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個胡子什麽時候刮一刮?還有你個頭發,吃了飯就給我去剪了。”


    飯桌上女人喋喋不休,一邊不斷給張鑫蕾碗裏夾著菜一邊數落著創世。隻是張鑫蕾是喪屍,還是創世好不容易安撫了半天才答應坐下來的,又怎麽可能會吃人類的飯菜。倒是創世十分激動,隻能囫圇的扒拉著碗裏的食物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原來,創世本名叫孫可,從小出生在農村,是家裏的獨子。算不上老來得子,但他出生的時候,父母已經三十歲了,從小可以說是備受寵愛。


    和普通人一樣,他有一個美好的童年,自然也少不了溫柔母親的嘮叨和強勢父親的嚴厲,隻是終歸來說溺愛還是要比較多的。


    當然了,不是所有人都會因為溺愛而走上錯誤的道路。孫可從出生開始的生活,基本上就涵蓋了一個普通人經曆過的所有事情。普通,卻也安穩。


    他也考上了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學校,盡管和那些社會上以精英自居的人士差距很大,但是也要強過很大一部分人了。而且在學曆方麵,孫可也不屑於去比較。他一直都覺得學曆這種可有可無的東西,不過就是個人能力的一種錦上添花罷了。


    於是,當他畢業之後,和家裏說得第一句話就是:“我想出去闖闖,哪怕闖不出什麽名堂,經曆一些曆練也是好的。”


    話是這麽說的,他卻想不到有什麽情況能阻止自己的發展。有些人,出生就是不平凡的,自己就是那種人。


    “去吧,男兒誌在四方。我相信我兒子。”


    孫母是這樣說的,眼裏卻充滿了不舍,而孫父隻是吸著煙。


    這一年,孫可21歲,父母51歲。


    二十一年隻積攢下了一皮箱的行李,孫可從那個夢寐以求的大城市下了車。朋友早就在車站外麵等待了,他積極的接過孫可的行李,二人一邊開著玩笑一邊迴了住所。


    “你說的那個事靠譜不?”


    “我還能騙你不成?一天四百塊,多是不是,但是有機會啊。我跟你說啊,別看這一行熬夜,但是萬一有了名聲,一天上萬都是有可能。”


    一天四百多嗎?孫可不清楚,剛入社會的他對金錢的概念並不是很清晰。不過算一算也還算是夠花了,而且不是還有機會漲嗎?


    “對了,你能熬夜不?”


    “咱倆一個寢室你不知道我?你見我哪天比你晚睡過。”


    “你的確是有點東西的。”


    兩人再次相視一笑,笑聲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年輕人,總是願意把事情往好的方麵去想的。


    他畢業之後接觸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電影行業。和他的專業無關,但他也願意和別人提起,每次聽到群裏的那些同學說自己是大明星的時候,一種名叫虛榮感的東西就會被滿足。


    當然了,隻有他知道自己和演員完全沒有任何關係。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影視工作者,因為他的工作是燈光師。


    但也不完全是燈光師,他和他的朋友,用專業的話來說隻不過是燈光助理。可他的老板卻不這麽認為,因為那個人覺得手下的這些人完全不夠格。


    而這個老板,就是朋友口中說的日入上萬的人。


    老板手底下養了七八個人,每一行的水都很深,這份工作同樣不例外,隻有老板接到活後他們才有錢賺。當然他們也可以自己去接活,但是孫可還是覺得這樣安逸一些。


    生活有時候並不像是故事中的那麽狗血,沒有那麽多人會絞盡腦汁的去騙你,孫可同樣能接受。


    就這樣,他也算暫時的安定了下來,平時的工作就是和那些燈打交道。拍攝中需要用到的燈都是自己平常沒有見過的,要是用小的還好,需要用到大燈的時候,每次下了班基本上都像是少了半條命。


    而且除了自己和自己的朋友,這裏基本上都是那些四十歲以上的人。年齡倒不是什麽問題,相反他還覺得年輕是一種優勢,相比於其他人來說,自己終歸是更有前途的。


    直到一個月後,按道理來說是發工資的日子了,老板卻沒有任何表示。孫可和朋友商量著向老板提起,卻被老板以自己二人年紀比較小,怕亂花錢的理由拒絕了。


    “你放心,我在圈內還是有點名聲的,肯定不會扣你的錢。但是你不想過年的時候滿載而歸嗎?你們年輕人的欲望太多,到時候花光了我怎麽跟你父母交代?”


    孫可還想說點什麽,卻沒有張開嘴。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老板還需要和自己的父母交代。不過到了吃飯的時候,老板卻有意無意的提起:“你們這些人什麽時候能出師?也就是我帶著你們,要不然在這個圈裏早混不下去了。吃我的住我的,平時沒活的時候幫我做點事情怎麽了?”


    沒錯,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孫可很慶幸能免費的住在老板的家裏,這省下了一筆很大的花銷。雖然是四個人一間的小屋子,遮風擋雨卻足夠了。就是正值夏天,沒有空調的小房間裏總是能把人半夜熱醒。


    後來的孫可才知道,老板願意養著他們也不過是為了關鍵的時候不會缺人手罷了。


    老板表麵上來看還是很和善的,在一年中最熱的日子裏買來一個超大的風扇。當風扇轉動的那一刻,悶熱的屋子也難得涼爽了起來。


    哪怕是自己的室友安裝的,甚至弄壞了一個零件的時候老板還毫不客氣的罵了兩句,當轉動起來的那一刻,這一切都值了。


    “涼不涼快?小可?”


    這是老板的聲音,不隻是孫可,每個進入房間的人都會被他問一遍。孫可覺得,那模樣就像是自己和朋友打遊戲時大逆風,馬上就要輸了的時候,朋友直接偷贏了一樣的炫耀。


    這樣的任務也需要認可嗎?孫可不明白,卻了解了人性的複雜。他心中暗暗決定,要是有一天自己做到這種地步,絕對會對手下的人好一些。


    起碼要比這個人好一些。


    他繼續做著早出晚歸的生活,在自己沒有熬出頭之前,這些苦難就當做磨礪好了。


    直到有一天,他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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