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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望的是抽腸鬼、拔舌鬼和剪刀鬼,嘿嘿發笑的是膨脹鬼。


    膨脹鬼康秀媚搖搖矮胖驚人的身子,舉手投足之間,手裏已多了一個金色的杯子,臉上多了高傲不屑的神情。


    “你……你不服氣?”火山鬼鐵金龍更是滿臉不屑——勝券在握,並不忙著收拾對手——對手已是貓爪下的小老鼠了,不耍白不耍。


    “老娘除了服氣我的親親寶貝窮死鬼,對誰都不服氣。”膨脹鬼顯得有恃無恐,“寒冰鬼,你這爛賭鬼一生沉迷賭博,六親不認,冷若冰霜,我就和能賭一把。你猜,我這金杯裏裝的是什麽?”


    已不敢囂張的寒冰鬼王白石盯著金杯看了看,沒精打采地說:“是啤酒!”


    “是啤酒?”膨脹鬼搖頭,“好像不對,你再猜猜。”


    “那麽好的金酒杯,不裝酒,難道會裝尿?”寒冰鬼強打精神,“你已死到臨頭,要用一杯酒來麻醉心中的恐懼?肥婆總是貪吃貪喝!”


    “以為你很厲害,智商很高,原來也不過如此。”膨脹鬼歎息,“說你像白癡,還不夠資格做真正的白癡。這杯子雖然金光閃閃,但裝酒是一種浪費,是暴殄天物,隻有裝窮死鬼那神奇的藥尿,才恰如其分。”


    寒冰鬼默然,皺緊了眉頭。


    火山鬼鐵金龍駭然變色,退了一步,說:“真的裝著窮死鬼的藥尿?他為什麽要對你這樣好,奇珍異寶也要讓你來保管?”


    拔舌鬼馬夢瑤,唿吸有些急促了,也盯著膨脹鬼的臉,滿眼疑問。


    膨脹鬼昂然說:“親親寶貝,有好東西,當然得讓我保管——不讓我保管,難道會讓你老媽保管?實話實說吧,我那親親寶貝窮死鬼,先撒一點澆滅你那燃燒的磐石,然後借我的杯子蓄了一杯,準備對付寒冰鬼和你,但寒冰鬼很知趣,見陣仗不對逃之夭夭,你這雷打火燒的家夥不假思索也跟著逃了。窮死鬼毛大帥哥見大功告成,隨手一丟,不再理會,但我康秀媚,天生是識貨的,順手抓來藏在了身上。”


    火山鬼半信半疑,憂懼重生,又退了一步。


    “那全是騙你的,是虛張聲勢的空城計。”寒冰鬼慫恿著,一躍而去,張開爪子,惡狠狠向膨脹鬼撲了上來。


    “你找死!”膨脹鬼叱吒一聲,縮迴金杯又往前一潑,一股金黃的汁液飛了出去。


    “不好!”寒冰鬼大叫一聲,想立刻撤退,但來不及了,汁液潑在了臉上身上。


    刹那間,寒冰鬼落在了地麵上,那股淒神寒骨的寒冰真氣,倏然無影無蹤了,癡癡呆呆,完全成了一個平淡無奇的遊魂野鬼。


    好事成雙,寒冰鬼今夜可是出師不利。


    “怎麽樣?老娘沒騙你吧?”膨脹鬼倒立著杯子,洋洋得意地誇耀,“老娘愛美,老娘渴望恢複青春,老娘恨不得拿到藥尿就一揚而盡。但是,老娘聰明著呢,知道命沒有了,所有的美和青春也就成了夢幻雲煙,隻好忍痛割愛,用來對付你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了。”


    “算你聰明!”寒冰鬼悲哀地歎息,“算我賭輸了!我他媽輸大了!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


    剪刀鬼、拔舌鬼“啪啪”拍起掌來,異口同聲說:“肯定不是黃道吉日!”


    “我看也是!”寒冰鬼廢然長歎,仿佛心中充滿了千古愁。


    抽腸鬼不緊不慢地說:“火山鬼,你還不知難而退?要讓千萬年的修行,像那冷冰冰鬼一樣盡毀於此?”


    “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咱們後會有期。”火山鬼臉色大變,渾身的紅火變綠,轉身準備逃離,“本大叔還有重要事情要做,就讓你們多活一陣子吧!”


    寒冰鬼卻大聲叫喊起來:“鐵金龍大哥,你不可以逃!他們已黔驢技窮,用光了藥尿,對你已毫無威脅了!不信,看那倒扣的杯子吧!”


    膨脹鬼心中又驚又後悔,急忙把杯子豎立起來,支支吾吾說:“老娘還有半杯呢,對付你這些小雜種,已綽綽有餘了。”


    但是,火山鬼雙目如電,已看了個真真切切,那金杯再也倒不出一滴汁液來了。


    “哈哈哈……”火山鬼歇斯底裏大笑了起來,“大話嚇鬼,有屁用?想毀我修行,一塊兒上啊!”


    抽腸鬼呆若木雞了。


    “嗚嗚嗚……”膨脹鬼和旁邊那兩個女鬼,絕望地哭泣了起來,“為什麽不省著用呢?毛大帥快迴來呀!”


    對呀,窮死鬼毛長生呢?


    抽腸鬼左顧右盼起來。


    ***


    地獄精英的鬼力,當真出類拔萃,窮死鬼胸部中了火山鬼和寒冰鬼的掌力,身不由己,騰雲駕霧飛了一陣,抱住懸崖頂上的一棵大栗樹,終於停了下來。


    到底飛了多遠呢?即便沒有十萬八千裏,也有十七八裏遠了。


    剛不久坐了肥婆的樹型飛機,現在又乘坐了無形飛機,窮鬼一旦交了好運,就會雙喜臨門啊!


    端坐在樹枝上,喘息稍定,窮死鬼毛長生低頭看胸前,有碗口大一塊濕漉漉的,衣衫已破碎,另有碗口大一塊,邊緣黑乎乎的,中間部分,卻已不知去向。


    顯而易見,潮濕而支離破碎的部分,是寒冰鬼發射寒冰真氣導致的,而邊緣焦黑,中間部分已化作飛灰隨風飄散的圓形,是火山鬼的火焰燒出來的。


    那兩個惡鬼的能量,當真驚天動地。


    不過,好好的衣服,雖然破了兩個洞,顯得古裏古怪了,作為身體的部分,可是皮毛未損,安然無恙。


    嗨,怎麽會皮毛不損?什麽時候有了金剛不壞之身?


    為什麽會這樣?這自然是托天之福,跟前世饑腸轆轆時饑不擇食烤吃下午的七隻蟑螂有關——有天界的神力護體,自然不易被鬼界的厲鬼所傷了。


    想通其中關節,窮死鬼興奮起來,喃喃道:“大難不死,必有很福,我窮死鬼的未來一定會輝煌燦爛的!啊哈,我他媽原來是個鬼中奇才,耐羞不上算,還耐揍!”


    看看衣服,又看看光腳,窮死鬼心情暗淡了下來,嘟嘟囔囔說:“我好像在做白日夢,好像真的在自作多情。那長舌頭的美女,對我根本沒有一點真心,不過是在利用我。買這樣一套屁都能衝破的衣服給我,不是哄三歲小孩嗎?嗨,利用我,說明老子有利用價值!被美女利用,雖然比不被人利用要好,但心頭苦啊!”


    為什麽會這樣想?


    窮死鬼把抽腸鬼給他的那一筆錢交給拔舌鬼保管,自己隻留下了微不足道的一百塊——留下的部分,雖然被膨脹鬼甩得不知去向,給拔舌鬼的那筆錢,卻是可以買十多套衣服和十多雙皮鞋的。


    一個對你有幾分真心的女鬼,錢充足的情況下,怎麽會隻給你買一套廉價衣服敷衍了事?怎麽會對你的赤腳視而不見?


    窮死鬼感覺到受傷,感覺到心兒隱隱作痛,越想越鬱悶,在樹上一連拍打了三巴掌。


    “你如果什麽都不給我買,我還會一直心存幻想,認為你是一個盡職盡責的賢內助,不會輕易浪費錢財;你如果給我買了夠好的衣服,我會一直很感動,認為你真的很看重我,把我看得比錢財重要;可是你……可是你,偏偏給我買了連我都知道是廉價得不能再廉價的衣服……”


    窮死鬼長籲短歎,越想越感到不是滋味。


    “還有那個吻,那個讓我差點窒息而死或虛脫而死的初吻。那可不是愛的衝動,那不過是一種貪婪的剝削,沒有一點柔情蜜意,沒有一點樂趣,有的隻是吸血鬼吸血似的吮吸,想吸幹老子的唾液,想吸幹老子的精華……


    “如果對老子還有幾分真情,就會珍惜老子,就會顧及到老子的健康和感受,而不會像一匹母狼對待一隻乖兔子那樣對待老子——好險,要不是抽腸鬼大哥出現得及時,助我一臂之力,讓我從那如膠似漆的親吻中解脫出來,我這條雖都不關心的命或許已結束了,而她,鬼力大增之後,或許變得更加美豔,更加貪婪、得意了。”


    窮死鬼心頭氣憤,三把兩把扯爛了身上的衣服,隨手一招“惡鬼撒沙”,衣服頓時支離破碎,化作千萬隻灰蝴蝶似的碎塊,飄向了腳下流水聲浩浩蕩蕩的深穀懸崖。


    “讓愛情見鬼去吧!命都差點保不住了,還談他媽的什麽愛情、婚姻、家庭?還是做老子那自由自在的孤魂野鬼吧,心中雖有些空蕩蕩的,總比被美麗的女鬼吸幹了靈氣要好。老子命範天煞孤星,前生要做寡人,今生要做孤魂,認命了吧,別他媽的再掙紮了!”


    窮死鬼好不傷心,又三把兩把扯碎腿上的褲子,也扔進了懸崖下的深穀。


    “衣服都不要了,還要什麽褲子?還是恢複本色吧,我上齊頭頂、下至腳踝的長發,就是我的衣服和褲子——藏著我的羞恥心、自尊心,也藏著我的夢想和疼痛,自己知道就行了。”


    窮死鬼突地感到一陣鬆爽,恍若迴到了就別的故鄉,伸伸手臂,又打了兩個哈欠。


    “撒泡尿,再美美地睡一覺吧,我自從產生想要發財發福的想法之後,就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了!讓發財發福見鬼去吧,讓那些爾虞我詐的鬼見鬼去吧——跟著名利場中的那些鬼鬼混,我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


    窮死鬼想要撒尿,想站在懸崖上的千年古鬆之上,聽著滾滾鬆濤聲,聽著浩浩江水聲,來一次“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的豪邁之尿,但很快又強忍住了——他想到了膨脹鬼。


    “那死胖子鬼那麽渴望恢複青春,那麽渴望恢複美好身材,就留著著‘靈丹妙藥’吧,那些鬼自甘墮落,要用別人的尿美容健身,我也沒辦法,就成人之美吧——就當學雷鋒做好事吧!


    “那死胖子鬼,把老子折磨得死去活來,差點灰飛煙滅,但還有有幾分真心的——那個燃燒的大餌塊樣的石頭砸向我時,她畢竟奮不顧身為了擋掉了,比我媽還像我媽的讓我感動了一迴。想到她那肥豬樣的身材,我就有些惡心,但那顆心還有幾分好,我就暫時不嘔吐了!”


    歎一口氣,窮死鬼又想到了剪刀鬼。


    “那丫頭真的很漂亮,也真的很可憐。我恨她用意念剪我的小雞雞,但現在似乎沒事了,一點也不恨她了。


    “膨脹鬼把她說得很陰毒,其實並不陰毒,她隻是像我一樣,是好孤魂野鬼,為了保護自己不被毀滅,才做一些惡事的。


    “她如果陰毒,如果真的詭計多端,就會處處抱著防範心,不會被我一招‘惡鬼撒沙’弄得灰頭土麵,不會在走向另一個陣營的時候忘了反目成仇的舊同盟——那兩個突然襲擊的惡鬼。


    “唉,那丫頭其實很善良很樸實的!她現在怎麽樣了呢?那兩個惡鬼會怎樣逼迫她呢?她脖子上的傷口,時隱時現,一定很痛苦的?我有能力幫她,為什麽還不快去幫她?其他鬼的鬼事,我不想多管了,但那丫頭,梅異香那丫頭,我還得去看看他。”


    窮死鬼突地焦慮起來,倏然化作一股陰風,打著旋兒,彎來繞去,急不可耐向警車和大巴車滯留的方向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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