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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絕非色厲內荏之輩。


    相反,她當了這麽多年的班主任,管理學生也很有一套。


    我看著她震驚而憤怒的神情,心猜,大概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吧。


    “老師,我一個人坐最後一排吧。”我不想讓她為難;我也更不想迴到原來的位置。


    安琪瞪了我一眼,立刻別過頭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還是那個孩子氣的安琪啊……


    我突然有點心軟,想要抱一下他。


    班主任長篇大論的教誨像早春淩亂翩飛的柳絮,輕飄飄地劃過我的耳朵,又隨風遠去。


    午休快結束的時候,我終於得以脫身。


    迴到教室後,我在最後幾排同學的注視下,尷尬地將座位搬到了最後一排。


    隻有那些被老師放棄的頑固分子,才會坐在這樣的位置上。


    不知道在這樣偏僻的角落裏,我能不能放棄安琪……


    但願吧。


    過了一星期,丁恆斌終於迴到了教室。


    平心而論,他原來確實挺帥氣的。


    不過如今的他肩膀高低不平,原本光滑的臉上掛了彩,平整的牙缺了兩顆半……


    他四下掃視,看見角落裏的我,眼裏盡是同情與輕蔑。


    這一眼令我遍體生寒。


    是啊……身為同性戀的我,喜歡上蠻橫而暴力的安琪的我,比起破相的他,更可笑也更可悲。


    我代安琪向丁恆斌道歉,卻被他鄙夷地拒絕了。


    此後我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他看我的眼神總是滿懷憎惡,比看安琪更甚。


    不知道安琪對丁恆斌說了什麽。


    我沒有父親?我患過精神病?還是我其實想移情別戀,前陣子才會和丁恆斌走得近?


    ……


    我不敢再想。


    班上漸漸傳開我和安琪的碎言碎語。


    此前也有一些同學調侃過我和安琪。


    但那些話無疑玩笑的成分更高,說到底也無傷大雅。


    可現在,在見證了丁恆斌的遭遇後,有些人卻開始當真了。


    與我或者安琪在一個教室學習,似乎是一件相當惡心的事。


    本就沒什麽朋友的我,這時候就像班上的一座孤島。


    荒蕪。死氣沉沉。


    隻有徐智偶爾會找我聊上幾句。


    但他大概也受了其他人的影響,漸漸有意無意地與我拉開距離。


    與此同時,一些女生卻開始接近我。


    她們帶著難以掩飾的好奇與讓我感到不適的母性般的溫柔,嬌笑著向我打聽,我和安琪的相處究竟是怎麽迴事。


    我一律不予迴應,漸漸地她們也沒有再八卦的興致。


    但隻有一個例外——葉夢佳。


    我記住了她的名字,因為……該死,還是因為他。


    由於學校的煩心事太多,我暫時還是沒有搬迴家住。


    母親總是能自我平複;我現在這個樣子迴去,隻會讓她徒增煩惱。


    “康榕,你最近又變成遊魂了。”語文課前,葉夢佳——之前借過我作業的語文科代表——雙手托著下巴,胳膊支在我桌上高高疊起的書堆上,麵露擔憂。


    “還不如做遊魂。”我收起畫滿雙星係統的草稿,“我作業已經交了。”


    “我知道,我不是來收作業的。”葉夢佳輕歎,“康榕,你最近的狀態好讓人擔心。”


    “沒什麽好擔心的。”我有點不耐煩。


    “別這麽說。你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挫折總是暫時的。”她笑了起來,紅潤的唇瓣間是瑩白的牙齒。


    “是麽?”我的視線再次不受控製地落在安琪身上——他正在和梵耶什說笑著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可是我覺得……挫折好像是永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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