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段記憶中,穆淮就已經處在了死藤水的控製之下。後來被裴青墨救下之後,清明神智占了上風,死藤水所造成的後遺症並不會馬上顯現。


    可是現在已經是成婚之後,穆淮身上甚至還懷著身孕。兩種狀態交疊之下,此癮一犯甚至連緩衝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是最激烈的狀態。


    看這個樣子,裴青墨最終還是選擇了飲鳩止渴。


    絲絲縷縷的膩人味道時不時的傳入鼻間,灩月明側頭望了一眼穆淮。若是現在直接推開門,以穆淮的狀態怕是會馬上散魂。


    而穆淮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麵上不自覺的露出了些許的思索之色。她知道自己好像是忘了什麽,可是又一直下意識的覺得忘掉的東西都不重要。


    不應當啊,死藤水雖說隻三大仙品幻藥之一,可是其效果並不會作用於靈魂上。但是作為放棄影響靈魂的代價,死藤水的功效上至仙人下至一隻老鼠,都會受到影響。


    也就是說,若是一個修為在神遊期以下的修士沾染此毒,同樣會神思渙散,受他人控製。而神遊期不受控製不是因為修為多高,而是大部分的神遊期修士都已經從內到外的完全將自身肉體重新鍛造,之前的藥效自然會在這個過程中消散一空。


    也就是說,穆淮的身上還有著其他的東西。


    “不然你先迴到竹枝裏?“灩月明試探的詢問。


    卻見穆淮魂體的眼眶不知何時變得通紅,看著隨時都要滴落幾滴心碎的淚水。


    啊?剛剛發生了什麽嗎?


    而穆淮則是眼光癡癡的看著窗邊的位置,那裏正長著一簇野花,嫩粉色的花瓣開的正好,隻是和這個院子不太搭。


    “是怎麽了麽?“


    “原來竟是裴郎已經有異心了麽?“


    啊?


    灩月明隻覺得剛剛已經清晰了不少的思緒再次被穆淮這沒頭沒尾的話打亂,所以說,在剛剛的幾個唿吸之間這個院子裏是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麽?


    “原來孕期神智不輕是裴郎刻意為之,可若是想要迎新人直接告知我便是,我本就是裴郎所救,怎麽會攔著裴郎納妾。“


    穆淮眼光一隻落在那簇野花之上,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思緒中,完全沒有任何想要和灩月明解釋什麽的意思。


    那朵花,有什麽不對?


    灩月明索性徑直走到了窗邊,卻見花叢之下落著一個繡工不算精致的香囊。香囊之上的圖案勉強能夠看清是一副鴛鴦交頸圖,一看就是出自一個女子之手。


    所以這個香囊並非穆淮所鏽的,這才會讓穆淮覺得是裴青墨變心。


    灩月明沒什麽顧忌的直接撿起了香囊,這香囊應當是掉在這裏不久,上麵並沒有沾染多少的塵土,反而聞起來有一陣陣的幽香,剛好可以抵消那些從房門窗縫中散落出來的屬於死藤水的味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裴青墨並沒有因為穆淮藥引發作就直接將死藤水給出去了呢?


    “裴郎……“穆淮依舊在那裏癡癡的念著。


    七魄隻差一魄,穆淮的情緒並不穩定,現在直接沉浸在被背叛的情緒中倒也正常。


    灩月明確定好穆淮一時半會出不了什麽事之後就直接推開了緊閉的窗戶。


    窗內的場景其所有人預想的其實都不太一樣,穆淮想的是裴青墨攬著新人曖昧,而灩月明想的則是穆淮藥癮發作正在掙紮。


    可是窗內正好開在了臥室之中,從窗戶的位置便可以看到床榻上相擁而眠的兩個人,屋內並沒有什麽濃鬱的死藤水的味道,隻有些許的涼意一點點的透出來。


    地板上擺著幾個飄著浮冰的冰盆,床上裴青墨則是緊緊的摟著懷中的自家娘子睡著午後的懶覺。


    “裴郎?“穆淮麵色急切的飄了過來,直接穿透牆壁飄在了床邊的位置。


    看著抱著自己的人,忍不住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伸手輕輕拂過了裴青墨的臉龐,似是已經忘了之前對於裴青墨負心的哀怨。


    灩月明也不客氣的直接翻窗進了房內,順便還關上了窗戶。


    屋子內除了冰塊帶來的涼意以外,並沒有什麽其他的味道。那麽院子中那股淡淡的死藤水的味道又是哪裏來的?


    將屋子內走了一遍之後,灩月明並沒有發現什麽暗格密道的存在,同樣也沒有發現死藤水存在過的痕跡。


    那接下來就隻剩下了床上午睡的兩個人。


    穆淮正滿目貪戀的看著沉睡中的裴青墨,又慈愛的看向床上的自己的腹部,那裏有著自己的兩個孩子。


    要好好的和裴郎長命百歲,白頭偕老,要看著孩子長大,兒孫繞膝。


    不對,不對……


    “你不會真的以為你的那個普通人夫君可以讓你擺脫我的控製吧?“


    “好貴重的命格,真適合拿來……“


    滿是惡意的囈語再次出現在了腦海之中。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了,他們會死的很痛苦。腦海中閃過了一幕幕淒慘的場景,這些場景中往往都伴隨著一道興味寥寥的譏笑。


    “不夠,這不夠。還想要更刺激點的。“


    “小傀,去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玩的人。記得好好演一場好戲。”


    埋藏在魂魄中的記憶一層層的撥開,原本在床上沉睡的穆淮猛地睜開了眼睛和殘魂對視。


    沒給灩月明任何反應的時間,床邊屬於穆淮的殘魂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同時周圍的場景急速變化,從房間變成了荒地,又從荒地變成了破敗的房間,最後變成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走廊。


    走廊深處,一道門被從裏麵打開,走出來麵無表情的穆淮。


    這次看見的穆淮要更接近灩月明曾經看到過的那個戴著幕鏡的女子,一雙纖纖素手甚是奪人眼球,身姿婉約,容顏如水。


    隻是這裏明顯和當時初下山的時候誤入的那個走廊沒有什麽兩樣,而且此時的穆淮看起來並沒有什麽人應有的一點神光。


    那邊,剛剛走出房門的穆淮很明顯一眼就看到了出現在這裏的灩月明,可是她卻依舊目不斜視的走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在一步步的前進中,灩月明眼睜睜的看著穆淮的身上各處出現了新舊傷痕,衣衫破敗,整個人變得如同和裴青墨初遇時一樣,神色也變得迷茫畏懼了很多。


    隨後灩月明看著穆淮迴頭看了一眼自己,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推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身側的木門,衝向了外麵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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