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有淚不輕彈。


    即便淪落成了乞丐,蘇粲也從未這般哭過。


    姚狗兒就這麽突然的有了一個很好的歸宿,蘇粲打心底裏為這個可憐的孩子高興。


    他一點羨慕或者嫉妒之心都沒有,他隻是單純的替姚狗兒高興。


    可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想哭。


    哭的時候,他什麽都沒有想。


    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肩上,輕拍了一下。


    姚狗兒晃著他的身子,低聲喚道:“先生,先生,你是舍不得狗兒麽?那狗兒還是陪著你好了。”


    蘇粲深吸幾口氣,輕唿出去,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淚水,轉頭看向姚狗兒道:“狗兒,先生沒事兒的,我隻是替你高興而已,有個說法叫喜極而泣,好狗兒,以後要聽那位先生的話,以後,以後……”


    說到這裏,蘇粲又轉過頭去,咬著牙抿著嘴,忍了片刻,再深吸一口氣,歎道:“罷了罷了,你我相處不過數日,記得能怎樣,忘了又如何呢?”


    蘇粲欲站起身來,才發覺肩頭上的那隻手,不是狗兒的。


    闞畫子再輕拍兩下,開口道:“快起來,這麽大個人,蹲在這哭可不像話,好像本人欺負你一個乞丐似的。”


    哭過一陣,蘇粲的心中好受了許多。


    有些時候,哭,不是為了抱怨,不是為了渴求得到什麽,隻是想哭一下而已。


    難過了,先忍一忍。


    若是忍不住了怎麽辦?


    既然開心了可以大笑,難過了,自然也可以大哭一場。


    哭過也好,笑過也罷,不還得活著麽?


    人生不就是一次次的悲歡離合麽!


    蘇粲尷尬地笑笑,對闞畫子行了一禮道:“感謝先生收留狗兒,這孩子從小沒讀過書,還不知禮,還望先生待他能寬宥些!”


    說完轉身拍了拍姚狗兒的肩膀,就要離去。


    闞畫子招唿道:“哎~那個,你叫蘇粲是吧,怎麽就這麽走了?你自己的事兒可還沒說呢!”


    剛走出幾步的蘇粲聞言,怔了一下,隨後轉身再行一禮道:“先生,今日狗兒能得先生收留,已是喜出望外,學生不敢再有奢望。”


    闞畫子笑道:“你倒是個知進退之人,既然你願意當個乞丐,那就繼續當你的乞丐吧!”


    說完拍了拍姚狗兒的肩膀頭說道:“狗兒,來吧,背起書箱,去叫門!”


    蘇粲嘴巴張了張,想再說些什麽,最後隻是對闞畫子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再轉身,頭發再次散亂。


    手中那根破布條,蘇粲沒舍得扔。


    能做迴片刻的蘇粲,他已心滿意足了。


    闞畫子衝著那消瘦的背影喊道:“有空迴來看看狗兒,他一時半會兒都會待在張府。”


    蘇乞兒沒有迴頭,隻是抬起手,輕輕揮了揮。


    闞畫子搖了搖頭,言盡於此,他要是懂了,自然有他的機遇,他若是不懂,要他也是無用。


    姚狗兒看著遠去的蘇乞兒,咬著嘴唇不敢吱聲。


    闞畫子揉了揉姚狗兒的頭,笑眯眯地問道:“是不舍得他了麽?”


    姚狗兒低著頭悄悄瞄了闞畫子一眼,不敢說話。


    闞畫子彎下腰去,看了看姚狗兒那張小花臉。


    姚狗兒揪著衣角,背過身去,躲避著闞畫子的目光。


    闞畫子直了直腰道:“你這娃兒,還挺怕人!抬起頭來,你總這麽低著頭,先生我可是很累的,要是把先生我累壞了,可就沒人收留你了!”


    姚狗兒咬了咬嘴唇,抬頭看向闞畫子,目光中滿是膽怯。


    闞畫子笑道:“這不就對了?以後你就是我的書童了,記住了,先生的名諱叫做闞畫子,被世人稱作畫聖。”


    闞畫子盯著姚狗兒看了片刻,發現這孩子除了“嗯”了一聲之外,並無其他反應。


    哪怕表現出一點點驚訝的神色也好啊。


    闞畫子覺得不是這孩子不夠機靈,而是他見識太淺了,不明白“畫聖”這二字的含義。


    看來以後得好好調教調教這個孩子了,跟在自己身邊的人,沒點兒見識哪成?


    家中風花、雪月、秋香這三位紅顏,哪個不是才情無雙之人?


    收姚狗兒為書童,可不是闞畫子一時的善心大發,而是他身邊的確是缺一個小書童。


    孤苦伶仃的姚狗兒很合適。


    闞畫子看著正努力背起小書箱的姚狗兒說道:“狗兒啊,既然跟了先生,你再叫狗兒這個名字,就有些不大合適了。狗兒之名雖說不難聽,還是太俗了些。雖說這俗不是什麽壞事,可終究有損我畫聖之名,你可還有什麽正式的名諱?”


    已經背好小竹箱的姚狗兒點點頭。


    闞畫子遞過一絲問詢的目光。


    姚狗兒低聲道:“姚有財!”


    闞畫子輕笑一聲,好一個富貴的名字。


    沉思少許,他對姚狗兒說道:“有財這個名字還是貴氣了些,先生給你想個個名字可好?”


    好在闞畫子的個子不算高,他背的這個書箱相對較小,姚狗兒還能背得起來,不過對他這個十來歲的孩子而言,還是大了許多。


    將雙手墊在屁股後麵,免得被書箱硌疼,身子努力前傾的姚狗兒有些吃力道:“先生叫什麽都成,反正這名字都是給別人叫的。”


    闞畫子嗬嗬一笑,這娃兒,說話倒有些意思。


    伸手提起姚狗兒背上的小書箱,他問道:“沉麽?”


    背上輕巧了許多,姚狗兒扭頭看向闞畫子,扭了扭身子想掙脫闞畫子的手,倔強地說道:“畫先生,不沉的,我能行!”


    闞畫子點了點頭,鬆開了手。


    書箱重新落在雙肩上,站直身子的姚狗兒差點被了壓一個趔趄,忙向前弓著身子。


    闞畫子道:“以後多吃些飯,吃飽了,就不嫌沉了!”


    姚狗兒用力點點頭,先生說吃飽飯,以後就肯定能吃飽飯。


    闞畫子一笑,接著說道:“先生我喜歡‘寧靜致遠’這四個字,就從這四個字中取名吧!”


    姚狗兒有些費力地扭頭看向闞畫子道:“先生,我娘親就姓寧。”


    闞畫子一愣,笑眯眯道:“這麽巧麽?你的意思是想叫姚寧?”


    姚狗兒眨了眨眼睛。


    闞畫子搖了搖頭道:“這名字,好聽是好聽,不過還是少了些靈性,我看~就叫做姚靜致吧!”


    姚狗兒咧嘴一笑,在心中默默地記下自己名字。


    他也隻是記下音而已,至於這“靜致”二字作何解,該如何寫,以後還得靠先生解惑。


    闞畫子滿意地點點頭,自己果然精通取名一道。


    “靜致!”一拍姚靜致的肩頭,闞畫子說道:“快去叫門吧,記得,要手持門環,輕叩三下。”


    還未適應自己新名字的姚靜致愣了一下,被闞畫子拍了肩頭之後才知道先生是在叫自己。


    吐了吐舌頭,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張府大門前,站穩之後,抬頭看了看門環,騰出一隻手來,抻著脖子伸長胳膊才終於可以用三根手指頭按住門環。


    輕叩三下之後,喘了口氣的他轉頭衝著闞畫子一笑。


    這時,有人將門打開。


    姚靜致嚇了一跳,忙向後退了兩步。


    門房見是個小叫花子,揮手驅趕道:“去去去,你這小要飯的,還懂不懂規矩?這是要飯的時辰麽?快上一邊去!”


    說完,門房就要關門。


    姚靜致急了,忙喊道:“我不是小叫花子,我是先生的書童,是先生叫我來叫門的。”


    “呦嗬~”


    門房嗤笑道:“別以為大爺不認識你,跟著咱們張府蹭了幾日好吃的,還蹬鼻子上臉了?你就是個小叫花子,你那什麽勞什子先生,是個大叫花子。我說你那位先生挺精明啊,竟然知道讓你一個小娃兒來叫門了,是覺得大爺我不忍心趕你麽?”


    說完他向外探頭道:“你那位先生藏哪兒去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了門外負手而立的闞畫子。


    門房忙走了出來,又不忘瞪了姚靜致一眼,嚇唬道:“小子,你可別亂動,這院子裏可有惡犬,小心躥出來咬你一口。”


    說完滿臉堆笑,向著闞畫子迎去,低頭哈腰道:“是先生來了啊,快快請進!”


    闞畫子的身份,門房並不清楚,但他記得,府上大管家見到這位畫先生也要以禮相迎,況且管家早已吩咐下來,若是這位先生來了,要好生招待。


    門房說完之後,身邊已傳來動靜,他一扭頭,原來是那個小叫花子撇著嘴,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眉頭一皺,他剛要出言嗬斥,免得被這小叫花子衝撞了這位尊貴的先生。


    不容他開口,闞畫子已開口問道:“怎麽了?”


    門房忙說道:“畫先生,沒什麽大事,小的這就將這個小叫花子趕走!”


    闞畫子目光掃了門房一眼,淡淡說道:“我沒問你!”


    已走到闞畫子身前的姚靜致撅著嘴道:“畫先生,我,我,我怕狗,要不我去把我那根小竹棍找迴來吧?”


    闞畫子微微搖頭,對著門房說道:“這是我的小書童,是貴府的門檻太高了不成,我連個書童都帶不進去了麽?”


    門房一愣,這不就是這幾日在張府門外蹭吃蹭喝的小叫花子麽?怎麽搖身一變,就成了這位先生的書童了呢?


    想歸想,話可不能問,他忙躬身答道:“先生莫怪,是小的眼拙,沒認出來這位是您的書童,您快請進。”


    說完擠出一絲笑容對姚靜致說道:“這位小哥兒,方才我是逗你玩兒的,院子裏有狗不假,不過都拴著呢,不用怕的,來,這書箱我幫你背!”


    姚靜致一甩身子,躲開門房的手,小聲說道:“不用,不用,我現在就隻會幫先生背書箱,你別搶我的活計!”


    闞畫子笑了笑,對姚靜致說道:“走吧,有先生在,沒事兒的。”


    姚靜致點點頭,跟在闞畫子身後,進了張府大門。


    已經收拾好思緒的蘇乞兒遠遠地望著姚狗兒進了張府的大門,喟歎一聲,將手中的破布條係在棍頭,彎腰拾起破碗,慢慢向別處走去。


    走了也好啊,以後還能省出半個饅頭。


    自己爛命一條,就像那臭水溝的癩蛤蟆一樣,狗兒跟著自己,最多,也就變成另外一隻識字的癩蛤蟆吧。


    不知從何處傳來幾聲狗叫聲,想起一事的蘇乞兒揮舞手中竹棍,大喝道:“看我獨門絕技,打狗棍法!”


    一陣瘋魔棍法耍完之後,有些氣喘籲籲的蘇乞兒淒苦一笑。


    老子就他娘的是一隻癩蛤蟆。


    姚靜致低著頭跟在闞畫子身後,悄悄地打量著張府,生怕從哪裏蹦出一條大狗來,咬他一口。


    他有點想蘇先生了。


    蘇乞兒第一次帶姚狗兒討飯,就有些出師不利。


    以蘇乞兒這幾年的乞討經驗,他很慎重地選擇了一家,便帶著姚狗兒去拍門。


    這是一戶家境很殷實的人家,平日裏的剩菜剩飯不少,每次蘇乞兒去乞討,雖說遭受不少白眼,可盛在破碗中的食物,卻實打實的多。


    這家人的好,蘇乞兒一直記在心裏,而那些刺耳的話,他選擇了遺忘。


    誰罵不是罵呢?至少這家還會給口吃的。


    蘇乞兒也想讓姚狗兒知道,這世上雖說有心地善良之人,可沒有白吃他人食物的道理。


    有些時候,蘇乞兒還是會做些力所能及的苦工,來換些舊衣物與食物。


    隻是在這個鎮子中,這樣的機會並不多。


    而他這身子骨,一些重活累活還幹不動,也幹不好。


    拉著姚狗兒的他算好了時辰,去拍了這戶人家的大門。


    不能趕在人家用飯的時候去乞討,這樣會倒人胃口,惹人不喜,要等人家用完飯之後,這時上門,運氣好的話就會討要到一些殘羹冷炙。


    門開了,這家主婦,見是蘇乞兒來乞討,這戶人家嘀咕聲晦氣,便對蘇乞兒說道:“算你命好,今日剩了不少飯食,等著吧!”


    蘇乞兒點頭陪笑,不斷作揖點頭謝道:“能不能多給些,我這還有個孩子!”


    說完衝一旁招唿道:“狗兒,快過來,給人家磕頭。”


    這主婦見狀,譏笑道:“呦,呦,這是從哪兒撿來的野孩子?怎麽,沒有婆娘給傳宗接代,就撿來個野孩子當種?還是個男娃!你怎麽不撿個女娃迴來?養大了還能當個媳婦兒,好讓你也嚐嚐女人的滋味兒,到可惜你那張小白臉了。”


    蘇乞兒幹笑著,沒有搭話,而初次乞討的姚狗兒在一旁怯生生的揪著他的衣角,不敢抬頭看這個麵色兇悍的女人。


    這家主婦啐了一口,罵了一句“慫貨”便關了門。


    姚狗兒望向蘇乞兒,蘇乞兒低聲告訴他,“別在意她說的話,咱們是來要飯的,能要來飯就吃,要不到,就換一家,至於別人說了什麽話,就當沒聽見好了,你要是把這些話也吃了,就吃不下飯了。”


    姚狗兒也不懂蘇乞兒在說些什麽,他晃了晃蘇乞兒的袖子,問道:“先生,人家都關門了,咱們還是走吧!”


    蘇乞兒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先生告訴你啊,若是這戶人家沒說‘滾’‘起開’這些趕咱們走的話,一般情況,都會給咱口吃的的,方才你沒聽她說麽,家中有剩飯的。”


    正說話間,門又開了,這家夫人端著一個飯食盆出來,放在地上說道:“吃吧!”


    蘇乞兒一瞧,真是撞大運了,給了這麽多吃的,忙招唿姚狗兒道:“狗兒,快來吃啊!”


    正當他抓飯要吃的時候,從門內突然躥出一條狗來,衝著二人撲了過來。


    蘇乞兒慌忙起身,一手抄起竹棍,一手把剛要吃的姚狗兒拉在身後,向後退了幾步。


    好在這條狗沒有繼續撲過來,而是守著那飯食盆一頓狂吠。


    這家主婦一拍巴掌道:“哎呀,說來也巧,你來晚了,這飯就倒我家這條狗的食盆裏了,本來還有一口吃的,可你說還有個娃兒,我這也是沒轍,就把狗食盆給端出來了。”


    蘇乞兒的肚子開始咕咕作響,昨日乞討來的食物,他都沒吃上幾口,眼見食物就在眼前,他的眼中有些冒火。


    那婦人繼續說道:“別說老娘不給你吃的,這吃的就在這,你要是能從我家旺財嘴下搶出來,老娘就給你吃。”


    蘇乞兒的眼神一亮。


    這麽一大盆飯食,可是足夠他和狗兒吃的了。


    蘇乞兒對一旁嚇得直哆嗦的姚狗兒說道:“去,上遠處躲著去,別讓狗給咬了。”


    姚狗兒死死盯著那條狗,慢慢地向後挪步,退了七八步之後,轉身撒丫子就跑。


    見有人跑,那條狗便要追過去,蘇乞兒亂舞著手中的竹棍,大聲吼著,攔住了亂叫的狗。


    蘇乞兒還不敢真的打在狗身上,怕惹得這家主人不喜,隻是胡亂地揮舞著手中的竹棍,嚇唬著眼前的狗。


    好在這條半大的狗被他給嚇住了,瞪著眼叫了幾聲,就灰溜溜的跑了迴去,站在食盆旁低頭去吃。


    那婦人催促道:“你再不搶,可就沒得吃了,連條狗都搶不過,活該你被餓死!”


    轉頭看了眼躲在遠處的姚狗兒,蘇乞兒一咬牙,手中竹棍一揮,就衝了上去,抓起狗食盆就要跑。


    被奪了食盆的狗被激怒了,衝著蘇乞兒就咬了過來,蘇乞兒一手高高舉著食盆,一手那棍子死命地抽著,也不管能不能打到狗了。


    幾棍抽在狗身上,那條狗吃痛,不敢上前,夾著尾巴逃了迴去,從門縫處露出半個狗頭,嗚嗚地叫著。


    那婦人踢了那條狗一腳罵道:“死一邊去,完蛋玩意兒,看老娘不把你吊死吃肉。”


    說完對著蘇乞兒翻了翻白眼道:“你倒是挺能的啊,老娘說話算話,不過老娘醜話說在前頭,這是狗食盆,你得給老娘趴著吃。”


    方才那般胡打一通已經耗盡了蘇乞兒最後一絲力氣,管他怎麽吃呢,能吃到嘴裏就行。


    他放下食盆,趴在那就抓起食物往口中塞去。


    那婦人哈哈大笑道:“別說,你這樣子,倒真的像條狗,欸~不對,像個癩蛤蟆,哈哈哈,一個大癩蛤蟆。”


    吃了兩口飯,緩過勁兒來的,迴頭衝著姚狗兒招了招手。


    姚狗兒跑了過來,蘇乞兒從他手中拿過破碗,從食盆中盛了飯遞過去說道:“快吃吧,不夠了,這還有!”


    那婦人一瞪眼,“不成,他也得給我趴著吃!”


    蘇乞兒望向夫人,帶著乞求的目光央求道:“他還是個孩子……”


    “呸,孩子怎麽了?孩子不也是叫花子麽?叫花子就要有叫花子的覺悟,要不就別吃這碗飯,憑什麽你吃得他就吃不得?告訴你,老娘這是好心,要是這點屈辱都受不了,那就等著餓死吧!”


    婦人一叉腰,“愛吃不吃!”


    打那之後,姚狗兒尤其怕狗。


    而這戶人家,蘇乞兒再也沒帶姚狗兒來過。


    闞畫子轉頭看了眼自己的小書童,問道:“東張西望的,看什麽呢?是覺得這宅子太大了麽?這宅子大了,未必是件好事,弄那麽多房間有什麽用?物盡其用才是實理。”


    姚靜致顛了一下後背上的小書箱,稍微放鬆一下肩膀,小聲道:“沒,沒看什麽?”


    闞畫子隻當是姚靜致從未見過這麽大的宅子,心中好奇,笑著說道:“這些時日咱們先暫住在這裏,等過些日子,先生就帶你去先生的家。”


    姚靜致“嗯”了一聲。


    闞畫子問道:“先生的家很遠,你願意跟先生去麽?”


    姚靜致乖乖地說道:“先生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闞畫子稍微慢上一步,與姚靜致並肩而行,揉了揉姚靜致亂糟糟的頭發說道:“先生的家可沒有這裏的宅子這麽大,不是先生買不起,而是先生不喜歡大宅子,也不喜歡人多,給你起名靜致,也是因為先生喜靜。”


    姚靜致想了想,抬頭問道:“那先生的家中有狗麽?”


    闞畫子不禁莞爾,問道:“怎麽突然問起這個?是怕狗對麽?”


    姚靜致點了點頭,“我聽蘇先生說道,很多高門大院中都愛養狗護院的,所以我怕先生家中也有。”


    闞畫子笑道:“你放心吧,先生的家中不是高門大院,也沒有惡犬,隻有三個漂亮姐姐。”


    這時,先小跑進去通傳的門房帶著笪守典迎了出來。


    笪守典笑著拱手道:“畫先生,別來無恙!”


    闞畫子也拱了拱手笑道:“笪管家,近日可好?”


    笪守典打趣道:“老嘍,老嘍,已到了那連雨天的歲數嘍!”


    闞畫子會心一笑,這個老家夥,倒是個性情中人。


    笪守典看了眼姚靜致問道:“這孩子就是先生的書童?”


    闞畫子點了點頭,看了眼髒兮兮的姚靜致道:“這孩子在府前乞討,我見其機靈,正好身前缺個端茶倒水的小廝,就收在身邊了,你去安排人給他洗洗,再換身幹淨衣服。”


    笪守典歎道:“能遇到畫先生,倒是他的福分,我這就找人安排!”


    說完他衝著遠處一招手,有人迎了上來。


    待下人帶著有些不舍的姚靜致離開之後,笪守典低聲道:“大人,人已安排妥當,都在宅子內的密室中,沒什麽問題。”


    闞畫子點點頭說道:“走,帶我去見見張老爺的女婿,我記得叫什麽毛什麽來著?”


    笪守典低聲道:“大人,他叫毛芳,是‘意主’大人親自選的人。”


    說完伸手虛引道:“畫先生這邊請,我家老爺已久候多時了。”


    毛芳在書房之中,手捧一本書,看得甚是入神。


    隻是這書頁,許久沒有翻動。


    敲門聲響起,毛芳手一哆嗦,忙將書合上,清了清嗓子說道:“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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