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頭疼欲裂的薑羽貞從床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找水喝。


    有人適時的給她遞了一杯水。


    她大口咕嚕咕嚕的喝下去之後,才忽然意識到。


    我家有人?


    她的腦海中試圖構築完整的記憶。


    大概是我喝多了,有人把我扛迴家?


    誰把我扛迴家?


    還能有誰!


    想到這裏,薑羽貞翻身騎著被子繼續躺了下去。


    讓她先開口說話是不可能的。


    裝睡,必須得裝睡!


    可是她鑽到被窩裏後睡意全無,滿腦子都在猜測床邊人現在是什麽表情。


    管他什麽表情!


    昨晚上我沒記錯好像又立了個合同吧?


    什麽錢、包養、女仆的。


    女仆聽起來怪怪的,但是這被薑羽貞自動省略了。


    我都把江流當作小嬌妻了。


    認他當個女仆也是沒問題的吧。


    就這麽在床上不時的動來動去,腿都要在床單上磨出繭子了。


    床邊人還是沒有說話。


    薑羽貞實在是有點忍不下了,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再給我拿杯水。”


    隻能聽見有倒水的聲音,但卻無人說話。


    薑羽貞頓時心頭無名火起,合同都重新簽了還不開口說話!


    “江流,你啞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薑羽貞頓時睜大眼睛從床上爬起來,不可置信的望著床邊人。


    因為剛剛的笑聲竟然是個女人的聲音。


    “安安,你怎麽在我家?”


    “我昨晚就在了呀。”


    “你憑什麽在我家睡?”


    “大姐,你可真是狗咬呂洞賓,昨晚還是我把你送迴來的呢。”


    “你把我送迴來?江流呢!”


    “哎呦呦,江流呢~江流呢~,江流在你夢裏呢!


    喝完了酒就開始念叨江流,也不知道小男模到底有多大魅力。”


    薑羽貞扶住額頭,宿醉後的後遺症開始湧現,她的記憶不夠連續。


    “等等,昨天晚上江流壓根就沒出現?”


    “總之我昨天剛好去曳尾,看到你一個人喝的醉醺醺,就把你帶迴來了。”


    “經理沒攔著你?”


    “她知道我是你閨蜜,攔我幹什麽?”


    安安第一次出現就是在曳尾慶祝生日,也就是出院的第二天。


    薑羽貞這才有點相信安安的說法。


    因為曳尾的經理根本不認識江流,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扛走。


    薑羽貞一時間有點無法解釋自己現在的心情。


    她現在有點不想說話。


    但有人在旁邊不停的嘮叨:


    “哎呦,昨晚上把你扛走還反抗來著呢,後半段不反抗我還以為睡著了。


    結果滿嘴都是:江流你放我下來,我沒錯。


    你這人還真是身體比嘴誠實,你想下來不反抗呢?”


    “閉嘴!趕緊迴家。”


    “呦呦,你看看,真是翻臉不認人。”


    薑羽貞沒理她,主動走下樓。


    她現在隻能粗略的認為昨晚的記憶都是自己的酒後幻想。


    算不得真。


    趕緊忘了才是。


    然後她就看到了茶幾上的一紙合同。


    “還說江流不在?這合同是怎麽迴事?”


    “我還想問你呢,怎麽和小男模鬧點矛盾還把自己給賣了?”


    “說什麽呢?前言不搭後語的?”


    安安憋笑著走到茶幾上拿起合同,硬塞到薑羽貞麵前。


    “自己看看吧,小女仆。”


    薑羽貞拿起合同快速的掃過內容,感覺自己的心跳瞬間漏了半拍。


    因為合同的甲方是空白的。


    乙方竟然是自己。


    甲方付出一千五百萬,乙方付出自己,當女仆。


    對,這個粗製濫造的合同上就是這麽寫的。


    甚至上麵還有很多勾勾抹抹。


    “我解釋一下哈,你喝多了酒話說的斷斷續續。


    一會家務、一會家庭采購什麽的,稀裏嘩啦說了一大堆。


    我也聽不懂。


    所以建議你幹脆寫付出自己當女仆算了,你自己點頭同意的。”


    酒後失態問題不大,真正大有問題的是:失態有人全程觀看,且在事後給你解說。


    薑羽貞的腳指頭都要摳爛了。


    太尷尬了。


    付出自己,作為甲方的女仆。


    薑羽貞默不作聲的把合同撕掉扔在垃圾桶裏。


    她知道一千五百萬怎麽迴事了。


    家族給的撥款去掉雜七雜八的開銷,就剩這麽多。


    江流還說把錢交給自己做投資呢。


    合計著一千五百萬把我給買了。


    “喝多了而已,出門吃個飯。”


    “臉色那麽難看幹什麽?我們是好閨蜜,我肯定是不會說出去的。”


    “安安,如果以後我聽到女仆這兩個字...”


    “放心放心,不會的,誰喝多了就還不說點胡話呢?


    特別是分手以後,多倔的人喝傷心酒都會吐露真心話的。”


    “什麽叫說真心話!明明是你聽錯了也寫錯了,我是想擬一份招保姆的合同。


    我怎麽可能去當女仆?”


    “你這麽說我就懂了,不過還是有點古怪。


    為什麽你當時抱著我大腿說:我錯了。


    現在這年頭,招個保姆還得主家先認錯?”


    安安捂著嘴掐大腿,臉上的怪異神色要壓不住了。


    “你要死啊,滾出去。”


    “開玩笑,開玩笑,怎麽說兩句就生氣呢?”


    “我昨晚沒喝酒、你也沒送我迴家,什麽也都沒發生,知道嗎?”


    “放心吧,我肯定是不會說的啦,不過做飯倒是不用。”


    安安指了指廚房門口的方向。


    有個人端著盤子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醒啦,薑總?”


    “你...你怎麽在這裏?”


    薑羽貞不可置信的看著從廚房裏走出的裴安寧。


    她忽然覺得今天這事,自己恐怕是瞞不過去了。


    還是安安在旁邊見縫插針:


    “安寧昨晚和我一起扛的你,不然我一個人拖都拖不住你,怎麽可能扛嗎?”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薑羽貞徹底懵了。


    “酒會上認識的,安寧是江家的兒媳婦嘛。”


    南江的圈子就這麽大。


    安安也是本地人,她顯然是認識裴安寧的。


    薑羽貞瞬間兩眼一黑。


    她有點想死了。


    安安隻敢趁這會逗逗薑羽貞,再說她也接觸不到江流。


    但裴安寧...


    薑羽貞坐在飯桌上全然沒有吃飯的心思,隻是單純的盯著裴安寧看。


    “昨晚從酒吧到家這段路線,你全程都在?”


    “從你進酒吧的時候我就走了。”


    “唿~你開個價吧。”


    薑羽貞努力的平複情緒,她知道這位“堂嫂”是個聰明人。


    和聰明人是可以談的。


    “薑總,做頓飯而已,不收錢的。”


    “我說的是昨晚的事。”


    “昨晚是安安在照顧你,迴來我就鑽進客房睡了,說到底住在你家是我該付錢才對。”


    薑羽貞仰頭看了裴安寧一眼,終究還是悠悠的歎了口氣。


    “u盤裏的視頻不能給你,即便給你我也會備份,這是底線。”


    “我沒有這個意思,如果江流出了事,你隨時可以把視頻擺在江新年的桌上。”


    “那你到底要什麽?”


    裴安寧笑著站起身,她搖搖頭苦笑的說著:


    “薑總,珍惜你摸到的一副好牌吧。”


    “我怎麽就好牌了?”


    “你絞盡腦汁想出的認錯方式是我的日常。


    對你而言,你認為這是巨大的犧牲和付出。


    可對我來說,這是我求之不得的願望。”


    裴安寧指了指垃圾桶裏的碎紙屑,穿上大衣自顧自的走出門。


    薑羽貞坐在桌前大口扒飯。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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