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今天您還穿這件嗎?已經穿三天了。”遠兒走到衣櫥拿了件清霜色的新衫子。


    “三天了嗎?”瑥羽係衣帶的手停了下來,猶豫。


    要潔身自好,這件衣裳該換下了。


    可這上麵的繡紋是跟公主那件一樣的。


    他總也穿不夠。


    他接過遠兒拿過來的新衣衫,默默解開腰帶換下衣服。


    交給遠兒,叮囑,“仔細打理。”


    “放心吧郎君。”遠兒接過衣服,好好的疊起來。“這袖口的暗紋是新樣子?以前沒見過您用。”


    瑥羽神色溫柔,“以前就有,是同心雲紋。”


    按羽華堂的說法,這個繡紋的意思是:同心並蒂雲中照,比翼齊飛映碧霄。


    遠兒摸了摸上麵的繡線,把衣服擱在外間,迴來習慣性的去床榻整理。


    瑥羽長腿一邁,疾步過去,擋著他,


    “不用你,說過了,以後床榻我自己整理。”


    “您看我這腦子,習慣了。”遠兒覺得郎君的樣子像在護崽子,笑道,“您藏了金子?”


    瑥羽伸手敲他的腦袋,“別問,別管。”


    “好好好,聽郎君的。”遠兒抱著衣服出了門。


    瑥羽坐在榻上掀開被子,露出裏麵海棠色的一角,他小心的把那一角抽出來。


    是繡著荷瓣的襦裙。


    瑥羽把襦裙放在鼻下,深深的嗅,香氣已經淡了,若有若無的。


    那天公主穿上新的,舊的便忘在他的榻上。


    綠衣來芝蘭院尋,瑥羽當著小廝的麵,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衣衫已經壞了,不用來尋了,公主穿不了了。


    綠衣橫豎不會懷疑他貪墨公主的衣服。


    就這樣,這幾天晚上,他在被子裏抱著她的襦裙吸一會才會睡覺。


    香香的,軟軟的,就像她一樣。


    抱著襦裙,好似貼著她的身子和她的臉頰。


    格外安心。


    他把被子疊好,又將疊好的襦裙塞到裏麵些。


    確保無誤,慢條斯理的退後看了看榻上整潔無虞的全貌。


    一點都沒露。


    “樂儀,等我。”


    叫出心悅的女子的名字,總是會羞澀難當的。


    說完他眼睛朝別的地方看,耳根發熱。


    窗外的雀兒嘰嘰喳喳的,好像在揶揄他。


    瑤階玉樹般的瑥羽,向來以 “凡事無不可對人言” 的君子之風,規束自己的言行,


    如今,他卻有了許多秘密。


    樁樁件件,都是關於她的。


    ......


    今天是玉章學府公布月課考名次的日子。


    一踏入學府大門,全是焦灼等待成績張貼出來的學子。


    每次月課考之後,都要按績分入新班序。


    那些神色凝重的,大多是上進的學子,都渴盼名次靠前一些。


    可以進入更德高望重的名師之班,和更傑出的同窗相交。


    瑥羽不愛湊熱鬧,卻也站在課榜附近等著。


    “郎君,您天資聰穎,即便這次沒有考好,也不要失落,一次月課考說明不了什麽的。”


    “考試那天您都沒用朝食,腹中空空,還一大早聽到些惱人的話,路上的石板又不平,恰好硌了馬車輪子......”


    遠兒在一邊給自家郎君找著各種理由。


    若是遠兒知道月課考頭天夜裏,瑥羽等公主等的一夜未眠,就更有的列舉了。


    瑥羽心中也是沒有底的。


    但聽到遠兒的安慰,還是笑了笑,


    “不妨事,如果考的不好,被他們一眾攆了,我就迴府天天守著公主。”


    遠兒遽然僵立,驚色滿容。


    “郎君!您要有誌氣啊!君子之誌!怎麽能天天守著公主呢,公主......公主她也要有自己的事。”


    正說著話,先生拿著寫有成績的紙張前來張貼,人群一下子安靜,人頭攢動。


    有的書童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課榜。


    有的在人群中穿梭,像一縷不羈的風,不管不顧地向前擠。


    即刻就有看了名次的學子圍在一起,激烈探討的。


    左邊那扇課榜是最優等的名次,遠兒怕受打擊,是從右邊開始找的。


    幾個人大搖大擺地朝瑥羽走過去,為首的那個身著華服,眼神中滿是不屑。


    他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直直地盯著瑥羽。


    “瑥羽,你可還記得我們的戰帖?今日便是見分曉之時。” 他雙手抱胸,微微揚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旁邊一個瘦高個的接著說道,“你一個麵首,也敢應戰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月課考後便不見蹤影,如今才露麵,莫不是心虛了?”


    他皺著眉頭,滿臉鄙夷。


    另一個矮胖的哈哈大笑起來,指著瑥羽說,


    “就憑你也想在這學府立足?你不過是靠著永朝公主罷了。今日你若輸了,就趕緊滾出學府,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他臉上的肥肉隨著笑聲一顫一顫的,眼中盡是惡意。


    幾個學子圍成一圈,將瑥羽圍住。


    雙手叉腰、搖頭晃腦者有之,滿臉得意、竊竊私語者有之,不時發出幾聲嘲笑。


    瑥羽聽慣了他們的譏笑,並不在意,隻是側身略避開一些他們的唾沫星子。


    “郎君,郎君!你考了甲等十六名。”


    遠兒滿臉喜色,一路飛奔而來,邊跑邊揮舞著手臂,大聲唿喊。


    他衝到瑥羽身邊,興奮得滿臉通紅,氣喘籲籲地說,“郎君,您太厲害了!甲等十六名啊!在最左邊那扇課榜上!”


    遠兒看了好幾遍才敢認,那是郎君的名字。


    瑥羽聽完有些驚訝,即刻又恢複平靜。


    那幾個原本囂張的學子聽到遠兒的唿喊,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為首的華服學子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厲聲喝道,


    “不可能!就他一個靠公主的麵首,怎麽可能考得這麽好?定是你們弄錯了。”


    他猛地一揮手,對著自家書童吼,“快去,給我確認清楚,要是敢謊報,有你好看。”


    那書童嚇得一哆嗦,趕忙撒腿就往課榜處跑去。


    不一會兒,書童臉色慘白地跑了迴來,結結巴巴地說道,


    “公子…… 瑥羽他確…… 確實是甲等十六名。”


    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死死地盯著瑥羽,旁邊的幾個也都傻眼,麵麵相覷。


    他咬了咬牙,強撐著,“就算這次你運氣好,下次你可就沒這麽走運了。我們走!”


    說完,他一甩袖子,灰溜溜地轉身就走。


    可沒走幾步,又覺得麵子上過不去,迴頭狠狠地瞪了瑥羽一眼,


    “保不準是永朝公主買通了評卷先生,今天下來卷子,你敢不敢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瑥羽朝對方一頷首,“若是我拿出來,你也拿出來嗎?”


    那人心裏虛了一下,他考了乙等,本來覺得瑥羽不過一個關係戶,能有什麽水準。


    旁邊一個起哄的,“應了他,拿出來,拿出來。”


    再不應也下不來台了。


    那人心裏存著瑥羽應該是有幾分貓膩的想法,中氣十足的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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