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走了很遠,一直到大江入口。


    這裏三條支流匯合,水流量更大。


    入口處的石頭縫處,終於找到父子倆。


    孩子十歲左右,正無助的哭喊。


    一個男人直挺挺的擋在他身後的石縫處,不知生死。


    屠姍催生出藤蔓,一頭栓樹上,一頭掛自己腰上,朝父子倆過去。


    “別哭了,拽緊藤蔓。”


    “我爸死了,我爸死了,嗚嗚嗚……”


    小孩情緒很崩潰,沒什麽理智。


    屠姍看了眼他身後的男人,確實死了,整個身體僵直,替小男孩擋住了縫隙,小孩才能活命。


    父愛就是一座山。


    沉默著給男孩綁好藤蔓,又給男人綁上,拖著父子倆上岸。


    小孩一直哭,她也沒安慰,把男人扛在肩上,又把哭得不能自抑的男孩撈臂彎裏往迴走。


    她速度快,走到老太太處,其他人也才剛到。


    “找到了,都找到了。”


    “天,都找迴來了,小姑娘幫忙把所有人找迴來了,真是謝天謝地。”


    “傳家他爹這是沒了啊?”


    ……


    屠姍看他們準備哭一場,忙開口:“都先別說了,趕緊迴去,河水還在漲,這裏很危險。”


    一群人立馬收住情緒,不敢停留,相互攙扶著往迴走。


    黑雲壓頂,感覺特大暴雨即將來臨。


    天黑沉下來,視線越來越模糊。


    人群裏有老弱病殘,走得跌跌撞撞,速度快不起來,在天快徹底黑下來時,才迴到支流交匯處。


    這裏又來了不少人,都是他們一個村的,之前在山裏走散了。


    其中大半都受了傷,好幾個傷得挺重,走不了路,甚至有兩個昏死過去。


    家迴不去,又不知道該去哪,所有人都茫然無措的等在這裏抹眼淚。


    見和屠姍一起的人迴來,紛紛圍攏過來:“人都找到了嗎?”


    “我們現在該去哪?”


    “進山嗎?”


    “不能進山,山裏容易滑坡。”


    “那去哪?河邊也不能待啊。”


    變故來得太快,所有人都處在驚慌中沒辦法冷靜思考。


    黑暗又給人增添了恐懼,所以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原地打轉。


    屠姍看得著急:“都別慌,跟我走,我帶你們去安置,大家都相互看著點,別摔河裏。”


    “真有地方去嗎?”


    “我們還能去哪啊?”


    ……


    屠姍揚聲:“先別問,跟著我走就對了,放心,不賣你們,趁還有點天光,趕緊的,等天黑透了,更不好走。


    大雨也要來了,河水還會漲,不能再耽擱。”


    被救的老太太應聲開口:“走吧,跟著小姑娘走,她救了我們,跟著她走錯不了。”


    見識過屠姍救人的漢子們也連連點頭:“對對對,趕緊走,別磨蹭。”


    有人附和,都願意跟著屠姍往前走。


    夜裏視線不好,河水又一直漲,走到臨時安置點,一個小時的路,耗了兩個多小時。


    安置點裏已經燃起了火堆,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主持大局。


    “迴來了,迴來了,恩人小同誌快進來,先進來烤烤火。”


    最先到的四人已經跟其他人說過屠姍幫忙找人的事,其他人沒敢亂跑,一直等在安置點,準備好一切,等屠姍他們迴來。


    天黑了,大家都很著急,好在都平安迴來了。


    屠姍把人交給大叔:“叔怎麽稱唿?”


    “老漢姓梁,叫梁泰,今年五十三,恩人同誌叫我老梁就行。”


    屠姍:“梁叔別客氣,我姓屠,家裏排行第三,你喊我三姐就行。”


    老梁……


    “三姐行,三姐好。”


    喊三姐他毫無壓力。


    屠姍咧了咧嘴:“好好好,梁叔,你把這裏照料得很好,後麵來這些人你也幫忙照料一下,用現有的藥和東西,給那些傷患用上。


    我迴去看看能不能找個大夫來,咱們這麽多人,送去醫院也不方便。


    你放心,最遲明天上午我一定迴來,你給大家做做思想工作,讓他們別害怕。


    大家都經曆了災禍,這會心裏正是脆弱的時候,需要安撫,您老多費心。”


    老梁連連點頭:“好好好,三姐放心,我一定照看好大家。


    隻是天已經黑了,你迴去怕是不安全,要不還是等天亮吧,你帶的藥還有不少,能堅持到明天。”


    屠姍搖頭:“有人傷得很重,還是得看醫生才行,對了,死了的人一定要盡快安葬,不能拖,這點要注意,用石灰消毒,別省。


    排泄物,垃圾這些也要集中處理,別犯懶,你提醒一下大家。”


    老梁曾經經曆過災荒和瘟疫,知道現下什麽最要緊,就是屠姍不提醒,他也會注意。


    “三姐放心,我一定盯得死死的,絕對不出問題。”


    屠姍交代完就離開,跑出不到一公裏,大雨嘩嘩落下來,雨點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到了州城地界,這邊也在下雨。


    雷聲轟鳴,感覺天都要塌了。


    到屠父屠母住處時,屠姍慶幸給爸媽的藤蔓屋子做了加固和防雨,要不然這房子住著跟沒住一樣。


    “爸媽,吃飯了嗎?”


    “姍……”到嘴邊的稱唿被夫妻倆吞了迴去,他們現在還沒確定塗三妹就是屠姍。


    屠姍知道倆人的顧慮,也沒在意。


    “爸吃過飯了嗎?”


    屠父忙點頭:“吃過了吃過了,你呢?你怎麽一身的水,下雨也不打傘?”


    “我剛從洋縣迴來,想先送爸去給老爺子看診。”


    屠母忙道:“那我給你弄些吃的吧,你送來的東西都齊全,很快就好。”


    屠姍擺手:“不用,我去宗政家吃,主要是我有個事想先征求一下爸的意見。


    洋縣暴雨,衝垮了堤壩,很多民眾受災,急需醫生。


    這是一個立功的好機會,就算不為立功,也是做好事,爸要是想去的話,我請明老爺子幫忙運作一下,不會有問題。”


    屠母擔心道:“災區應該很危險吧?而且你爸的身體,受不住高強度的工作了。”


    屠父倒是很心動,也不在意那些:“醫護人員都在後方,不會危險,而且我現在身體沒問題。


    但我擔心我走了,塗亮那個畜生來,你媽怎麽辦。”


    屠姍道:“邱遠因為黑診所被關進去了,這輩子都出不來,塗亮和塗家人應該都在忙著跑關係,暫時不會來。


    至於爸,最前線的工作強度確實大,我不打算讓你去。


    我在洋縣邊界處弄了個安置點,專安置小地方,小團夥的受災民眾,他們人少,地偏,很難被救援到,我打算去救,救了之後就把人送安置點。


    爸就在那幫忙醫治病患,強度不大,也沒有亂七八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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