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好像是一個夜裏,她嫌瑥羽太高,她仰著脖子看人太累,瑥羽幹脆跪在地上迴話......


    本來已經淡化的記憶突然就在這奇特的節點閃現出來,異常清晰。


    原來瑥羽一直喜歡這樣坐在地上,是為了讓她不用仰頭嗎?


    若是平常,楚樂儀會讚他一句懂事。可今天,她突然想到於耀祖的話,“這樣都不來感,你倆是......”


    天知道她當時為什麽一瞬間的心虛,恨不得立刻就把於耀祖埋地裏去。


    楚樂儀看著滿眼純情的瑥羽,竟然生出一點憐憫:想不到吧,賢弟,你把我當姐姐,而我......竟然饞你的身子。


    她默默抽迴自己被暖熱了的手,自己攥緊了。


    瑥羽手裏一空,麵上神情明滅不定,“殿下,您和於公子,很要好。”


    不是問句,是陳述,淡淡的從瑥羽口中說出來,驚破了她的深思。


    今天他明明問過他們是否很要好了,她也給了他答案,怎麽現在他又在說?還自顧自的下了結論。


    楚樂儀,“好好好,如你所願,要好,可以了吧。不提他,我囑咐你幾句明天隨聖駕啟程的事。”


    才不如他所願!瑥羽把頭歪到一邊,“既然要好,他為何那麽久才來見殿下一次,上次來,已經是三個月前了。難道他與您常在府外見麵?”


    他迴憶著,就像那時候,他們在望江樓私會!她還不知道吧,這一切他都清楚!


    楚樂儀,“那倒沒有,見著一次就把想說的話說盡即可,哪用多少次。”


    瑥羽聽了他們沒在府外常見麵,也不甚滿意,腦海中浮現: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他仍然沒迴過頭,“殿下與他,隻是說話嗎?除了說話,還做什麽了?”


    “吃飯啊。”


    照往常,瑥羽探聽太多事,楚樂儀是會不喜的,可今天因為那點心虛,也就縱著他問,反正她會把迴答變得無關緊要。


    瑥羽慢吞吞的,“隻是吃飯、說話,為何於公子會形貌不整?”


    楚樂儀想起於耀祖大喘氣又連續打嗝的樣子,不禁好笑,“可能是他命該有此一劫。”


    瑥羽再也壓抑不住,眼眶已經紅了,白生生的臉一點血色都無。


    於公子和公主是從書房出來的,裏麵有一張很寬很大的桌子,瑥羽之所以對那張桌子印象深刻,是因為曾被公主逗弄過,要與他在那桌子上行什麽事......


    如今於公子從那裏麵衣衫不整的出來了,還帶著一箱子的補償,還有什麽奶茶方子,瑥羽想一想都覺得心碎。


    於公子在公主府門前撒潑,公主都依著他,那麽縱容,那就是辣嗎?潑辣?公主喜歡的那種男人,辣的?


    如果於公子能消失就好了。


    瑥羽眨了眨眼睛,看著對麵高幾上插瓶裏的各色雅望菊,鮮豔,濃麗,招展。


    就是太多了,看著眼雜。


    他依然背對著公主,神情哀傷,聲音微弱,顫巍斷續,“您對他......做的事,也能對我做嗎?我也可以的......”隻要她喜歡,他都能學。


    閣樓裏的光暈恍然,午後時分,惹得楚樂儀犯困,人也鬆散。


    她順手撩起瑥羽披在身後的細軟頭發,在手指上卷來卷去,


    “別什麽都要攀比,不一定是什麽好事。等我研製成了最完美的桂花酒釀奶茶,第一個給你嚐,好不好?”


    瑥羽迴轉身子,立刻趴在她膝頭,將腦袋埋在絨毯之中,楚樂儀沒來得及看清他的眼淚。


    他一向喜歡用眼淚勾著她疼惜的眼神,但這次卻不願意她看到自己一絲一毫失態。


    今天自於耀祖出現,他的心反複碎成了很多片。


    為了公主不要遠離他,他慢慢將碎片重新築起一個自己,一個乞憐的,哀求的,自甘人後的他。


    他並不想這樣,他現在隻能這樣。


    “不嚐。”甕聲甕氣,他迴絕了公主。


    楚樂儀奇怪,明明是他剛才在外麵說沒嚐過味道,“嗯?你不想知道它的味道了嗎?”


    “不想。”眼淚流的更厲害了,明明是給別人的,他才不要。


    楚樂儀疑惑,聽聲音,這人在不高興?


    難道是因為她剛才說他攀比?臉皮兒怎麽這麽薄啊。


    “怎麽了?瑥羽。”輕輕晃他,人也沒起來。


    真不高興了。


    此子是難哄的來著。


    楚樂儀搜腸刮肚沒想到什麽哄人的法子,隻得提前預告,“過兩天就是你生辰,我給你準備了生辰禮。”


    長久的安靜。


    閣樓窗外落下一隻鳥雀,在台子上啄了啄,又撲騰著翅膀飛走。


    “你聽見沒有?我可是費了心思的。給點反應啊。”楚樂儀戳著他頭上的發髻,一下一下。


    瑥羽聲音軟了下來,“聽見了。”


    “那還趴著不樂意?”


    他否認,“沒有不樂意,我......我困了。”


    楚樂儀也困了,午後正是犯困的時候,趕著他犯迷糊之前把正事說清,


    “還沒說事呢,告訴你,明天啟程,我給你身邊安排了四個侍衛,本想再多些的,可高嬤嬤說外麵多少隻眼睛看著,不合規矩。你自己要警惕接近你們的人,明白嗎?”


    瑥羽身上軟綿綿的,語氣更柔和了,“謝殿下。”


    聽這聲音看來是好了,楚樂儀打了個哈欠。


    藤椅很是寬大,她拿了一旁的靠枕當做枕頭,拍拍瑥羽的肩膀,“困了就去睡,我在這休息一會。”


    瑥羽終於把頭離了一點,還是低著,幫她脫了繡鞋。


    楚樂儀提了提絨毯,把自己蜷成一個團,舒舒服服的陷在厚軟的羊羔毛裏。眼皮很沉,“別在這裏......”


    “是。”


    瑥羽等藤椅上那一團的唿吸起伏逐漸平穩,才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和臉。


    小心湊到公主跟前,瞧著她的睡顏。


    她額頭光潔飽滿,肌膚細膩,很適合“懲罰”。


    瑥羽一手撐著地毯,一手扶在藤椅邊緣上,腿稍用力把身子往前送。動作輕柔而謹慎,生怕驚擾了她的好夢。


    嘴唇輕的像羽毛一樣,在她額頭上一點即離。


    他睫毛上沾著淚珠,臉上有壓出來的絨毯印記,他胸口堵著氣:不許跟於公子好,隻能跟我好,罰你!


    心裏撲通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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