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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窮死鬼毛長生剪刀鬼梅異香進入縣城的時候,已是深夜了,但城裏的燈火,還有不少的地方一片輝煌。


    燒烤城裏,香氣撲鼻,酒氣撲鼻,那些肉麻當有趣的客套話,還響成一片,酒足飯飽的酒囊飯袋,明知應該離去了,偏偏不願動身,還跟那些賣燒烤的風塵女子或半老徐娘調笑著,拉拉扯扯著。


    這樣的地方,對於鬼來說,想吃什麽就可以吃什麽,想喝什麽,就可以喝什麽,並且不用付一分錢就可以盡情享受,還不惹任何麻煩。


    為什麽會這樣?因為陰冥之鬼,享用的隻是那口氣,真正的實物,由人享受,被會短缺絲毫。


    窮死鬼和剪刀鬼有些疲倦,但但享受了免費夜餐,很快就精神抖擻,鬼力大增了。


    剪刀鬼不喜歡烏煙瘴氣的燒烤城,但窮死鬼喜歡,也就硬著頭皮去了,去了一次之後,居然有些眷念,幻想著第二次光臨了。


    那兒陽氣很重,剪刀鬼害怕,多多少少,有些躲躲閃閃的味道,但窮死鬼,可沒有懼怕的感覺,簡直是賓至如歸。


    若沒有重要的事亟待辦理,窮死鬼毛長生真想在哪兒帶三天三夜,真想像那些人一樣饑不擇食,用那些滿含激素的肉食把自己催出一個大油肚來。


    但是,有正事,就非得離開不可——要有所作為,就得主動放棄諸多享受,就得有所為,而有所不為。


    窮死鬼離開的時候,有些醉醺醺的了,看著剪刀鬼突紅突白的臉蛋,真想去咬一口——就算不能咬,吻吻也樂趣無窮。


    剪刀鬼呢,也有些含情脈脈了,似乎也很想蜷縮到窮死鬼懷裏,無憂無慮地睡一覺。


    然而,兩個鬼都沒有隨著性子去享受對方的柔情,徑直飄然出城,落到了城郊移民區前麵的大院裏。


    兩個鬼剛落地,有一個黑影帶動著“唿唿”的風聲,從三樓的窗戶上頭下腳上地撲了下來。


    顯而易見,這又是一個跳樓自殺者。


    “啊呀,要跳樓應該早跳呀,怎麽偏偏要在這時候跳?這不是誠心要勞累我?”


    窮死鬼抱怨著,對著樓簷下厚厚的海綿墊子揮了揮。


    兩塊厚重的海綿墊子飛了起來,重疊起來,有一尺多厚——這可是供運動員跳高用的那種,質量即便不是一流的,也可以算是二流,因為人命關天,來不得太多的假冒偽劣。


    這些墊子,是警察們送來的,在樓簷下間隔不遠放一些,總共不少於三十塊——前車之鑒,就為了關鍵時刻,能拯救一些想不開的跳樓自殺者——根本的心理問題沒人在意,但這些表麵工作,還是幹得很到位的。


    跳樓者落了下來,墜落速度驚人,但在鬼的眼睛裏,卻慢得像鵝毛在風中飄落。


    跳樓者眼看就要頭部落地,窮死鬼輕輕幫著翻了一下身子,最先落地的部分變成了肥厚的臀部。


    不,不是落在混泥土的院子地麵,而是落在厚厚的海綿墊子上的。


    “哎喲,我的媽喲!”跳樓者落在海綿墊子上,彈了彈,安然無恙,但驚心動魄,半晌爬不起來。


    “你為什麽要尋短見?”剪刀鬼湊近了問。


    “我活著已沒什麽意思了,不死還能怎樣?”跳樓者憤憤地嚷,“誰叫你們救我的?你們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二次的,我一定要死。”


    跳樓者可不知道自己是在跟鬼搭訕,眼裏看到的可是兩個年輕人。


    窮死鬼湊近了跳樓者,愕然叫喚起來:“你原來是沈萬有,是我的三姐夫!”


    跳樓者,那個年近六十,形貌猥瑣的老頭兒,立刻濁聲濁氣尖叫了起來:“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是沈萬有?怎麽會叫我三姐夫?”


    剪刀鬼驚異地看著窮死鬼,窮死鬼心痛如割,憤憤然說了起來:“你問得好啊!毛長生,還記得嗎?他的三姐就是你的媳婦,幫你生了三個兒子和一個姑娘呢。可你怎樣對待你的舅子的?你吝嗇成性,一毛不拔,毛長生重病了向他三姐討點感冒藥,你不準給;三姐要偷點豬頭肉給毛長生過年,你把三姐鎖在屋裏……毛長生生前,沒得到過你一絲好處,但他死後,你花兩百塊錢胡亂安埋了他,然後理直氣壯占有了他的二十五畝田地……”


    “毛長生不是死了嗎?”沈萬有驚叫起來,“你到底是誰?我同毛長生的底細,你怎麽全知道?”


    “我是鬼。”窮死鬼冷冰冰地說,“人死了成鬼,你連這點也不知道?我就是毛長生的鬼魂。找你找不到,偏偏遇到了,我倆該算算老賬了吧!”


    “我呸——”沈萬有一泡口水噴向窮死鬼,“毛長生,你活著老子不把你放在眼裏,你死了,做了鬼,老子更不把你放在眼裏。有種,你把老子弄死吧,老子反正不想多活了。失去了突地、房屋,兒子又外出打工久久音訊全無,你那三姐又腦神經衰弱,洗衣做飯都不能料理,老子活著不是還得做牛做馬活受罪……”


    窮死鬼避開了唾沫,痛苦地沉默了起來。


    沈萬有遇到了這樣的慘事?這是真的?沈萬有一向刁鑽古怪,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


    剪刀鬼靜靜地站在窮死鬼身邊,輕輕地拍著他的肩,以鬼的方式表達著安慰。


    “想跟老子算老賬,等老子變成鬼了再說吧!”沈萬有掙紮著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爬上四樓,使勁爬上樓道護欄,以更猛的架勢跳下了樓。


    身子墜樓的地方,距離窮死鬼站立的地方至少有三丈遠——這老頭是存心尋死了。


    窮死鬼猛地抬起頭來,恨恨地說:“想死,沒這麽便宜!”


    話音落時,已揮手讓兩塊厚重墊子的海綿飛了過去。


    剪刀鬼也揮手幫忙,揮了兩塊海綿墊子過去,讓墊子重疊得更厚了。


    沈萬有墜落在墊子上,舒舒服服,毫發無損。


    “誰叫你們救老子的?”沈萬有大叫大嚷起來,“老子可不會領你們的情。毛長生,敗家子,生前是一個窮光蛋,連個媳婦也找不到,死後仍然是一個敗家子窮蛋,也不會找到媳婦的……”


    剪刀鬼“嗤”地笑出聲來,晃動著兩遝厚厚的冥幣,快樂地說:“看看吧,這是你舅子毛長生給我的零花錢!看看吧,我美嗎?我就是你舅子毛長生的未婚妻!”


    窮死鬼心醉神迷了,癡癡地望著剪刀鬼。


    沈萬有也盯著剪刀鬼,喃喃自語:“這是真的?毛長生發了大財?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女,會喜歡敗家子毛長生?”


    “此一時,彼一時,知道嗎?”窮死鬼湊近沈萬有,臉上已沒了怒色,充滿了快樂幸福,幽幽地說,“我已想明白了,不在記恨你了,過去的一切,一筆勾銷吧,等時辰到時,閻王老爺會跟你細細審判的。謝謝你那麽吝嗇,那麽冷酷,那麽無情無義,讓我早些死掉了,早些找到了我的幸福!你不能死,要死也得等我三姐壽終正寢了再死。好好去照顧我三姐吧,如果政策有變,天地能得到賠償,你有好幾十畝田地,自然會得到很多很多的錢,成為一個大富翁。”


    沈萬有一聽這話,麵上露出了喜色,昂然抬起頭,翻身下了海綿墊子,一邊精神抖擻地走向分配給他的住房,一邊不斷低語:“對,我不能死,說不定還能大發富貴的……”


    “不,你一定要快些死去!”驀地,沈萬有麵前出現了一個拖拖踏踏、滿臉憂愁的年輕身影,以悲觀絕望、陰冷死沉的口氣教導了起來,“你的兒女不要你了,你的老伴成了廢人,你又老又病,有風濕病,有痔瘡,有漏腸疝氣病……你完全沒有必要活下去了,活著隻是苟延殘喘活受罪了……”


    聽到這話,沈萬有像一個皮球泄了氣,立刻萎縮著變小,變老,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濁淚滾滾,臉上現出了絕望的死氣。


    “哦,憂愁鬼戚憂天,是你在這兒給人洗腦?”窮死鬼身影一動,已站到了沈萬有前麵,“這兒不斷地有人在悲觀絕望中自尋短見,原來是你在暗中作祟?”


    “是我又怎樣?”憂愁鬼顯得滿不在乎,“這裏的人死光光了,我也就完成了主人交給我的任務。這裏的人死光光了,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度假村修不成,第十九層地獄自然修不成,我家主人奪標失敗後的那口鬱氣,自然出了。”


    “你家主人是誰?”窮死鬼厲聲問,兩手伸進褲兜,已捏緊了兩把鞭炮,“你做好三秒鍾內消失,永不再來,不然會讓你灰飛煙滅,連一個鬼也沒得做!”


    “我好怕,好怕……”憂愁鬼怪模怪樣地叫嚷起來,節節後退,好像要逃跑,但根本沒有要跑的意思,隻是在取笑窮死鬼,“我的主人是誰?你們沒有資格問這個問題。”


    “到別處去煽風點火吧!”剪刀鬼淡然說過,兩個指頭已帶動意念剪。


    兩道陰慘慘的光芒交錯閃過,憂愁鬼已被攔腰剪斷,成為了兩半個鬼。


    憂愁鬼大叫一聲,兩手抓起剪斷的下半身,倏然消失了。


    窮死鬼歎息了一聲,暗運鬼力讓沈萬有站了起來。


    “去照顧你的老婆吧,你會變成大富翁的!”窮死鬼催促,“少年夫妻老來伴,你得陪伴我三姐活到他壽終正寢的那一天。”


    “是!”沈萬有又渾身有力了,“我會照顧她的。但是,等我大發富貴成了富翁,還得找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做太太。”


    窮死鬼毛長生點著頭說:“隻要老馬還能啃嫩草,盡管滿山滿野啃去好了!我三姐壽終正寢以後,你再找三個美女做太太,我也半點不會反對!”


    想到未來還有輝煌的夢,沈萬有昂首挺胸走了,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四十多歲。


    剪刀鬼同窮死鬼相對而笑,然*緊了兩手。


    正在這時,五樓上傳來了一個老婦女的哭叫聲:“我不想活了,誰能借我一根繩子上吊呀?”


    這聲音在靜夜裏傳蕩,顯得詭異莫測,也顯得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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