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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過了兩三秒,我才迴過神來。


    安琪若無其事地站直了身體,開了話筒繼續唱歌。


    氛圍有些尷尬。


    尤其是這樣的歌詞:如果我說我真的愛你,誰來收拾那些被破壞的友誼。如果我忍住這個秘密,溫暖冬天就會遙遙而無期……


    安琪唱得直追原唱。我心跳難以控製地快了起來。我不敢看他。


    歌繼續唱,安琪卻又停下了。


    他坐到我身邊,有些愧疚地看著我:“剛才那個……是個意外,你不要往心裏去。”


    我的心卻跳得更快了,一下抬眼看他,一下又低頭看球鞋。


    謝天謝地,終於切歌了。


    “康榕,你生氣了?”安琪又小心地問,“剛剛,你是初吻?”


    我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難過——是該為自己那麽老了還沒有女友難過,還是該為自己的初吻居然是跟一個男生而難過。


    好吧我承認……其實我也不怎麽難過。


    我心想著,如果安琪敢嘲笑我還是初吻,我肯定揍他。


    安琪說:“那沒辦法了。誰讓我是個有責任心的好男人?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了你對你負責到底咯。怎麽樣康美人,以後就跟著我安大爺唄!”


    “犯什麽神經?”我沒好氣地頂他,“這事就過去了,剛才就算被你安大爺包了一迴——你以後敢再提,我就不借你作業了!”


    安琪賠笑:“好,好,你不生氣就行。”他又問:“還當我是朋友吧?”


    我點了點頭。從小到大我都沒什麽朋友,安琪似乎是唯一一個。


    離開ktv天已經很黑了。


    我們又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吃完飯。安琪好像還是怕我生氣,不停地找話題。


    我倒真沒生氣。隻是腦海裏全是關於他心口月牙刺青的蒙太奇。


    我問他:“你為什麽會有那個刺青?”


    安琪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麽,拇指在心口戳了戳:“靠,我說那麽色的笑話,你想到的就是我的胸肌?”


    可是我什麽笑話都沒聽到……


    可能看出我的茫然,安琪也就不再跟我過不去。他輕描淡寫:“誰還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三年前喜歡得不得了,就紋上了。”


    其實我想問的,是為什麽他偏偏要文那樣的月牙。可他避重就輕,我也就不再追問。


    我們吃的都是些家常菜。上菜後,他看著我把蔥花、蒜末、芹菜、香菜等等佐料剔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漂漂亮亮地擺在空盤子裏,下巴再也合不上了。


    安琪做了個抱拳的姿勢:“在下對康美人的餐桌風範早已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在下佩服,佩服。”


    我囧了又囧。


    我用一張紙巾蓋住那個盤子:“讓你倒胃口了吧?”我看了看他快掃完的飯碗,“不夠倒胃口我們就叫份魚,我保證你三天吃不下飯。”


    安琪又添了一碗飯,又一次說:“康榕,你真有趣。”


    結賬的時候,我堅持買單。安琪請我唱歌,我請他吃飯很正常;我不想欠他人情。


    安琪也不跟我強,隻說要送我迴家。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家在哪兒,於是拒絕。


    安琪又問:“你難道是外星人派來的間諜?其實你住在地下基地,每次迴去都要匯報我們人類的愚蠢行為,準備哪天侵占地球是吧?”


    “是。”我被他的腦洞逗樂,對上他的雙眼,“你要是跟來,就會被我們星族的衛士用伽馬射線秒殺。”


    安琪眨眨眼,誇張地捂住胸口倒退兩步,做吐血狀:“啊!好強烈的伽馬射線!我死了!”


    我又捶一下他的肩:“我公交車來了,再見。”


    “真不要我送?”安琪又幾分關切。


    我白他一眼:“滾,我又不是小女生。”


    安琪嘴角上揚:“哼!你是女生還拒絕得了我?”


    “少臭美了,女生碰到你這樣的色狼都巴不得繞道。”


    “嘿嘿,那我就做一迴色狼……”安琪眯起眼靠近。


    公交車靠站停下。我一手拍了拍安琪的肩,另一手摸出兩枚硬幣,準備上車。


    “再見。”安琪揮揮手。


    沒有人這樣在站牌對我揮過手——我隻在電視上看到過。


    揮手的動作似乎矯情了點;我有些尷尬,隻透過車窗,看著安琪的身影在夜色裏越來越遠。


    嘴唇上隱約還有些涼涼的觸感和薄薄的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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