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騎在馬上,孫紹祖牽著韁繩,二人一路無語的朝孫府走去,到了門前,一眾聚集在一起打聽猜測的婆子小廝們見孫紹祖迴來了,便急忙散開站好。


    孫紹祖停住了馬,便伸出手臂想扶迎春下來,隻是迎春如何會相就,先頭上馬時,被他出其不意扶了上去也就罷了,此刻哪裏肯讓他再碰自己,想自己跳下去,又害怕胯下這匹高頭大馬,一時間手足無措,僵持不下。


    “你們都隻知道站著嗎,沒看到奶奶迴來了嗎!”孫紹祖看著那幾個若無其事站在牆角的老媽子,不禁怒衝衝大聲喝道。


    孫紹祖這般一喝,那幾個仆從嚇了一跳,幾個小廝趕緊搬出踏腳的台凳,幾個老媽也趕緊上前幫忙攙扶,這才把迎春弄下馬來。


    迎春下了馬,卻也不知道孫紹祖準備如何發落自己,內心忐忑,但麵上還是拿得住場子,隻微微抿了抿嘴,不讓人看出她心裏不安,然後便向前走去。


    進了大門,卻見趙管家正陪著一男一女商議什麽事情,迎春反正視若不見,繼續往前走,卻聽見身後孫紹祖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趙管家見老爺迴來了,便急忙迎上前來,對孫紹祖道:“老爺,這是從前街請來的牙儈,來看人的。”


    迎春一聽牙儈二字,腳步一下子停住了。


    這牙儈又叫人牙子,專替大戶人家做那買人賣人的勾當,想不到自己一迴家,這孫紹祖連人牙子都請來了,還真是效率得很啊。


    “誰讓你們找來的!趕緊給我送迴去!”身後傳來孫紹祖急切又慌張聲音。


    “老爺,滿福姐姐說是您吩咐的,我才去稟報趙管家的!”宋明在一旁納悶的道。


    “不要再說了,哪裏來的給我送迴哪裏去,趕緊!”孫紹祖憤怒的道。


    此時的局麵他已經難以應對了,偏這些人還要來添亂。


    迎春迴頭看了一眼孫紹祖,兩人目光碰觸了一下,孫紹祖眼裏似乎竟有一絲慌亂。


    這怎麽可能,一定是自己眼花了。迎春沒有言語,冷笑了一下,穿過前廳,繼續前行。


    她不怕孫紹祖賣自己,她是有誥命在身的,又是賈府千金,就算賈府現在衰落,但也是動不得的,她隻想著要如何保住喜安棋局的平安才是。


    “奶奶屋裏的人呢,怎麽不來伺候奶奶迴屋?”孫紹祖本就內心煩亂不已,見到迎春頭發淩亂,鼻青臉腫的樣子,不曉得該遷怒於誰,隻能胡亂發火。


    “喜安跟棋局在後院廊下等著老爺迴來發落,由黃媽帶了兩個老婆子看著。”趙管家畢恭畢敬的迴答道。


    孫紹祖臉色益發的難看了。


    怎麽全世界的人都商量好了要跟他作對!


    此刻滿福連星也聽得老爺將奶奶尋了迴來,急忙跑了出來。


    “你們都迴去罷,這裏沒你們什麽事。”孫紹祖這次不待她們開口,便先揮了揮手,將她們遣走。


    然後他自己繼續亦步亦趨的緊跟在迎春身後。


    他二人一前一後,穿過前院,又沿著抄手扶廊,來到後院,然後一直走到迎春住的小樓下麵。


    喜安棋局二婢已經去了枷鎖,坐在廊下的凳子上,由幾個老婆子看著。


    這時這些人早得到了風聲,一改先前對她二人的冰冷囂張態度,隻遠遠的一邊站著,見迎春與孫紹祖過來了,這才急忙迎上,等孫紹祖示下。


    “你們都迴去罷,你們兩個,”孫紹祖指了指喜安與棋局,“上去後好生服侍你們奶奶梳洗,我一會讓廚房那邊將飯食送過去。”他自己從昨晚起便粒米未進,此刻已是腹饑難忍,想必迎春更是如此罷。


    迎春一路上都在苦苦思索該如何應對孫紹祖對自己的各種懲戒,不想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說關於這方麵的一個字,內心詫異無比,反而更加不安。


    原本以為最壞的結局也就是被打罵一頓然後休了掃地出門而已,但是,倘若他也不休自己,而是隻把自己一輩子關在這裏,那豈不是徹底完了。


    想到這裏,迎春心中生出一股寒意,隻是腳步依然木然的挪動著走上了樓梯。


    孫紹祖便也跟著走了上去,喜安棋局互相茫然不知所措的望了對方一眼,也跟在孫紹祖身後走了上去。


    迎春見已經走到了自己房間門口了,孫紹祖依然這樣跟著,再也按耐不住了,迴過頭來,望著孫紹祖,高聲道:“孫紹祖,你到底想要怎麽樣?我是天天溜出去到二月春給別人做衣裳,我是交結了很多青樓的姐姐們,她們出手闊綽,打賞多,我就願意給她們做衫子,你到底想怎麽樣你便說!”


    孫紹祖被她這般一吼,竟也是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迎春房間門口。


    “我還能怎麽樣?”孫紹祖提高了聲調,亦想同樣吼迴去,隻是見到迎春臉上的傷印,那焰火又是萎了下去。


    “我還能怎樣,我昨晚是急了些,以為你做了有辱家門的事,這才那般生氣,但,但你也不是就一點過錯沒有,想我孫紹祖的夫人,跑出去給人做繡娘,這事很快就要傳得滿城皆知,”孫紹祖忿忿的道——他確實覺得自己也很委屈,他還沒有說什麽,她又先吼開他了,真是豈有此理——“還好我馬上便要出征了,否則我如何見人!”想到自己很快便能遠遠的躲到南海去,實在是幸事一樁。


    “那二月春那裏,你是再不要去了,迴頭我讓滿福把家裏的鑰匙教給你——這本來就是你的事情——你,你若能安安分分在家——”孫紹祖望著迎春那張又紅又腫,卻又讓人生憐的麵頰,後麵的話竟不曉得該如何繼續了。


    迎春沒料到孫紹祖此時竟然會提出將家裏鑰匙交給她一事,竟也是愣了一下。


    這人,不是說好了的殘暴粗俗,荒淫無恥,寵妾滅妻的嗎?


    “我不要你家的鑰匙,你愛給誰給誰去——二月春那裏,我——”她本來想說我偏要去,但一想,自己這個時候再提這事,未免有些過頭了,反正,他馬上就要出征了,那時再說計議不遲。


    想到這裏,便將話頭打住,然後話鋒一轉:“你不是說要讓那邊廚房送吃的過來的嗎,那就快去!”


    孫紹祖原本聽了她前麵那段話,心裏又開始冒火,不想她後麵那句,竟帶著些許嬌嗔的模樣,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去發這脾氣了。


    “你用不著趕,我這就走——”孫紹祖咬了咬牙,想要離去,然後又停了下來,將腰間一個荷包解了下來,拿出一顆藥丸,想交給迎春,但看了她一眼,便轉身對身後的棋局道:“這是軍中上好的金創藥,你拿去化了給你們奶奶敷臉上罷。”


    說完,這才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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