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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群蒼狼身上怎麽會有真氣存在?”


    龍淵對此十分好奇,心道:“難道這群蒼狼與武門有什麽淵源?”


    一念及此,龍淵便決定去探個究竟。


    密林深處,龍淵在狼群不遠處的大樹後匿身。


    這裏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鮮血氣味,幾隻正在燒灼的火把倒在地上,與周遭的雜草燒在一處,將空氣的血腥蒸騰到更遠處。


    這裏也有著不少的蒼狼,其中幾隻蒼狼全身被燒得皮毛不附,散發著烤肉的味道。另外幾隻蒼狼被巨大的獸夾夾住,有的已經斷氣,一動不動;有的匍匐在地上,奄奄一息,不住哀嚎。


    地上除了蒼狼的屍體,還橫列著十數具人類的屍身,屍身周圍鋼刀與獵叉陳於一旁。這些已死的人身上裝束像是家丁與獵戶。


    後來的狼群包圍了這片區域,蒼狼圍在一起,形成一個圈子,圈內是蒼狼首領和一隻腹部臃腫的蒼狼,還有一個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身穿一襲外黑內紅的披風,一頭長發散亂的披在肩上。他是畢雪痕,陽間判梅柏林的弟子,秦瀾和越小蝶夫婦的師弟。


    “這是隻母狼,還懷著幼崽。”龍淵看到蒼狼隆起的腹部和脹大的獸乳,判斷出了母狼的情況。


    母狼後腿被夾在獸夾中,低聲哀喚著一旁地上狼崽的屍體。在狼崽屍體旁,有一隻狼崽在抽搐哼唧著,尚未死去。


    群狼死死盯著被包圍的畢雪痕,齒頜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蒼狼首領掃視了周圍,見許多同類被捕殺,它的孩子也隻剩一個難以成活,它仰天悲怒地吼嘯,隨後矮下身子,狼眼中飽含兇戾,逼視著畢雪痕。


    就在蒼狼首領將要撲向畢雪痕時,隻見後者嘴唇一動。


    “嗷嗚……”


    一聲狼嘯衝天而起,聲音宏亮,綿延不覺。


    蒼狼首領登時愣住了,群狼也個個左顧右盼,相互覷視。


    畢雪痕又叫了幾聲,聲音與狼嚎無異。


    群狼相互左右顧盼,紛紛後退。


    龍淵見到這一幕也心生疑惑,這個青年男子難道會和蒼狼溝通不成?


    正詫異間,他眼睛一瞥,見到前麵一丈遠處有個身著華服、富家老爺模樣的人躺於地上,向他招手。


    龍淵腳下輕輕一點,來到華服老爺身旁。華服老爺渾身是傷,躺在血灘中,腰間被撕下了一塊肉,慘不忍睹。


    華服老爺氣息微弱到了極點,離黃泉不遠,他一把抓住龍淵褲腳,費力地說道:“壯士,救……救我,我可以……給……給你很多錢……”


    龍淵皺眉,矮身查看華服老爺的傷勢,便在這時他聽到狼群處一聲狼崽的哀啼。


    向聲源處望去,龍淵見到青年男子將奄奄一息的狼崽抱在左手臂上,右手慢推狼崽被剖開的腹部,最後掌中凝結一團球狀氣元送入狼崽傷口中。


    龍淵將畢雪痕的舉動看得清楚,心道:“這難道是屬於武門的醫術氣元術?”


    於是龍淵憶起了淩九天曾說過關於武門弟子不尋醫的秘辛。


    武門弟子恥於求醫。


    在武門傳承的過程中,也有一段探索失誤的曆史。彼時武門弟子一味追求對氣的掌握,而漸漸忽略了對體質的錘煉。這便導致在與對手對戰時,未失氣防而先傷筋骨。


    就好比肌肉與骨骼的關係,正常人體的肌肉極限能夠承受萬斤的力量,但是骨骼卻隻能承受不到兩千斤的力量,所以一般人體的力量受骨骼硬度的製約,不能發揮到極致。真氣防禦能承受極大的衝擊力,但如果體質不過關的話,極有可能氣防未破而筋骨先折。


    武門弟子的體質特殊,有著極強的自愈能力,而且對世間的藥物會產生抵製。武門弟子受傷後尋醫問藥雖然能解決眼前的傷患,但是卻會使他們的肉身根基損毀。


    服藥能讓武門弟子的自愈能力逐漸退化,最終和凡人一樣。更重要的是,這種自愈能力的退化會遺傳。


    一旦武門弟子服食草藥或者丹藥,就意味著他以後肉身會成為最致命的短板,並且孕育的後代一定是羸弱體質,即便有氣海也難以在武學上登高。


    所以那段曆史中,因忽略體質錘煉而傷及筋骨的武門弟子也是不服藥的。他們身上的傷患最終成為了病根與舊疾,肉體根基出現了裂縫。


    一旦肉體根基出現了裂痕,武門弟子一生在修業上便再難突破。


    可以說那段曆史是武門最羸弱的歲月,武門弟子的肉身不足以支撐真氣防禦,肉身的短板造成了武門弟子在武學進境上的缺陷。


    那個時代,體能不足、體質不強、肉身根基不穩健的武門先輩們一生難以在武學上有建樹。


    這些先輩們都以筋骨受傷為恥,並固執地將受傷的原因歸結於肉身不夠強悍,也恥於求醫。


    在那之後又過了一段歲月,武門中有一派創造出了氣元術。氣元術對受傷的武門弟子有奇效,而且不會像藥物那樣會使武門弟子的自愈能力退化。


    但是這造福武門弟子的氣元術還是沒有興盛起來。


    羸弱歲月的武門前輩成為了後世弟子的借鏡:想要在武學上登高,就必須砸穩肉身根基。


    而想要錘煉肉身就必須在前期讓肉體反複經受可恢複的摧殘,借助自身的自愈能力一步一步的砸穩肉體根基。待到肉身足夠強橫,即便遭受超越氣防極限的攻擊,傷到了筋骨,也不會落下病根舊疾。


    這也是大鼠讓龍淵接受地獄式折磨的原因,隻要整不死,就往死裏整。隻有這樣根基才會堅固。


    所以即便那時出現了氣元術,武門弟子縱使受了傷,在非必死的情況下都不會借助外物療傷,基本全靠自愈。


    經曆了那段羸弱的歲月後,武門各派要求每個弟子都必須能徒手做到開山裂石後才能去學習如何使用氣。


    為了振興武門,杜絕武門弟子肉體根基不穩的情況,那個時代的武門先輩們經過商談後決定破釜沉舟,把一切有關氣元術的書籍悉數焚燒了。令上天擇取最能生存下來的武門弟子留下,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


    從那時起氣元術的傳承十不存一,以致後世裏懂得氣元術的武門弟子也是相當稀少。


    這些曆史便是武門弟子不尋醫的緣由,有傷靠自愈。


    雖然曆史已經過去,武門如今也不負先輩的期望,再度強盛起來。但在武門從羸弱到破釜沉舟的那段歲月中,又有多少因受重傷不醫飲恨而終的弟子啊。


    這些弟子受了重傷不能尋醫不去問藥,氣元術也幾乎斷了傳承,他們受了重傷如果不能自行痊愈就隻能半廢等死。缺手斷腿者若是無法進入一定的境界斷肢重生,也隻能終生殘疾。


    因此,在那段破釜沉舟的年代,許多武門弟子一生含恨。


    每到武門各派有新入弟子時,這些含恨的前輩便出現在那些新入門的武門弟子麵前,以自身的經曆告誡那些晚輩,讓晚輩們警醒。


    不想成為他們那樣一生無用的人,就必須咬著牙錘煉肉體,砸穩根基。


    龍淵依稀記得淩九天說起這番曆史時的唏噓歎惋。武門先輩們是可敬的,正因為他們才沒讓武門繼續沒落。


    這些曆史淩九天也並沒有完整的告訴龍淵他們,所以龍淵也隻知道大概。


    華服老爺拉了拉龍淵的褲腳,讓他的思緒折迴現實。


    此時畢雪痕手中的狼崽竟然奇跡般地生還了。


    龍淵扭頭看看躺於地上的將死之人,心中不忍,便向畢雪痕喊道:“兄台,你能不能也救救這個人。”他指著地上的華服老爺。


    直到龍淵開口,群狼才發現龍淵在它們身後。這群蒼狼個個磨齒齜牙,敵視龍淵。


    龍淵運起真氣防範著蒼狼群。


    蒼狼首領並沒有在意龍淵的出現,它一直焦急得在母狼周圍轉悠,見畢雪痕救活了狼崽,便在原地向青年男子作揖,狼尾不住地搖擺。


    畢雪痕也沒有理會龍淵,他早就發現了龍淵。畢雪痕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龍淵,但是以陽間判收集情報的能力,他要知道龍淵的長相並不難。


    畢雪痕走到母狼身前蹲下用氣隔空將獸夾打開,以相同手法用氣元護住了母狼折斷的腿骨。


    一炷香的時間後母狼的呻吟聲漸漸停了下來,哼唧著搖擺著尾巴。


    等青年男子醫治甫畢,母狼一個翻身縱躍到地上那老爺身旁,一口咬斷了華服老爺的咽喉。


    華服老爺登時斷了氣,兩眼圓瞪,死不瞑目。


    龍淵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母狼就咬死了華服老爺,他大怒叫道:“畜牲!”隨後一揮爭天尺,向母狼劈去。


    還未等尺身觸碰母狼,龍淵便受到一股真氣的撞擊向後飛去。


    龍淵匆忙爬起身來,他見到青年男子蹲在母狼身旁,將懷中的狼崽放下。狼崽扭扭捏捏跪在母狼麵前,哼哼唧唧低喚,母狼隨即趴下哺育狼崽,愛憐地吻舔著狼崽。


    龍淵知道剛才出手的就是眼前的這個青年男子,怒問:“你為什麽出手阻止我?”


    畢雪痕並不起身,微微轉頭睥睨道:“第一,他該死,第二,你找死。”


    如果不是越小蝶跟他說過見到龍淵多照拂一下,他早就讓蒼狼群把龍淵咬個稀巴爛了。


    畢雪痕對龍淵沒有什麽好感,這個龍胤山莊的弟子曾經因為自己的天真和不辨忠奸,直接導致一個待嫁的女子被他人淩辱,跳崖自盡。


    若不是有越小蝶的話,畢雪痕在此就要讓龍淵愧疚終生。


    “你……”龍淵握緊了拳頭。


    “你看不出來是這些人是在圍獵母狼和幼狼?如果不是我在這裏你已經被這群蒼狼撕碎了,還想向母狼動手。哼!龍胤流的傳人什麽時候變得這般蠢了。”畢雪痕嗤笑。


    “我……”龍淵語塞。他強忍下了怒氣,眼前這人能通過與他短暫的相對便能說出他的門派所屬,定然有著很高的武學造詣。


    不能衝動。龍淵稍微平複了怒氣,理智地分析了局麵。剛才他一時氣極才向母狼劈了一劍,現在想想,若是真傷了母狼,恐怕他就見不到明日的豔陽了。


    劈了母狼,那就真的是找死了,龍淵才反應過來畢雪痕說他找死是為什麽:蒼狼群會與他不死不休。


    想到此處,龍淵便感覺到剛才這個青年男子出手可能也是在幫他。


    “多謝兄台出手阻止。”龍淵抱拳致謝。


    看了看地上咽氣了的華服老爺,龍淵又問道:“那兄台為何沒有阻止這匹蒼狼殺人,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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