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啊,關臨淵,你今天約我來這裏就是想跟我說這些?既然你有證據,怎麽不報警?你把這些證據亮給我看無非就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麽,對吧?”秦昊然作為一個大奸大惡之人,自然是有過人的膽量和心思的,不然手裏捏著那麽多條人命,早被良心譴責得精神崩潰了。


    他心念電轉,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就是關臨淵想憑借這些罪證來跟他做交易。


    果然,關臨淵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道:“三年前,歐陽無暇注資過一家建材公司,這事你知道多少?”


    秦昊然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我知道你想查什麽了。三年前,有個叫‘驚蟄’的小公司老板因非法收受巨額財產獲罪,最後在獄中自殺。那人就是你的情敵,你初戀晴人的男朋友,對不對?”


    關臨淵的眼中躥起了兩團黑藍色的火焰,整個人都散發出讓人驚駭的寒氣。


    “你都知道些什麽,最好說明白。”


    秦昊然眯起雙眼,心裏輕鬆了一點,隻要自己還有點利用價值,就能成為討價還價的籌碼,於是他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憑什麽要告訴你,你那麽厲害,自己查去啊。”


    他本以為關臨淵一定會接著逼問的,到時候他就開出條件作為交換,誰知道關臨淵卻出人意料地點點頭道:“這事不用你說我也會查。”


    秦昊然愣了了一下,這家夥怎麽不按理出牌?


    “你要是真能查到早就查到了,三年的時間,什麽線索都足夠處理掉了,你就查到死去吧。”


    到頭來,你還是不得來求我,哼。


    秦昊然輕蔑地看著他。


    關臨淵一本正經地道:“我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三年算什麽,十年前的案子不也讓我查了個水落石出。”


    “你!”秦昊然憤然瞪著他,“既然你那麽有把握,那何必跟我談條件?”


    關臨淵疑惑地道:“誰要跟你談條件?”


    秦昊然皺眉,這家夥怎麽到現在還在裝?


    “你掌握了我那麽多證據卻不報警,還不是想把這些當做籌碼,跟我談判?”


    關臨淵笑了笑,淡淡地道:“秦少真的想多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秦昊然被他弄得越來越糊塗了,指著他質問:“那你到底什麽意思?”


    關臨淵氣定神閑地道:“秦少怎麽知道我沒有報警?我先告訴你,再讓警員拘捕你,純粹是為了欣賞一下你有趣的驚恐表情。”


    “媽的!”秦昊然徹底被激怒了,隨手抄起一個東西就朝關臨淵掄去。


    關臨淵微微偏身,躲過了。


    煙灰缸狠狠地落在地上,碎成渣渣。


    秦昊然把煙灰缸砸出去後,立刻就往門口逃竄。


    沒想到才走到門邊,就被走廊裏守候多時的警員穩穩地控製住了。


    “你們放開我!”他奮力掙紮,“你們就光聽那家夥的一派胡言?證據呢?人證呢?等你們跟我亮出證據來再說!不然我告你們侵害公民人身自由!”


    帶隊的一名警員冷淡地道:“證人已經到局裏錄過口供了,還有就是,十分鍾前,我的夥計在您的府上搜到了違禁藥物,請你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說法。”


    秦昊然驀然瞪大眼睛,轉頭看著關臨淵,咬牙切齒地道:“他!他也有那種藥,你們把他也抓走!”


    警員皺眉道:“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為此負上責任,所以請思考清楚再開口。”


    “我很清楚!他強迫我吞了大量的違禁藥品,你帶我去做身體檢查,一定能檢查出問題!”秦昊然知道自己這迴是逃不掉了,但就算他死,也要拉著關臨淵做墊背。


    警員說:“就算真的從你身體檢查出服用過違禁藥品,也不能證明就是那位先生強迫你吞下的。”


    秦昊然突然陰測測地笑了,邊笑邊道:“證據我當然有,林文凡的工作室設有監控,關臨淵那蠢貨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我等他離開之後就立刻把那段錄像複製了下來。你現在立刻帶我去醫院做檢測!”


    警員愣了一下,然後朝關臨淵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道:“好,我現在就安排下去。”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秦昊然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除了疲勞過度和飲食不當引起的輕微腸胃炎外,其他各項數值都是很正常的。


    “不可能!”他驚怒了,“林文凡說過那種藥隻要一點點就會帶來可怕的嚴重後果,神經係統會紊亂,人會失常,並且可以通過專門的檢查檢測出來。你們是不是跟關臨淵一夥的?你們收了他多少錢?對了,是白家,是白家在替他掩蓋罪行!”


    兩個警員牢牢地架著他的胳膊,才讓他沒有像條暴走的瘋狗一樣撲向他們的隊長。


    “秦先生,我是可以多控告你一條侮辱公職人員的罪名的,請你控製自己的言行。”


    隊長已經被他折騰得沒了耐性,手一揮,冷冷地道:“帶迴局裏。”


    秦昊然抻著脖子大喊:“你們欺壓百姓!你們不分青紅皂白!你們就是權貴的走啊狗!”


    隊長用小尾指掏了掏耳朵,淡淡地道:“秦先生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就這樣出去不太好,小陸,給他套上頭套。”


    “是,隊長!”


    秦昊然正罵得起勁,突然眼前一黑,整個腦袋就被一個黑色的套子給套起來了,當場讓他聯想到電視上演的罪犯行刑的場景。


    吊死的那種。


    秦莉莉淒厲的死相立刻在眼前浮現。


    “啊啊啊!”他發出了惶恐至極的慘叫。


    “你怎麽那麽淡定?”紀烽有點不安,心裏替他焦急。


    半小時前,秦昊然被警員帶走,關臨淵便也離開了帝豪私人會所,坐迴車裏。


    帝豪的每個vip包廂裏都安裝了攝像頭,平日裏沒有客人的要求,都是關閉的,今天卻例外,因為關臨淵是帶著警員一起過來的。


    紀烽帶著關臨淵特意請來的那位客人一起坐在監控室裏,全程觀看完包廂裏發生的事。


    監控室裏原本的保安已經被全部撤走,隻有警員和他們在場。


    那一位被關臨淵特地邀請過來的客人盯著監控屏幕看得目不轉睛,臉上走馬燈似的不斷變換表情,直到聽到秦莉莉被害死的那段,臉色徹底變得青白。


    那人就是祝修毓。


    在秦昊然被帶走後,他也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紀烽沒有問他去哪裏,整個過程,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流。


    “我又不像秦二少那樣做了那麽多虧心事,為什麽不淡定?”關臨淵好笑地反問。


    現在幫他們開車的便是他從白家那邊調過來的退役特種兵,這人姓高,具體叫什麽不知道,在部隊裏的花名是高大個,白老爺子喊他小高,關臨淵便跟著那樣喊。


    紀烽憂心忡忡地道:“你都被人錄下監控視頻了還嘴硬。”


    關臨淵轉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最多就是被他控告傷害他人身體,我又不是沒被告過。”


    紀烽狐疑地問:“隻是傷害他人身體?”


    關臨淵想了想,道:“那再加上強迫他人吞服維生素?”


    “維生素?”紀烽愣住了。


    關臨淵聳聳肩道:“我可是良民,怎麽可能持有違禁藥品?”


    正在開車的小高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紀烽轉憂為喜,“這樣說來,你沒有強迫他吃藥?”


    關臨淵一臉正氣地道:“違法的事情我不做。”


    紀烽很讚成他的態度,但心裏的疑問卻擴大了,“既然秦昊然沒有嗑藥,那他這些天來為何越來越憔悴?你讓派人監視他這段時間的行動,他還去看了心理醫生,開了止痛藥和安眠藥,明顯是有心理障礙。”


    關臨淵冷冷地道:“他幹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心裏能不有鬼?我隻是讓林文凡想辦法在他身上做了一次催眠。”


    紀烽露出驚訝之色。


    “姓林那家夥的確是個天才,他的老師也說他在催眠方麵具有極高的天分。我讓林文凡釋放出秦昊然心底的恐懼,我本以為他此生最大的心魔會是秦昊天的死,殺親之罪,天理不容,他心底多少都會有點愧疚,但沒想到,他的心魔居然會是秦莉莉。”


    也許在他心裏,死在手上的人分成兩類,一類是該死的,一類是本可以不死的。


    秦昊天和小何可能被他劃分為了第一種,而秦莉莉是第二種。


    所以他才那麽害怕秦莉莉的鬼魂來索命。


    提起秦莉莉,紀烽的神色露出了哀傷,這是他這輩子都無法忘卻的痛。


    “我有點擔心他會借著目前的精神狀況,逃避法律的製裁。他現在可是嚴重到自己做過什麽都不記得,雖然他變成這樣很是大快人心,但如果因此逃過審判……”


    秦昊然最後一次去見心理醫生的時候,突然跟心理醫生說出了他這段時間的困惑。


    女鬼在夢裏糾纏,兇靈在現實現身,他現在每時每刻都擔憂著一個迴首,就能看到身後跟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吊死鬼。


    他越說越激動,醫生隻能給他聽輕音樂,讓他閉上眼睛平複一下情緒。


    然後,他睡過去了。


    十五分鍾後,他醒來,把之前的事情統統忘記了。


    關臨淵道:“他逃不掉的,要麽在牢裏過一輩子,要麽在精神病院過一輩子。隨便他選。”


    紀烽有點不放心,“他在精神病院裏養好了呢?還不得放出來?”


    關臨淵微微一笑,眼裏不帶一絲溫度,“養不好的,在那種地方,病情隻會越來越嚴重。”


    他拍了拍紀烽的肩膀,篤定地道:“你放心,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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