪物群淹沒了,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來,就這樣被這群怪物分成了無數的碎片。


    但一個人的量,別說填飽肚子,連餐前甜點都算不上,而這些怪物如瘋似魔,也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什麽來頭,依舊不要命的往前衝過來。


    “嗬嗬。”


    這個狀態下的唐祺對情緒靈能的感覺簡直如臂指使,本來擴散出去的情緒靈能又瞬間籠罩了整個末日車站。


    “我打架,就喜歡掀桌子...”


    無盡的情緒靈能如無數張大口,一個靈域中的靈能構築的建築,連片刻都沒有抗住,瞬間就顯露出了存在於建築內的怪物們,但這個時候的唐祺是真的恐怖,禦使情緒靈能吞完整棟建築,卻連裏麵的一個怪物都沒有碰到,就隻看到空蕩蕩的大地上,還有六七個碩大的血肉巢穴立著,似乎是有些緊張的收縮脈動。


    “真髒...”


    如墨的情緒靈能被唐祺鯨吸迴,剛剛伸手不見五指的時間就如曇花一現,轉瞬之間又是豔陽高照,而這些怪物呢,如觸碰到王水的碳基生物,包括巢穴,無盡的哀嚎嘶吼似乎要穿透整片靈域。


    “真是聒噪...”


    隨著唐祺的一句話之後,整個靈域都進入了一種無聲的境地之中,陽光照在這一個個的怪物身上,怪物躺在地上翻滾扭曲,張嘴哀嚎,卻如同一幕滑稽的默劇一般,唐祺甚至都笑了起來...


    陽光真的是這幫怪物的天敵,從第一隻抵擋不住的怪物化作粒子飄散在空中的時候,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光粒在空中飛舞。


    唐祺享受的看著周圍飛舞的星芒點點,“真是漂亮...”


    隨著最後一隻巢穴化作情緒靈能飄散,自此,整座末日車站包括其中的怪物就這樣消散了,整座建築包括內裏的恐怖怪物,都像一個個啼哭小兒一樣,唐祺甚至連手都沒抬,就讓這片恐怖的詭地化為了烏有。


    “過來一下。”


    唐祺勾了勾手,一個白膚重眉,身材魁梧的大漢驀地出現在了唐祺眼前。


    “大...大佬..有什麽事啊...”


    這大漢倒是跟他硬漢的樣子不太匹配,唐祺皺了皺眉。


    “這樣子太醜了,換一個”


    “好的大佬...”


    褐發碧瞳,高挺鼻梁,眸有星光,皓腕凝雪,就是表情還是低聲下氣,諂媚不堪。


    這赫然是破敗酒館裏的那個小蘿莉的樣子!


    “這樣看著也還是順眼一點,要借你靈域用用,有意見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其中透露的意思卻很直接,是借,還是幹掉你之後再借...


    “大佬隨意,大佬隨意...”


    其實靈如果不是情緒靈能這把雙刃劍,真的會比人類聰明太多了,畢竟是人類精神的結合體。一人計短,三人計長這話放到哪也還是有意義的。


    一個靈域的主宰,就如一條狗一般,匍匐在此刻的唐祺麵前,所謂權勢,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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