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書跟著吳媽媽走進二夫人的內屋。


    “嬸母,我想讓瑾玉以後不用去學堂了。”李瑾書見了二夫人開門見山的道。


    “這怎麽能行!”二夫人道,“這可不行,男子漢大丈夫以後是要科舉考試進入廟堂為官的,若不讀書,以後如何是好!”


    李瑾書堅持道:“玉兒不喜歡讀書,他腦子笨,也不是讀書的材料,別的孩子能背下來的文章他一篇都背不下來,他既然不喜歡讀書,不讀了就是,難道咱們李家還養不起一個人麽!”


    二夫人聽到這話趕緊道:“這是什麽話,咱們李家當然養得起,別說是不讀書,就是什麽都不做,咱們李家也能養的起他一輩子!”


    說著,她又哀傷起來:“唉,也怪我,你們娘親走的早,大哥在的時候忙於政務,後來說走也走了,我這做嬸母的本該細心照料你們,督促玉兒的課業,可我這心就總是狠不下來,總想著順著玉兒的意,他想玩就多玩一會,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再讀書,可不曾想一來二去,卻讓他越來越不喜歡讀書。都怪我,若大哥大嫂泉下有知,也一定會怪我耽誤了玉兒的。”


    說罷,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看不見的淚花。


    李瑾書想到李瑾玉眼中那抹自我厭棄的不安,再看看眼前二夫人的虛情假意,心中很是厭惡,也不耐煩再陪她演戲,隻是冷冷的道:“這樣就說定了吧,玉兒以後不用去學堂,那夫子以後也不用再見了。以後玉兒去我院子裏,我教他識字就是。”


    二夫人見李瑾書冷冷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尷尬的演不下去,隻能咳嗽兩聲緩解,道:“既然如此,那好吧。若有什麽需要的,盡管……”


    李瑾書得到了想要的迴答,也不想再看二夫人的慈母樣子,不等她話說完,就徑直行了禮,走出了屋子。


    二夫人有些愣:“這瑾書今日是怎麽了?”


    旁邊的吳媽媽道:“不過是跟小少爺吵架還在氣頭上罷了,夫人不用同她一個小孩子計較。”


    二夫人招來一旁的丫鬟揉著肩:“也是,不過是個黃毛丫頭,還能如何?還要親自教玉兒,哼,可笑,自己都是個沒什麽本事的丫頭,也就能教認個字,若要跟我的成兒比,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吳媽媽笑著為二夫人端來一杯茶:“夫人說的是!成少爺可是在讀書上頗為努力,連白鷺書院的夫子都在誇呢!以後咱們家這產業,不傳給成少爺,難道還能給這個不成器的玉少爺不成,夫人就等著成少爺的家主禮吧!”


    二夫人滿意的笑了。


    迴到院子裏的李瑾書,招來綠萼道:“以後瑾玉會常過來,你安排去市場上采買些上好的筆墨紙硯,尤其是宣紙,多備一些,再看看一般這麽大孩子都讀些什麽書,一並買過來。”


    “是,小姐。”綠萼應道,卻沒有像以往一樣立即去辦,而是猶豫著。


    “怎麽了?”李瑾書問道。


    “小姐,咱們房中沒有銀錢了。”


    李瑾書驚訝的看向她。


    “小姐,這幾個月府中嚴重縮減支出,二夫人說日常支用一概不發,自己房中想辦法解決,連平日裏的餐食都縮減成了一菜一飯,點心瓜果更是沒有。”


    “雖然是這麽說,但二房和三房向來是有些積蓄的,也不差這一點,而咱們房中本就沒有多少銀錢,老爺在時的那些錢財早就被充成家產了,剩下的那一點這幾個月都貼補了進去,可恨幾個刁奴此時更是欺人,連基本的開銷物資都不給我們了,奴婢幾次找她們理論,她們卻推說各房都一樣,根本就不理我。”


    “小姐,現在咱們房中銀錢所剩無幾,市麵上的筆墨紙硯一直都是貴的,更別說書籍本冊這類,咱們的銀錢根本不夠呀。”


    綠萼說完,李瑾書笑了:“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不就是些銀錢麽,我從宮中帶迴來的那一車賞賜,隨意挑幾樣變賣了就是。”


    說到賞賜,綠萼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的道:“小姐,您的那些賞賜,剛迴來就被二夫人讓人收起來了,奴婢前幾天去拿,卻說什麽禦用之物要妥善保管,根本連看都不讓奴婢看,就被給趕出來了,奴婢想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就守在那庫房邊上偷偷瞧著,您猜怎麽著,當天的下午,我親眼見著二夫人身邊的吳媽媽去那庫中取了一對雙耳琉璃壺走了,那壺分明就是您的賞賜,當時奴婢在盤冊的時候,看的清清楚楚。”


    綠萼越說越激動:“小姐,您是沒看見日日廚房裏端去二房院子裏的飯菜,別說一點沒減少,反而比之前還豐盛,聽說大小姐那裏是日日的燕窩養顏。還有那些丫鬟,一個個穿金戴銀的不說,又新買了八、九個丫鬟都進了二房的院子。若說府中銀錢緊缺,那這二房哪裏來的銀錢,分明就是挪用了您的東西。”


    李瑾書皺眉,這二夫人不至於無恥到這種地步吧?


    她對綠萼道:“走,去看看去。”


    李瑾書的賞賜,被放置在府中的後房倉庫中,並且單獨設出來一塊區域,方便日後的查點。


    李瑾書帶著綠萼走到後房倉庫門前,守著倉庫的老婆子是府中的老人,卻好吃懶做,現下正靠著房柱,躲在陰涼下打著瞌睡。


    綠萼上前叫醒她道:“我們小姐要看下長房中的物資,帶我們進去看看。”


    打著瞌睡的婆子被叫醒,見了眼前的綠萼,剛要揮手將人趕走,眼光往後一瞧,看見了她身後的李瑾書,立馬精神了起來,迎上前來道:“二小姐親自過來啦,您有什麽吩咐,讓老婆子做便是,何必這大熱天的親自來跑一趟。”


    李瑾書道:“我來看看宮中賜下來的東西。”


    老婆子聞言,眼中閃過慌亂:“那二小姐今日來的不巧呀,這個近日管事房的周媽媽來清點府中物資,特意強調還未清點完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進庫中,以免亂了賬目。要不然,二小姐您過幾天再來?”


    綠萼道:“這話好生奇怪,我們小姐要來看看自己的東西,卻要受你們一個奴仆約束,別說是我們就來看看,也不會亂了賬目,就算是我們真的折騰東西亂了賬目,你們做下人的也隻有再整理的份,難道還能埋怨主子,拒絕主子不成?”


    老婆子陪著笑道:“不敢不敢,老奴沒有這個意思,隻是今天小姐真的進不去,我這鑰匙都讓周媽媽帶走了,您等幾日,等幾日後老奴的鑰匙迴來了,再去請小姐過來。”


    李瑾書冷冷的直視她問:“這個庫房的鑰匙,是讓周媽媽拿走了,還是送去二夫人房裏了?”


    老婆子沒想過李瑾書會問這這樣直白,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結巴道:“當、當然、當然是被吳媽媽、啊不是,周媽媽,周媽媽拿走的。”


    “那你手上的這翠玉鐲子,也是周媽媽給的麽?”


    老婆子慌忙的將鐲子藏在身後:“二小姐的話老奴聽不懂了,今日鑰匙確實不在,不如小姐改天再來吧。”


    老婆子雖然慌張,但還是阻擋在庫門前,在她看來,這個沒權沒勢沒爹沒娘的長房小姐,就算是起疑心了又能怎麽樣呢,自己就是不交出鑰匙,她還能如何,去盤問府中其他奴仆找尋蛛絲馬跡?這府中的個個都是人精,奴婢們之間也是互相包庇著,更何況這還是上麵主子的意思,有哪個不長眼的會跟她說實話。


    想到這,老婆子更加有恃無恐,她擋在李瑾書身前的手都往上抬了抬道:“二小姐,真的沒有鑰匙,您還是請迴吧。”


    李瑾書看著那門上的鎖,揚聲道:“來呀,給我砸開!”


    李瑾書的這個反應完全在老婆子的意料之外,她覺得,作為一個府中的小姐,會保持著作為小姐一貫的行事作風,那就是說嚷幾句,頂多氣急跺腳離開,再不過就是嬌柔一點的哭哭啼啼,想辦法得到老夫人或是二夫人的歡心,再周折曲線的要迴自己的物件。


    可沒曾想,這二小姐哪樣都不做,上來直接就要砸開門鎖,這哪裏是小姐的行事作風,市井山野中的村姑才會如此橫衝直撞的行事。


    不能讓她進去看到裏麵,老婆子真的有些慌了,她堵在倉房門口大聲叫著:“二小姐,您不能這樣!這裏是李家的倉房,您這樣直接闖進去,是不行的!”


    老婆子在心裏祈禱著,在外麵的小廝或是丫鬟,聽到她的喊聲趕緊去通知二夫人,否則一旦二小姐真的打開了倉房,不管怎麽樣,都會牽涉到自己受罰,弄不好還要被賣出府。


    想到這老婆子更加慌了,她用身子堵在門前,心裏想著若二夫人不來,堅決不讓開,李瑾書一個柔弱的府中小姐,還能如村姑一般動手不成。


    老婆子剛想到這兒,忽然巨大的疼痛從腳趾處襲來。


    李瑾書拿開狠狠跺在婆子腳趾上的腳,看著婆子因為疼痛不自覺的蹲下身,用手捂著腳趾縮成一團,她順勢抬起腿,向著婆子的側身一蹬,婆子“啊”的一聲失去了平衡,向旁邊滾去。


    李瑾書向綠萼一揮手:“砸開!”


    “是!小姐!”綠萼麻利的撿起院根下的一塊大石頭,上前咣咣咣的砸起來。


    沒砸幾下,鎖開了。


    砸鎖的聲音將周圍的小廝丫鬟都吸引了過來,大家遠遠的偷偷圍著看。


    李瑾書推開倉房門,走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的貨架,貨架很多,可是東西卻很少,隻有零星幾件物品還擺在架子上。


    綠萼一看傻眼了,她急急的跑到最裏麵,四處尋找著,再跑出來質問婆子:“東西呢?東西呢!我們小姐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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