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驚訝道:“不可能吧,一杯奶茶才幾塊錢而已。”


    我默默的底下了頭,輕聲道:“真的,我沒有騙你,我爸媽從小就死了,我是在舅舅家長大的,雖然舅舅對我不錯,但是我不想欠他太多,所以我平時都省吃儉用的,把錢攢下來,說不定以後用得上。”


    這一刻,我又想到了過去的事情,心情變得鬱悶起來,眼神也隨之暗淡下來。


    聽了我的話,她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剛才的那種鄙夷之色,現在一掃而光。


    沉默了許久,她抬頭看著我,眼神裏透露出來的,全是同情,接著歎了聲氣:“沒想到你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以前我還故意刁難你,真的對不起。”


    看著她那同情的眼神,我不但沒有感到高興,反而覺得有些自卑,不管怎麽說,我好歹也是一個男生,讓一個女生反過來同情自己,不免會在心裏嘲笑自己。自卑中又夾雜著一些失落,或許我想要的並不是她的同情,而是......


    我搖了搖頭,冷笑了一聲:“嗬,沒事兒,我都已經習慣了,從小到大,我都是這麽過來的。”


    她也跟著冷笑了一聲,接下來就沒有再說什麽了,一時間,氣氛就變得尷尬起來,她低頭自顧的喝著奶茶,而我卻坐在對麵,有點不知所措。


    看著她低頭喝奶茶的樣子,我不由得想起了,我那離家出走的表姐,她倆真的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她性格豪爽大方,毫不拘謹,這一刻,我的意識已經模糊了,仿佛坐在我對麵的,就是陳丹丹。


    曾經,丹丹也很喜歡喝奶茶,每天去上學的時候,都要帶上一杯去學校喝,我經常看到她喝奶茶的時候,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隻不過那時候的她,還是一個叛逆卻單純的女孩。


    而現在,轉眼間她已經從我們的世界裏,消失很長時間了,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處,是否還和以前一樣,喜歡喝奶茶,喝奶茶的時候,臉上是否還能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我猛的搖了搖頭,想讓自己的意識,變得更加的清醒,我不斷的告誡自己,坐在我對麵的,不是陳丹丹,而是田甜,你不可以把她當作丹丹的替身,這樣對她不公平!


    這時候,田甜還在低頭喝著奶茶,奶茶杯裏,溢出濃濃的香味,我忍不住往自己肚子裏咽了一下口水,剛好我咽口水的聲音,也被她聽見了。


    她優雅的抬起了頭,麵帶笑意的看著我,問道:“你還沒喝夠嗎?”


    “沒有,我已經喝夠了!”


    這一刻,我感覺到很尷尬,幾乎是不假思索,就給出了這個讓我,都想往自己臉上,狠狠抽幾巴掌的答案,答案既出,卻也不好意思再更改。


    她似乎也看出來了我的窘態,捂著嘴笑了笑,站起來衝著奶茶店老板,喊道:“老板,再給我們來一杯。”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拒絕了反而顯得更虛偽,就呆呆的坐在位置上,等待著老板上奶茶。


    過了沒多久,奶茶就上來了,這一次,我沒像剛才那樣喝得快了,而是慢慢的品嚐著,有些東西來之不易,得慢慢的去品味,這樣才能品出其中的美好與甘甜。


    有很多事情都這樣,生活如此,愛情亦如此。隻是這一刻,就目前這種情況而言,我真的不知道,該站在什麽角度去品嚐這種味道。


    田甜忽然抬起頭來,似乎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沈麒淵,你那天在校門口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我的閨蜜對我說,現在有很多男生,都會故意找一些,跟女孩子搭訕的話題,但是據我這段時間對你的觀察,我能感覺得出來,你也不像那種會調戲女孩子的人,我感覺得出來,你那些話是發自內心的,你是不是經曆過什麽?或者是有人對你說過什麽?”


    對於這件事情,我差不多已經忘記了,但是聽她這麽一提,我不得不又想起了,那天在現門口,發生的那個可悲笑話,那天我隻是因為對丹丹的愧疚太深,才會鬼使神差的對她說出那些話,現在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我不想再提,所以便隨口敷衍道:“沒什麽,那天隻是個誤會,我認錯人了,那些話也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她很嚴肅的看著我,而且這次還加重了語氣,憤怒的追問道:“不可能,肯定有什麽原因,你一向都很老實的,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對我說那些話,快說!”


    看著她漲紅了的麵孔,我默默的底下了頭,不知道為什麽,隻要一對上她的雙眼,我就不敢說謊話,也不是不敢,而是我不想欺騙她。


    我咬著嘴唇,猶豫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其實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是經曆過事情,自從我爸媽死了以後,我舅舅收養了我,在那個家裏,除了舅舅之外,其他人都不喜歡我,舅媽,表姐還有哥哥總是欺負我,但是不管怎麽說,丹丹對我很好,所以我一點都不恨他們,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表姐,和她所謂的男朋友,發生了不正當的關係,後來表姐就找到了我,她答應我以後不再欺負我,前提是我別把這件事情告訴舅舅,我答應了,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舅舅,而她也很守信用,後來也不再欺負。”


    我一口氣說了很多,咽了一下口水,又接著道:“我原本以為,這件事情會成為我們之間的秘密,永遠也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可是暴風雨,還是猝不及防的來了,那天我迴到家裏,看到她跪在地上,舅舅用皮鞭,狠狠的往她身上抽,一邊打還一邊罵,可她卻倔強的跪在地上,不肯求饒,最後舅舅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提起凳子就要往她的身上砸,當時我來不及多想,衝過去用自己的身體,硬生生的替她扛下了這致命的一擊,我以為她會感激我,可是她卻從地上站了起來,說這件事情是我造成的,她說她恨我,會讓我付出代價,我一下子才想到,她肯定以為是我向舅舅告的密,可是我真的沒有。”


    這一番話就像搞演講似的,說得我口幹舌燥,我喝了一口奶茶,又接著說:“我想向她解釋,這件事情並不是我向舅舅的密,可是看著她淚流滿麵的樣子,我的神經陷入了極度緊張的狀態,一下子說不出來了,她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絕望的離開了家,我能感覺得出來,那是發自內心的絕望,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迴來過,就像人間蒸發似的,從此消失在我們的世界。看著從小待我如親兒子的舅舅,一天天的衰老下去,曾經的魄力早已蕩然無存,留下的隻是頭上的那一根根的白發,我真的特別痛恨我自己,為什麽我會像那麽的懦弱,如果那天,我能及時的去阻止她,她也不會一錯再錯,我曾無數次的告誡自己,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將不再那麽的懦弱,我一定會勇敢的向她解釋清楚,不會讓她含恨離家出走。”


    “直到那天遇到了你,給我空白的生活增加了一絲絲的色彩,因為你長得很像丹丹,我總是默默的關注著你,但是我不敢奢求太多,我隻是想從你的身上捕捉到一絲絲丹丹的影子,從而換取一點點的慰藉罷了。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你和你哥哥牽著手走出校園,我誤認為你們是情侶,由於我對丹丹的愧疚太深,那時候我已經分不清楚,你到底是丹丹,還是田甜,但是我顧不上你到底是陳丹丹還是田甜,內心的愧疚與自責,驅使著我大步的走上前去,把你們給攔了下來,然後對你說出了那些話。”


    我一口氣,把以前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而我的淚水,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悄然落下。


    而田甜,聽了我的話,也陷入了沉默,不可置信的看著我。短暫的沉默過後,她才緩緩開口道:“沈麒淵,我真的沒有想到,原來你的身上,背負著這麽大的故事,我以前還那樣的對你,真的對比起。”


    不知道為什麽,把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故事,一口氣給說了出來之後,覺得身上背負這的擔子,不再是那麽的重了,心裏也不再壓抑,而對於丹丹的愧疚,也不再是那麽的深了,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其實,每個人心裏的壓抑,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找不到人傾訴。


    “沒事的,每個人的身上,多多少少沒有點故事呢?”


    她楞了一下,不解的問道:“我不明白,既然你的過去這麽悲慘,為什麽不好好學習,而是要整天跟著孫浩混呢?”


    我苦笑了一聲,迴答道:“沒辦法,其實我也沒辦法,我隻有在她的光芒照耀下,才能不被別人欺負。”


    她又追問道:“既然你說你沒有錢,連一杯奶茶都喝不起,那為什麽整天給孫浩買煙,那難道不是錢嗎?”


    我弱弱的迴答說:“他叫我買,我就不敢不買,不然他會打我。”


    這下,她算是徹底無語了,喝了一口奶茶,感歎道:“其實我知道,你之所以跟著孫混,是為了擺脫劉建東的糾纏,那天我看到一個男的對孫浩說了一句話,當時孫浩很生氣,那個男的是你朋友嗎?”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迴答道:“我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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