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時分,闞畫子來到了鬆竹館。


    站在門前,看著這麽有排麵的青樓,闞畫子點了點頭,他何向風有一點好,安排什麽,滴水不漏,若不是為了大人的計劃,在這當個鬆竹館的老板也是不錯的。


    畢竟是吃自家館子的菜,豈不是想如何吃,便如何吃。


    伸手入懷,掏出隨身攜帶的小銅鏡,闞畫子左右端詳了一番,今日發型沒有亂,不錯不錯。


    揣鏡入懷,闞畫子邁步進入鬆竹館。


    很少有人白日來逛鬆竹館,此時大都是過夜的客人穿戴整齊走出鬆竹館,姑娘們不急著出來迎客,一個個都還在床榻之上享受著片刻的慵懶。


    俗館門前倒是站了一個人,雀媽媽。


    見這麽早就有客人來了,雀媽媽臉上堆笑,迎了上來。


    “哎呦,這位客官,這麽早就來了啊,想必是昨夜孤枕難眠,一大早就過來泄泄火啊,您可是會挑時候,這時候來,姑娘們任你挑,咱們俗館四大花魁梅、蘭、竹、菊任您挑選,隻要客官不差銀子,便是想來個百花齊放也是可以的。”


    這位麵色黝黑的漢子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不是,我是來找人的。”


    聽闞畫子這麽一說,雀媽媽立刻換了張臉,麵露鄙夷之色,也是自己眼瞎,這人五短身材,長得這般黝黑,一看就是個勞碌命,身上的袍子也是一般料子,哪裏像是來找樂子的人。


    想必是誰家趕車的,來這裏接老爺歸家的吧。


    隻是看這人,麵生得緊,常來館裏的大爺,那些車夫她都是見過的。


    畢竟是做服務行業的,職業素養還是得有的,萬一是哪位大爺新雇來的馬夫,自己也得給點薄麵不是。


    後撤了兩步,倚在門框旁雀媽媽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找人?你找哪位老爺?”


    闞畫子看出雀媽媽眼中那種不屑神色,心中罵道其審美一定是出了問題,自己這般英俊,竟然看不上。


    一定是自慚形穢,覺得要跟本畫聖保持一下距離才合適。


    闞畫子背著手,衝著雀媽媽笑著點了點頭,一轉身走進了雅館。


    一大早去雅館找人?難不成是找館內的人,雀媽媽一頭霧水,盤算著待會兒去康姨那打聽一下。


    這人最後那眼神,古怪得很。


    進了雅館,闞畫子四處打量著,點點頭,這雅館內裝飾布局倒是不錯,對得起雅之一字。


    有正在收拾廳堂的姑娘,見這麽早就有客來,迎了上來,行了個萬福禮問道:“客人有何吩咐?”


    闞畫子看著這位伶俐的小丫頭,笑著說道:“你去忙吧,我先看看。”


    這位姑娘又施了一禮,說道:“那客官請自便,若是有吩咐可以叫我。”


    闞畫子笑著點點頭,小妮子看著不大,這舉止倒是端莊有禮,不愧是康姨調教出來的人。


    抬頭望向二樓,看見一個身影走過,闞畫子輕輕地喊了一聲,“小字字!”


    字字正要去找康姨,康姨說畫主大人要來,讓她幫忙收拾出一個房間出來,康姨特意交代了一下,每天要在房間裏點一支熏香,這位畫主大人是位高雅之士。


    字字撇撇嘴,心中想到,這位畫主大人的長相可與高雅二字不沾邊的。


    一點都不沾邊。


    字字跟在康姨身邊的時候,見過畫主大人。


    畫主大人身邊那三位姐姐可真是好看。


    那時她還小,畫主大人還對康姨打趣說過,等字字長大了,就把她收入自己門牆。


    字字心裏其實是不願意的。


    她心中崇拜的是那位詩主大人。


    聽見有人叫自己,她轉頭向下張望,便看見那個黑臉漢子,正用雙手往後捋著頭發,見她迴頭,衝著她揮揮手咧嘴笑著。


    是畫主大人。


    字字連忙轉身,雙手拎著裙子小跑下了樓。


    到了樓下先衝著那個小丫頭說道:“去告訴康姨一聲,說來了一位黑麵漢子。”


    闞畫子衝字字一笑,滿眼都是溫柔,“小字字,你還是這般調皮。”


    字字走到闞畫子麵前,行了一禮低聲說道:“見過畫主大人。”


    行完禮之後,她做了個鬼臉說道:“人家不小了,都快十五了。”


    說完她一低頭,眉頭一皺,瞪了一眼闞畫子,心中罵道,還是這般,老不正經。


    曾經畫主大人見到康姨就說什麽“橫看成嶺側成峰”,原本她還認為是首絕妙詩句,直到後來她見到了薇薇姐。


    闞畫子一臉疑惑,怎麽一見麵字字就這般對待自己呢?難不成這丫頭還記著自己對康姨說過的玩笑話?


    那可真的是句玩笑,情主柳飄飄的人,他可不敢動。


    柳薇薇是個例外。


    柳飄飄可對他說過,惦記我的寶貝徒兒,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連那個書生,柳飄飄一樣不理會。


    隨便尋了張椅子坐下,闞畫子笑著問道:“小字字啊,在巴州可好?”


    字字立於闞畫子身旁,柔聲說道:“有康姨在,都挺好的。”


    闞畫子搓了搓手,繼續問道:“那柳薇薇呢?可在館中?”


    字字剛欲答話,這時康姨已經快步走了過來。


    到了跟前,康姨先瞪了字字一眼,怎們能當著畫主大人的麵說實話呢,還黑麵漢子,你怎麽不說小黑個子呢?


    闞畫子為人隨和,樓中一些人與他都很熟絡。


    康姨微微施了一禮,笑著問道:“大人何時到的平南城?”


    闞畫子看著風韻猶存的康姨笑道:“春色滿園關不住,蜜桃成熟欲自出。”


    康姨剜了闞畫子一眼,罵道:“想吃桃兒啊,迴你的草廬吃去。”


    闞畫子的居住之地,名三賞草廬。


    闞畫子笑道:“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康姨看了眼俗館那邊,笑道:“不如我介紹幾朵花給大人認識一下?”


    闞畫子擺了擺手說道:“你是知道我的,我這是風流,不像寧書生那般下流。”


    一旁字字聞言,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康姨可不敢多言詩主大人,便說道,“大人,房間已經備好,此地談話不便,還請隨我上樓。”


    闞畫子點了點頭,起身與康姨隨行,字字跟在後麵,衝著他做著鬼臉。


    到了房中,闞畫子點了點頭,此處竟比客棧的上房還好,隻是自己不宜在此留宿,以免被人發現些什麽,畢竟一個男人總出現在雅館,可是很引人注目的。


    從懷中掏出一疊紙,遞給康姨,闞畫子說道:“來了有幾日了,做了些事情,這些畫是我的新作,想必之前那些已經用沒了吧。”


    字字好奇,抻著脖子看上幾眼,“呀!”了一聲,捂著臉不敢看,脖子根都紅透了。


    怎麽都是些那麽羞人的畫呢,這人當真下流得很。


    康姨見慣不怪,一張一張翻開查看,嘖嘖稱讚道,“不愧是畫主大人,竟然畫得如此逼真,不過我倒是好奇,畫主大人是如何想象得出的?”


    闞畫子反問道:“你可知殘花巷?”


    康姨一抬眼問道:“莫不是城西那個?難道?”


    看著笑而不語的闞畫子,康姨笑道:“想不到大人還有這般嗜好,你這不是瞧不起咱鬆竹館了?”


    闞畫子笑道:“人生苦短,多長長見識,長長見識。”


    康姨把畫塞入懷中,一抬頭正看見闞畫子瞥過來的目光。


    笑得山搖峰晃,康姨打趣道:“大人這是連我都不放過了?”


    已經收迴目光的闞畫子一臉正色道:“我隻是欣賞美而已。”


    “切~”


    兩個聲音傳來,字字與康姨對視一眼。


    字字不解問道:“康姨,您要這些畫做什麽?這畫,這麽,這麽……”


    康姨看了眼還有些害羞的字字說道:“傻丫頭,咱們是開青樓的,你說這些畫用來做什麽?”


    字字想起了俗館那邊的蘭花,也就比自己大上兩歲,便已經服侍過不少男人了。


    她沒有再言語。


    她想起薇薇姐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惆悵人間萬事違”。


    自己,還算幸運吧。


    闞畫子隨口問道:“怎麽不見薇薇姑娘?”


    康姨看向闞畫子,心道,你還是忍不住了,便笑吟吟說道:“薇薇姑娘在其閨房,要不我讓字字去請她過來?”


    闞畫子微微搖頭說道:“走,我親自上門,去見一見咱們未來的情主。”


    ————————————


    成是非拿著刀後退一步,瞪了一眼石一刀說道:“這刀可是我爹的寶貝,我叫成是非,我爹爹自然姓成了!”


    見其沒有動手搶刀的意思,成是非放下心來,這才想起,對方可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一臉疑惑,成是非問向石一刀:“大寨主是如何知曉我爹爹姓成的?”


    石一刀上下打量了一番成是非,點點頭道:“不錯,不錯,眉眼間確實與雲德賢弟有幾分相似,不過這相貌可比雲德兄弟要強上幾分,應該是隨你母親。”


    成是非一聽,連忙問道:“大寨主莫非與我爹爹是舊識?怎麽我爹爹卻與我從未提起過?要不然也不至於讓元大哥與大寨主兵刃相見了。”


    石一刀麵露一絲緬懷神色,笑道:“我與令尊可有二十多年未見了,當初他選擇去了巴州,而我卻留在了荊州。”


    元夕見狀,對一旁陳歲歲說道:“歲歲,你受累去告訴張公子一下,這邊已經無礙,大寨主同意我們離開落鷹坡了。”


    陳歲歲點了點頭,轉身迴去。


    成是非學著江湖人士,對著石一刀抱拳行了一禮問道:“還未請教大寨主尊姓大名。”


    石一刀見有模有樣的成是非,輕笑了兩聲,開口說道:“老夫石一刀,冀州人士。”


    元夕拱手行禮,“在下元夕,見過石大寨主。”


    石一刀笑著點了點頭。


    而一旁的成是非卻在那裏皺著眉頭,似乎在盤算著什麽。


    好似沒想明白,成是非低頭喃喃說道:“也不姓成啊,看來不是我家親戚了,可又是來自冀州,爹爹的故鄉不正是冀州麽,難不成這位很厲害的大寨主是爹爹的把兄弟?那也不對啊,哪有這樣做把兄弟的呢?莫非?”


    成是非抬頭問向正麵帶微笑看著自己的石一刀,“敢問石大寨主可是冀州蒼岩門之人?”


    石一刀看著這個率性少年微微搖頭說道:“令尊曾是蒼岩門的驕子,老夫身為冀州之人,自然知曉其人其事,小夥子,你叫成是非是吧,這名字不錯。”


    說完石一刀對著元夕說道:“元少俠,可否借一步說話。”


    元夕點了點頭,二人移步走向一旁。


    成是非無事,便看向對麵黑風寨眾人,叉著腰昂首挺胸。


    黑鳳梨對身旁的馮三鞭低語道:“二哥,看來這筆買賣黃了,隻是沒想到連大哥都敗了。”


    馮三鞭抬起右手揉了揉還有些作痛的後腦勺,看著對麵那個一副勝者為王姿態的少年說道:“三妹,不瞞你說,那少年赤手空拳,就一招,我就昏死過去了,若不是他留手,隻怕二哥我已經去黃泉路上與司大哥喝酒去了。”


    黑鳳梨見其提起了司德藻,秀眉微蹙,默不作聲。


    這單生意未成,看來大哥是不可能下山去了,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丟下一眾兄弟不管的。


    馮三鞭沒有注意到黑鳳梨的神色,在那裏咂咂嘴道:“可惜了,真可惜了,沒想到那姓張的運氣這般好,從哪裏請來了這位少俠,三妹你是不知道啊,滿滿四輛馬車,兩車布匹貨物,兩車應該是財物,你想想,這票咱們若是成了,弟兄們分上一分,都能娶上婆娘了。


    張家商隊已經走了過來,五輛馬車,確實很引人注目。


    黑鳳梨眼中陰晴不定。


    那邊,石一刀看了一眼成是非對元夕低聲說道:“元少俠,我與其父成雲德確實是舊識,方才見到故人之刀,又見故人之後,心中雖喜,隻是老夫如今隻是一個匪首,並不想對身後這幫兄弟提及我的過往,因此方才就此打住這個話題,成是非若是想知老夫底細,迴家問其父便可知曉。”


    元夕點點頭道:“我明白大寨主的意思,小非天真爛漫,言語無忌,還請大寨主海涵,這商隊之主不是外人,正是成世伯的女婿,小非的姐夫,成世伯如今身為武館一館之主,不便出來做這護衛之事,因此才由我和小非護送。”


    石一刀笑了笑說道:“雲德賢弟倒是生了個好兒子,這孩子,老夫喜歡得很,不過這般行走江湖可不成,容易吃虧。”


    抬眼看著漸漸走近的車隊,石一刀繼續說道:“怪不得雲德賢弟舍得自己寶貝兒子出來闖蕩江湖,原來這個商隊也算是自家之事了。”


    看著眼前氣宇不凡的少年,石一刀笑著繼續說道:“有元少俠陪同,倒是那孩子的福分,我多嘴問下,另外那位少俠看起來也是位深藏不露的角色,隻是看起來江湖經驗不足,不知是何人高足。”


    元夕看了一下石一刀的眼神,微微沉吟了一下說道:“他的師承我不知曉,若說其身份,隻是一位普通鄉野少年,我們與其也是偶遇,機緣巧合之下請其為商隊護衛。不過在我元夕眼中,他是一位朋友。”


    石一刀笑道:“能讓你認做朋友的,想其必定有過人之處,老夫不過隨口一問,另外事關少俠後麵行程,才多言問上一句。”


    元夕一拱手道:“還請石老前輩多多指點。”


    石一刀點了點頭笑道:“少年英俠,非盛氣淩人之輩,卻不失銳氣,不錯,不錯,老前輩不過是年長了些罷了。”


    說完石一刀背著手繼續說道:“少俠這一路,隻怕有許多雙眼睛盯著,老夫這黑風寨是得了消息,說這張家商隊財物頗豐,咱們荊州卻無人接下這護衛的任務,前幾日二龍山還送信過來,直言我黑風寨倒是占了便宜,他們還想派人過來與我黑風寨分上一杯羹,被老夫給拒絕了。”


    元夕眉頭微皺,輕聲問道:“敢問石老前輩,這二龍山實力如何?”


    石一刀笑道:“想必你也應該事先了解了一番,二龍山有兩位龍頭,袁來袁去這對孿生兄弟,從單個人實力來看,這二人比之少俠差上許多,也就是個二流貨色,不過這兄弟倆向來喜歡聯手對敵,這孿生兄弟配合起來,卻是天衣無縫,實力不容小覷,老夫這柄金絲大環刀在其手上也吃過小虧的。”


    元夕驚訝道:“莫不是石老前輩手下留情了?”


    石一刀笑道:“算不上生死對敵,不過若是分個生死的話,隻怕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麵,所以這黑風寨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元夕心中了然,隨後問道:”二龍山可還有其他人?晚輩可還有其他要注意之事?“


    石一刀輕搖頭道:“其他人不過是馮三鞭這種貨色,不足為懼,不過商隊能安然通過黑風嶺,想必二龍山那邊定會設下埋伏,少俠還是小心為妙。”


    說道這裏,石一刀正色道:“便是安然過了二龍山,少俠還要小心牛角山的副山主,佘睥龍。至於牛角山的山主安小叨,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不足為懼。”


    元夕不解問道:“來荊州之前,我們曾打探過牛角山的消息,沒聽說過這兩個人呢。”


    石一刀笑道:“少俠有所不知,原本牛角山之主並非這二人,是在大半年之前,這二人去了牛角山,此後這牛角山便易了主,原來的匪首不知所蹤,其他人皆成為這二人手下。”


    元夕點了點頭,問道:“按照前輩說法,那佘睥龍是位厲害角色了。”


    石一刀點頭說道:“牛角山離我清風寨不近,中間還隔了一個二龍山,老夫所知不多,隻是聽說那佘睥龍還有一手好箭術。”


    看向元夕,石一刀說道:“是弓箭的箭,聽說他那把弓,不是俗物。”


    “弓箭?”


    元夕眉頭一皺,這倒是麻煩不少。


    張仲謙已經帶人走了過來,元夕抱拳道:“謝過石老前輩提醒,那晚輩就此別過,他日若有機會,晚輩定當上山,去與老前輩痛飲幾杯。”


    石一刀抱拳還禮,笑言:“好,好,少俠一路順風。”


    說完石一刀轉身迴走,大手一揮。


    就在元夕往迴走了幾步之後,隻聽石一刀大喝一聲:“三妹,不可!”


    黑鳳梨大喊了一聲:“二哥,快放箭!”


    電光火石之間,元夕身形急轉,隨後左手一抄,右掌單掌按地,翻了一個跟頭之後屈指一彈,確是朝著成是非的方向彈去。


    成是非隻覺得眼前一塊兒石頭飛過,又聽見一聲細微撞擊的聲音。


    元夕攤開左掌,看向黑風寨眾人。


    掌心之中,躺著三根銀針。


    成是非見狀,連忙蹲下仔細尋找,卻未找到什麽。


    已經迴來的陳歲歲橫刀護在成是非身前。


    元夕說道:“小非,不用找了,已經被我給打飛了。”


    黑鳳梨一臉驚愕,沒想到那少年身手竟然如此之快,自己出其不意的三根銀針直取其要害,力求一擊斃命,卻被其抄在手中。


    三針發出之後,她隨即又向成是非射了一針,但並未攻向要害部位。


    畢竟石一刀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大哥與這個少年之父似乎有舊,擊斃了那個少年,傷了這位,至少這票買賣就萬無一失了,至於大哥的舊識麽,能留其一子性命,已經是黑風寨很念舊情了。


    到時她再勸說一番,二人一同下山,至於這黑風寨的寨主,馮三鞭喜歡,那便讓他當好了。


    馮三鞭親眼看著黑鳳梨發出的那幾根銀針。


    他想到過黑鳳梨會些拳腳,但沒想到她還有這一手,說起來,似乎比自己的袖箭更加厲害。


    驚愕之餘,他來不及他想,黑鳳梨衝著他喊的那聲他根本來不及反應,況且石一刀在大喝之餘,已經閃身擋在二人身前。


    馮三鞭的袖裏根本就是空空的,上哪裏發什麽袖箭去,況且他也不敢。


    石一刀隨手一掌拍在黑鳳梨後頸之上,黑鳳梨來不及說話便昏了過去。


    元夕看著石一刀那邊沒有開口。


    成是非倒是跳腳喊道:“喂,那位我爹老鄉老前輩,你就是這麽當寨主的?自己這邊談判,然後讓手下之人偷襲,算得什麽英雄好漢?怪不得你不跟我說與我爹的舊事,隻怕不是什麽好事。”


    元夕眉頭皺了一下,看向成是非說道:“小非,別亂說話,方才之事定然不是石前輩所安排。”


    伸手拉住昏過去的黑鳳梨,石一刀轉身一帶,單臂微用力,黑鳳梨便被其架在肩上。


    麵帶苦笑,石一刀說道:“元少俠,方才之事,是老夫之過,老夫在這裏先替三妹給元少俠賠個不是,還望少俠看在老夫的薄麵,放過三妹。”


    黑鳳梨此舉確實惹得元夕很是不喜,不過既然自己並未受傷,他也不可能再去上前追究此事,不過在他心裏,這筆賬算是記下了。


    若是先前雙方敵對之時,她黑鳳梨隨便放針,因為她是山賊,自己接下便是,畢竟自己也可以隨便彈出兩顆石子,至於要不要了她的性命,還得看自己心情。


    可這般偷襲,他元夕可不能原諒。


    石一刀的麵子得給,他們還要趕路。


    元夕說道:“石前輩,咱們就此別過。”


    聽元夕這麽一說,石一刀明白了元夕的意思,既然如此,此事便不再多言,他一揮手說道:“走,迴寨子。”


    說完,便把黑鳳梨背在身上,大步向前。


    元夕看著背人的石一刀,好似看到了一個男人背起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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