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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窮死鬼看著那對相愛至深的青年情侶倉促離去,有些黯然神傷,站在麻將機上,顯得癡呆遲鈍,心神不屬了。


    唉,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惜沒有一枝花準許一個窮死鬼去死在她的腳下啊!


    而這時,剩下的四個賭徒中,一個身穿白色西裝,打扮時髦,很容易獲得女人好感的中年男子,悄悄地彎著腰退到了角落裏。


    角落裏有一個木板木條搭成的架子,上麵散布著電燈線、母牛插座,擱著電磁爐、電炒鍋、電飯煲,以及鍋盆碗盞,和一塊作為菜板用的堅硬無比的竹壓板——竹壓板上放著一把鋒利異常的不鏽鋼菜刀,在燈光下隱隱煥發著冷酷的光芒。


    中年男子陰險地笑笑,輕輕把菜刀抓在手裏,使勁捏緊刀柄,然後躡手躡腳,像貓一樣輕靈地走向窮死鬼,心裏恨恨地想著:“管你媽的是人是鬼,隻要看得見你,一刀劈去,就算砍不死你,也會嚇得你落荒而逃的。鬼都怕惡人,不是嗎?”


    窮死鬼還在發已經變得不合時宜的“青春呆”,似乎忘了自己來到玉皇村的目的,也忘了身之所在。


    機不可失,失不可再來,中年男子霍然挺直了彎著的腰身,使出全身的力氣,橫著一刀削向了窮死鬼的右肋。


    窮死鬼站著,背向著中年男子,顯得太高了,不然中年男子這一刀,一定會削向窮死鬼的頸部要害。


    這一刀削在窮死鬼的右肋處,窮死鬼的肋骨、背部的脊椎骨和掩蔽赤身的長頭發,一下子嘩然分開了。


    好鋒利的刀,好強悍的臂力。


    不過,窮死鬼身上分裂開來的那一切,瞬間又合攏了,削過的那一刀,仿佛抽刀斷水,仿佛捕風捉影,根本就沒有起任何一點作用。


    而突然襲擊的中年男子,卻驚駭住了。


    那一刀,明明砍中了窮死鬼,結果卻深深地砍進了自己的左肋,十公分左右寬的一把菜刀,全部埋入了自己的身體——砍開了自己的肋骨,又砍入了自己的內髒。


    窮死鬼幾乎沒有動,身子就轉了過來,麵對著張大了口的中年男子,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大笑聲。


    沒敢輕舉妄動的三個賭徒,聽到這樣的笑聲,恐懼得要發瘋了。


    窮死鬼邊笑邊拍掌,前俯後仰,搖左晃右,史無前例的開心。


    中年男子還緊捏著菜刀刀柄,惶惶然渾身發抖,不知道該把菜刀拔出來好,還是繼續留在身體裏的好,低頭看看點點滴滴不住往下流著的血,然後抬起頭來,用鬥誌全無,滿是驚惶和乞憐神色的目光看著窮死鬼。


    窮死鬼笑夠之後,倏然沉靜了下來。


    那笑聲,似乎還在傳蕩不絕,傳出空心磚的麻將賭場,傳遍玉皇村,然後傳向村子周圍的山山水水,深溝大壑,再傳向蒼茫的洪荒。


    “該說說你的故事了。”


    窮死鬼跳下麻將桌子,拈起一顆“九萬”,一邊用麻將子東一下西一下的擦拭中年男子臉上額上的汗水,一邊陰森森地說。


    “你一向喜歡殺人滅口,現在還想殺鬼滅口?鬼是你這些可憐蟲殺得死的嗎?


    “像你這樣的畜生,早該死一萬次了,可你偏偏活到了現在,真是超級大怪事。


    “跟人打交道,你好像很吃得開,處處左右逢源,不過遇到了真正的鬼,你可就要倒黴了。


    “閑話不多說,你的故事,還是你自己來說說吧,時間就是金錢——我還要忙著發財,你最好長話短說,免得多受生不如死的活罪。”


    中年男子仿佛屈服了,乖乖順順地說了起來:“我是外省人,販賣了一個兒童,得到了十萬塊錢,被警察追捕,就逃到雲南這個村子裏來,找了一個本地姑娘,安了家……我不該販賣兒童,現在知罪了,請這位神秘的大俠饒我的小命吧!”


    窮死鬼睜大了眼睛,又是一陣大笑,然後連連搖頭,連連歎氣。


    中年男子顯得更恐慌了,地麵了匯集了更多的血。


    “你對人撒謊慣了,竟然對鬼也撒謊?”


    窮死鬼冷笑著說。


    “你對你的爹媽撒謊,對你的朋友撒謊,對你的妻子撒謊,對任何跟你相處的人撒謊,撒謊成了你的家常便飯,也成了你的拿手好戲。


    “現在,竟然對一個鬼也撒謊?你叫我大俠嗎?我不是大俠,隻是一個窮死鬼,做不了大事,隻能管一點小小的閑事。你的故事,我替你說吧。”


    中年男子血流得越來越多,臉色越來越慘白了。


    窮死鬼擦拭了一下眼角,神情凝重地說了起來:


    “你天資聰明,小時差不多是一個天才兒童,別人誇你聰明,你由此自視甚高,一步一步走向了歧途。


    “你初中畢業考進了一所農職業學校,未來還可以一片光明,但在畢業前夕,卻被學校開除了。


    “值周教師查夜,你正同一個女生在宿舍床上胡天胡地——這樣道德敗壞的學生,不開除才怪。


    “開除之後,你顏麵掃地,在社會上浪蕩著,一心想著報複開除你的校長,但後來有了狐朋狗友,開始追求不義之財。


    “先是偷搶騙盜,但其中一個同夥在一次搶劫中被反抗者打死後,你有些膽寒,開始了另一種巧妙的犯罪——販賣人體器官。


    “你買了一輛二手冷凍車,四下流竄著販賣麻花、雞爪、湯圓等零碎玩意,趁機偷販那些落單或監護不周的未成年人。


    “前前後後,你偷販了六個未成年人,並賣了他們的器官,其兇殘手段令人發指,就不必細說了。


    “你是一個奸詐之徒,懲罰者剛盯上你,你卻帶著將近一百萬塊錢,遠離犯罪之地,來到這個遠離塵囂的村子,一番花言巧語,在蒙騙中娶了村裏最漂亮的姑娘為妻……我說的這些,你認為還有一點是假的嗎?”


    中年男子臉上原本一臉絕望,這時卻露出了一種得意而險惡的神情,突地笑笑,說:“你說的全是真話,我的過去你了如指掌,真是了不起。不過,我的追求是‘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說到最後,猛地拔出菜刀,向自己的頸部大動脈砍了上去。


    “嚓”的一聲,鋒利的刀口砍在了一顆刻著“九萬”的麻將子上,麻將子砍碎了,頸部的皮膚卻毫無損傷。


    “想逞英雄自殺嗎?”


    窮死鬼冷笑,鬼爪拈著的那顆麻將子已不見了——從中年男子的頸部散落到了地麵。


    “剛才故意不施鬼力,你還能按你自己的想法做事,現在開始,你得聽我的金玉良言了。”


    與此同時,“嘩”的一聲,中年男子的諸多腸子,從他自己砍開的*裏滑到了地上。


    窮死鬼吐了一泡口水,說:“你跟那些唯利是圖、狼心狗肺的醫生合夥取那些不幸者的內外器官,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今天吧?你喜歡取器官,現在,就把自己的器官取出來放在這麻將桌上!”


    話音落時,中年男子從容不迫地行動了起來——


    左邊一刀,右邊一刀,割豬耳朵一般,割下自己的兩隻耳朵,恭恭敬敬放到了麻將機上。


    “不錯,有些手藝。”窮死鬼讚著,飄落到了距離血腥較遠的另一張麻將機上。


    中年男子點點頭,似乎對自己的手藝也頗為滿意,又豎著剖開自心窩至小腹的衣服和肚皮,雙手伸進腹腔一陣掏摸、撕扯,把自己的一顆心和兩顆腎弄了出來,也畢恭畢敬放在了麻將機上。


    “好手藝!那些失去了兒女的父親、母親、爺爺、奶奶,看到你這副模樣,那才覺得過癮呢。”窮死鬼悲哀地說,“你喪盡天良,隻因你有眼無珠看錯了自己和別人,還留著那雙眼睛幹什麽?”


    一聽這話,中年男子分開兩手,指頭插進眼眶,眨眼之間,把自己的兩個眼球弄了出來,態度仍然十分恭敬,想放到麻將機上,但沒有眼睛看物,一放放空,落到了地上,整個身子不安地顫抖了起來。


    “完成了你的工作,你可以徹底死去了。”窮死鬼在虛空揮了一下手。


    中年男子倒了下去,就此氣絕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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