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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充滿怨怒的話語令趙煒露出受傷的表情。


    他沉默片刻,嗓音低啞,“康榕念大學,以後工作,我都可以負責……”


    “負責?現在說還有意義嗎?”母親的眼圈微微發紅。


    “阿茵……”


    “打從康康被那個女人敲得腦袋縫線開始,我就一直在忍。我的兒子,做錯了事也該由我教訓吧?我什麽時候欺負過安琪了嗎?她倒好,一而再再而三……還真以為我不敢惹她嗎?”


    “別提她了……她已經不在了……”


    “哼,你到現在還要維護她。”母親將長發撥到後肩,臉上是心寒的冷笑,“算了,我不提她。我們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安琪對康康做的事更沒道理……到此為止吧,趙煒,我不想重複了。”


    趙煒揉著眉心,慢慢起身,“今天我先帶安琪迴去,過幾天我再來。”


    “別再來了好嗎?”母親輕聲咂了一下嘴,不耐煩地抓亂了頭發,“都是成年人了,趙煒。我年紀也大了,經不起折騰了。”


    趙煒凝視她片刻,低下頭朝我的臥室走去。


    安琪一直蹲坐在我臥室的門上,不知道在幹什麽。


    我坐到母親身旁,一手搭上她的肩。


    這是葉夢佳告訴我的:女友在不開心的時候,有時候不需要話語的安慰;一個理解的眼神,或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就能讓她們感受到自己有後盾。


    理解的眼神或擁抱太煽情,母親大概會不習慣。


    可沒想到,我的手才碰到她的肩,她就拍開了。


    我來不及疑惑鬱悶,就聽到安琪暴怒的吼聲,“我不迴去!”


    趙煒壓低了聲音勸慰。


    安琪站起來之後,我才看到他臉上的青紫色花紋。


    快點走吧。我在心裏祈禱著。


    趙煒雖然看上去比安琪更結實一點,但一般人的力氣都比不過這執拗的外星人。


    可在他情緒病發作的時候,他就會變得比嬌小的女生更柔弱。


    母親對他們父子的拉扯不理不睬,隻反複地抓亂自己的長發,再捋順。


    我則冷眼看著趙煒將安琪朝門口拖去。


    趙煒雙手穿過安琪的腋下圍住他的身體,讓他不至於倒下。


    安琪像被卸了骨頭的傷員,無力地蹬著腿;他的雙手像八爪魚在空中亂揮。


    “康榕,幫我開一下門。”趙煒迴頭向我求助——他騰不開手。


    我為即將到來的解脫而雀躍。


    安琪口中細細碎碎地呢喃著什麽。


    我聽不清;也不想聽清。


    我開門的手也有些發顫。


    要被趙煒帶出門時,安琪抓住了我的衣服。


    他臉上、脖子上,爬滿了痛苦的紋絡。


    他這是在自討苦吃,不關我的事。我這樣告訴自己。


    我一點點掰開他的手。


    絕望地將我的衣服擰得變形的,冰涼的手。


    他的手離開我的衣服;他離開了我的家。


    太好了。我這樣想。


    “阿茵,我走了……照顧好自己。”趙煒在門口戀戀不舍。


    我一麵關門一麵迴頭看向母親。


    她對這一切漠不在乎。


    或者隻是不想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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