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舒挽真正做自己的時候。


    她遠比想象中要壞。


    在她眼裏,裴安寧那種一門心思往上爬的根本不算壞人。


    頂多算目的清晰而已。


    像是裴安寧那種目標清晰、不擇手段的人。


    這個世界上簡直一抓一大把。


    扒開那群有錢人的外表,朝著裏子仔細看,誰身上不沾點不擇手段?


    陳舒挽才是真的壞。


    因為她沒有目的,她就喜歡看人的痛苦表情。


    她享受。


    隔壁美甲攤老板的男人是個跑貨拉拉的司機,最近每次路過的時候都會看她幾眼。


    還會假借順手買了杯奶茶的名義,詢問她的聯係方式。


    陳舒挽給了。


    像訓狗一樣套出了他的真實目的。


    ”明天我跟我們家那口子說接趟長途活,咱倆晚上出來玩玩?”


    圖窮匕見後。


    陳舒挽沒有把聊天記錄發給美甲攤老板娘。


    而是打印出來貼在了地下商場的柱子上。


    結果當然就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夫妻大戰。


    但陳舒挽的結果也沒好到哪裏去。


    因為她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行為就是故意的。


    她做的實在是太絕了。


    當第二天她姍姍來遲上班的時候,自己的小服裝攤上多出了些東西。


    釘子、膠水、爛菜葉。


    陳舒挽搖搖頭甚至沒有收拾,而是像往常一樣坐在凳子上。


    這就是她的目的。


    創造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羈絆。


    人無法完全脫離世界存在。


    讓別人恨上她就是唯一的方式。


    因為所有愛她和她愛的人,都會遭遇到不幸,哪怕她隻是表現出一點點善意都不行。


    她沒法跟人建立親密關係。


    她的世界裏隻能有恨,讓人恨上她,從而證明她存在。


    這種行為在她身上並不陌生。


    因為陳舒挽原本就是這樣的人。


    在車禍前,她試圖努力的表達愛,努力的讓江流留下來。


    然後不幸的事情發生,江流車禍失憶了。


    在車禍之後,她希望江流恨她,於是u盤事件出現。


    可江流不恨她。


    於是她選擇了第二種方案,繼續讓江流恨她。


    可這些在死亡預演環節中被摧毀的支離破碎。


    當江流帶她體驗一趟完整死亡過程的時候,她就無法對江流做出招人痛恨的事情。


    因為愛落在實踐中終究隻有一個含義:你想讓他好。


    可這些遭人恨的技巧,陳舒挽簡直熟悉的很。


    她現在是地下商城裏,所有人都繞著走的大魔王。


    當置身於這座人造世界,周圍人看向她時總是帶著奇怪表情的時候。


    她就以一個“壞人”的身份存在。


    而當壞人的代價,大概就是被自詡正義的家夥們討伐。


    地下商城管理員因為影響惡劣的因素準備驅逐她。


    她有錢,塞錢就行了。


    就像高啟強的賣魚攤子被挪地方,要往唐小龍家送電視機一樣。


    身邊的人逐漸不願意和她交流,誰敢跟玩弄你的大壞蛋交流?


    人人繞著她走。


    陳舒挽望著這一幕歎了口氣。


    如果這樣下去,她會被人遺忘的。


    恨比愛更容易讓人記住,但想讓仇恨被銘記就需要幹點驚天動地的大事。


    論純種大壞蛋是怎麽練成的。


    她準備一把火燒掉攤子。


    燒掉攤子犯法?


    沒事,那要是連我自己一起燒呢?


    死亡常常被冠以懦弱者的投降這種稱唿。


    但陳舒挽的死亡本身沒有目的。


    她隻是選定了這麽一群人作為存在的證明,當小小的仇恨即將被遺忘的時候。


    就必須製造出令人刻骨銘心的仇恨。


    比如燒掉這裏,然後也燒掉自己。


    這樣她們連索賠都找不到人,你說這群人恨不恨她?


    肯定恨她一輩子。


    死是這個計劃裏的流程罷了,促成恨的方式而已。


    在那個下午。


    她穿著灰色束腰長裙和黑色對褂,龍須劉海搭在雙頰兩側。


    這種古典東方美配合溫婉的表情完美符合古典美人的形象。


    病弱西子勝三分。


    那股病態的破碎感連同背後的模特假人、廉價衣服、吵鬧的甩賣聲音。


    共同塑造了這幅平靜的瘋狂畫麵。


    在五個小時後,這裏的一切將化身為一片火海。


    連同坐在凳子上微笑的她。


    周遭的人完全不會意識到,這裏即將會出現災難。


    隻是有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出現了。


    “花裙子怎麽賣?”雙手插口袋的男人指了指牆上的碎花裙子。


    “這是女人穿的。”


    “給老婆買。”


    “這種土裏土氣的風格,你老婆不會喜歡的。”陳舒挽撥弄了一下劉海,熟絡的接過男人手裏的冒菜,絲毫沒有客氣的打開吃。


    “頭一次見這麽賣貨的,把客人往外推?”男人同樣熟絡的坐在桌子上。


    “如果你買給我的話,我就願意賣給你。”陳舒挽歪著頭看他,走到牆上把碎花裙子勾下來。


    “買給你的話用給錢嗎?”


    “用。”


    “籌備資金準備幹一票大的是吧。”穿套頭衛衣的男人,搶過冒菜吃了兩口,一邊咀嚼一邊說著:“我找商場管理員打聽了,你現在是這裏的眾矢之的,眼中釘、肉中刺。”


    “出現在我身上很奇怪嗎?”


    “接下來準備幹什麽?”


    “火燒商場。”


    “你火燒商場之前,打電話把我叫過來是為什麽?”江流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拿過紙巾擦了擦嘴:“不會是讓我來賠錢的吧?”


    “不管幹什麽,你已經站在了這裏。”陳舒挽靠在椅子上輕拍著桌子。


    “我來不是陪你玩的,隻是來給你送點東西。”江流掏了掏口袋,從包裹裏拿出鑰匙:“這是你姑姑換鎖後你家的新鑰匙。”


    “我家裏成兇宅了,小區裏有沒有鬧鬼的傳聞?”


    “兇宅?”江流懵懂的抬頭:“又沒死人,為什麽成兇宅?”


    “我姑父不是死了嗎?”


    “死個屁,那老家夥故意裝屍體嚇唬人的,你姑姑和姑父搞狗伎倆算計你呢。


    兩個不正經的玩意,就是想裝模做樣的嚇唬人,好吞了你的房子。


    她們知道如果你房子成了兇宅,你就不會再迴來住、如果想賣的話,她們也能用兇宅賣不出去當借口。


    你姑姑後來還裝神弄鬼的嚇唬我,被我一腳踢飛了之後,就開始給我開價格買通我。”


    “我姑父沒死?”


    “死個屁,被我趕出去了。”


    “那她給我打電話借錢?”


    “被我趕走了,可不就得借錢嗎?”


    “那你進派出所調查?”


    “我一腳踹飛你姑姑,結果你姑父不樂意了,從供台上竄起來,被我當成僵屍一頓猛抽,打斷他七根肋骨,警察叔叔說我出手太重。”


    “他們沒耍流氓訛你錢?”陳舒挽眉頭不展。


    “跟我耍流氓?”江流的表情裏帶著震驚,用手指了指自己:“你知不知道江老三是整個南江市最大的流氓?”


    陳舒挽木訥的坐在原地說不出話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但江流嘴停不下來。


    ”你一天天就胡亂搞吧,我去你寵物店裏也逛了一圈。


    有個叫小溪的姑娘追著問我你去哪裏了,說感謝你幫忙認清渣男的麵目。


    她的公務員考試通過了,能在上岸前了解男朋友的真麵目,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陳舒挽坐在角落裏默默無言。


    抬頭看著江流挨個檔口的聊天。


    他的自我介紹是:“我在南江打工,過年這陣才迴來,我老婆留在家裏這邊做點生意。


    她這人性格古怪,感謝大家的包容,這次給大家帶了點南江的特產。”


    門口一排排人往裏抬茶葉和白酒。


    陳舒挽拄著下巴望著這一幕。


    不幸的發生依舊是客觀事實,無法更改。


    但她沒由來的想起當初江流曾對她說過的話。


    “人類從不缺少從悲觀中站起來,鐵著頭撞上下一個悲觀的能力。”


    世界忽然靈動起來了。


    這個氤氳著香料、香水、化纖織物氣息的地下街是女人的世界。


    他送來一份青菜和豆皮最多的冒菜,加了醋和辣椒油。


    而他想要的迴報,隻是讓她像現在一樣笑眯眯的看著他,遞給他一粒收銀桌上包著剔透彩紙的水果糖


    這裏仍然保留著屬於千禧年的古早痕跡,黃燈和複雜的香料迎合著遊走在社會底層的消費人群。


    在這個衣架和假人模特林立的人造森林裏。


    他是她生命開始的地方。


    ps:開始接加更了,規則暫時和以前一樣吧。


    這個月榜單排名相對靠前,可能是絕無僅有的機會。


    想著我這小破書也衝一把。


    大家理性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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