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實驗體1039號,是我們提供給你的克隆體,他不是完整的人類,把他交給我們,我們不為難你,你可以繼續過你隱居的生活”


    “不,他雖然是實驗體,但他也是我的兒子,他不完美,沒有達到我的預期,這並不代表你們就可以隨便的把他帶走,去研究,去解刨。”牧長舟憤怒的說道:“我已經把我所有的研究成果留給了你們,你們也答應讓我帶他離開,可是為什麽你們又要帶走他?”


    “牧博士,我們也沒有辦法這是上頭的命令,你也知道,我們隻負責追捕。”史密斯摘下漆黑的太陽鏡,雙眼中的笑意消失,換上的是一雙對生命的冷漠和冰冷的殺意目光:“如果你拒絕,我們還會帶走他,不過這裏會留下你的屍體。”


    “好吧,我想想!”牧長舟似乎有些猶豫,似要屈服。


    “野兒,來到爸爸這來。”牧長舟向著小牧野招了招手,輕聲的說。


    小牧野沒有動,而是呆呆的站在那,雙眼泛著迷茫。


    “我是實驗體1039號,我是克隆人,我不是完整的人類,我根本不是人。”他的心裏不停的重複著這些話,以至於牧長舟的唿喚,他都沒有聽到。


    “為什麽?為什麽我沒有媽媽,為什麽爸爸看我的眼神總有一絲遺憾,為什麽是我?”這個事實,深深地傷害著小牧野,如千萬支鋼針將他純真的心靈刺的千瘡百孔,他開始憎惡自己,仇恨自己。


    “野兒!”牧長舟的聲音傳入了小牧野的耳中,打斷了他對自己的憎惡。他抬起頭看到牧長舟眼神裏的不舍,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麽。


    小牧野木然的向著牧長舟走去,身後的三人沒有阻攔,可是史密斯擋住了他前方的路,小牧野沒有停留,繼續木然的向前走,繞過史密斯,來到牧長舟的麵前。


    “野兒,對不起,爸爸沒有把事情統統告訴你,不要憎恨,不要仇視,你就是你,你是爸爸最驕傲的兒子!”牧長舟慈愛的摸了摸小牧野的臉,眼角一滴晶瑩滴落到地上,他緩緩的從懷中掏出藏在懷裏六年的手槍,那是一把很小巧的手槍,槍身泛著油亮的黑光,一看就知道經常擦拭,黑黝黝的槍口透著冰冷,罪惡和死亡便是從這裏開始。


    小牧野站在牧長舟的身前,所以這些動作很隱秘,但小牧野看的很清楚,他想阻止,他想告訴爸爸“我需要你,我很愛你”,可是他說不出,因為他是實驗體,他不配擁有這一切。


    正當小牧野還在想,他不配,他是實驗體的時候,牧長舟突然動了,一把將小牧野拉到身後,舉起手槍,要將這四個奪走他兒子的冷血殺手殺死的時候,他看到史密斯的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把手槍,並且槍已經在他之前響了。


    砰砰砰!被子彈的衝擊力帶著向後躺倒的牧長舟將小牧野撞到在血泊中,子彈穿透身體的傷口處,鮮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小牧野的臉上。


    嘀嗒,嘀嗒,仿佛一滴一滴的水滴,滴落在潔白的紙張上,一點點殷濕,最後穿透,滴落進無盡的深淵,亦或者這張白紙就是阻擋黑暗的壁障,當壁障破碎,黑暗便會湧現。


    淡淡的黑色波紋浮現在小牧野的四周,這些黑色波紋歡唿雀躍,仿佛被囚禁了太久太久,終於重獲自由,它們瘋狂的衝出黑暗的深淵,想要奔向多彩的天空,可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它們牢牢地禁錮在小牧野的周圍,它們隻能在周圍環繞。


    倒在血泊中的小牧野緩緩的站起,如同行屍走肉,木然的走向前方的史密斯,他的腦海裏一個聲音不停的催促他:“抓住它,吞噬他,讓他腐朽,因為他是殺死你爸爸的兇手,還有他身後那些人,去吧!”


    砰砰砰!連續的槍響震蕩著這間二三十平米的屋子,但是一切並沒有改變,小牧野還是抓住了那隻殺死他爸爸的手,隨後那隻手開始腐爛,腐朽,化為飛灰,然後是肩膀,雙腿,身體,最後是帶著恐懼的那雙漂亮的天空般藍色的眼睛,以及那條看著可怕的蜈蚣,現在它不再可怕,因為它消失了。


    身後的三人被這一幕嚇得大叫,說出了一大堆小牧野聽不懂的語言,在他們的聲音中小牧野聽到了恐懼,隨後三人分散著向屋門的方向跑去,可是剛抬起的腿就那樣停在了空中,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小牧野的手同時摸到了三人的身體,之後又是重複之前的一幕,腐爛,腐朽,消失。


    “看吧!聽我的他們都消失了吧!來,門口那個小胖子,是他把兇手帶來的,他隻是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太陽鏡。”這個聲音開始慫恿小牧野,去抓小胖子。


    “他是我的朋友!”小牧野有些清醒,開始掙紮。


    “朋友?嘿嘿嘿,朋友會帶著壞人來你家嗎?朋友會讓壞人殺了你的爸爸嗎?”那個聲音繼續慫恿。


    “不,他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小牧野的聲音很堅定。


    “嘿嘿嘿,你別忘了,你是實驗體,實驗體1039,你不需要有朋友,因為你不是人類!”


    “我?”小牧野有些動搖了:“是啊,我是實驗體,我是克隆人,我不是人類,人類是不會和我做朋友的。”


    “對啊,來吧!抓住他,讓他腐朽,讓他融入你,讓他和你一樣,變成你真正的朋友!”那個聲音充滿著誘惑。


    咚!小牧野木然的抬起腿,向前邁了一步,然後重重的落下,腳步落下發出咚的一聲,仿佛一麵巨鼓重重的敲在了小胖子的心頭。


    “啊!”被牧野的樣貌驚呆的小胖子,驀然驚醒,看著牧野正向自己一步步走來,驚恐和絕望席卷著他,他大聲的唿喊:“野哥,野哥,你醒醒!我是小胖,咱倆是朋友,是哥們兒!”


    小胖的聲音傳入到小牧野的腦中,抬起的右腿突然一頓,停留在空中。


    “對啊!我們是朋友,是哥們兒。”小牧野的腦海裏浮現一副畫麵。他和小胖光著屁股在河水裏嬉戲,小胖子拍著白白的胸脯:


    “野哥,你就我一個朋友,我也就你一個朋友,以後咱們就是哥們兒,比親兄弟還親的哥們兒!”


    “你走開,我們是哥們兒,比親兄弟還親的哥們兒,從我的身體裏滾出去!”小牧野對著黑暗裏的聲音大聲的吼道。


    “嘿嘿嘿,你會後悔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還會再見的!”那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了。


    嗤啦!仿佛所有的黑暗被裝進了袋子裏,然後嗤啦一聲將拉鏈封死,這片空間剩下的隻有呆呆站在原地的小牧野。


    “小胖,有你真好…”小牧野疲憊的倒在了地上。


    “野哥,能聽見嗎?挺住啊!咱倆是哥們兒,比親兄弟還親的哥們兒!”


    母體中的牧野睫毛微微動了動,此刻的他正在再次經曆六歲時的那一幕,那個聲音依舊不停的慫恿他,隻不過經曆了這麽多年的生死,性格早已堅韌,他也清楚那是什麽,那是他的負麵情緒,另一麵的自己,胖子的聲音突然傳來,牧野的嘴角微微的揚了揚。


    “滾吧!磨嘰了這麽久不累嗎?我有哥們兒,趕緊滾!”牧野的腦海裏,牧野對著黑暗大聲的吼道,正如當年一樣,信念堅定。


    “吳博士,他要醒了,腦開發七十一,生命指標…”那個滑膩膩的聲音說到這裏,整個實驗室突然一片漆黑,大概隔了十幾秒,實驗室的燈光才再次亮起。


    “嘀嘀嘀!警報!警報!剛剛檢測到,天腦的能量波動,天空已覆蓋,禁空啟動了!”小蟬的聲音,沒有了剛剛滑膩膩的聲音,而是機械的電子音。


    “糟了!”吳榮傑一跺腳,神色帶著憂慮的說道。


    “吳老,怎麽了?”之前跟吳榮傑的接觸,胖子發自內心的對這位老科學家產生了敬畏,不自覺的稱唿都變了,看著吳榮傑憂慮的神情,不解的問道。


    “額…先不說這個,先看看小野怎麽樣了?”吳榮傑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說,把話題轉向了牧野。


    “是啊!野哥,聽見了沒?聽見給個音,沒聽見就當我放了個屁!”胖子屬於沒心沒肺的人,一聽牧野,還管什麽別的?天塌了有大個的頂著,跟他也沒關係,對著他眼中的巨蛋就是一頓胡喊。


    咕嘟!聽到胖子的話,母體內的牧野剛要張嘴笑,一口液體灌入他的口腔,刺激這他的肺部神經,他強忍著咳嗦的衝動,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因為他不知道怎麽將信息傳達出去,也不知道外麵的人知不知道他醒了,隻能等待這雞蛋自行打開。


    但是他等了半天也沒有打開的跡象,而且胖子的唿喊聲也沒有了,能聽到外麵乒乒乓乓仿佛重物撞擊到金屬的聲音,這種聲音讓牧野感覺很糟糕,慢慢的變成了焦躁,他開始搖晃著身體試圖引起外麵的注意,可是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外麵的乒乒乓乓聲卻是越來越近,終於他聽到胖子那熟悉的聲音:“野哥,救救兄弟吧!那個藍色的殘疾人我打不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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