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棵樹看著長勢很好,在周圍都有些虛假的景色中顯得十分生機勃勃,甚至樹枝上還掛著各家來此許願的簽文,那些簽文看著就造價不俗。


    這一整棵樹不會就是布陣之物吧?


    灩月明在樹旁仔細觀察了一下,看這棵樹的年歲,應當還挺年輕。


    “你是說你當年和裴青墨在這個樹下埋了兩壇酒。這個樹不是你們順便種的麽?”


    聽著灩月明的問題,穆淮下意識的迴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可是記憶中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卻隱藏在團團濃霧之中看不真切,她隻能看到蹲在樹下笑得像個傻子一樣的兩人。


    “我就是隨便一問,你不要多想。”察覺到穆淮的情緒有些不對勁,灩月明出聲安撫道。


    “不過樹下埋酒,是什麽酒?”


    “青陽魂。”這次穆淮迴答的很快。


    “薄州的烈酒啊……”灩月明在腦海裏快速的推算這裏若是放置了布陣的東西會是什麽物件。


    這種依托星象所布的陣法和依托八方之陣所布的陣法差別就在於,八方之陣隻需要溝通平衡八門之力就可以立陣。而星象則要更為複雜一點。


    她順著自己布陣的思路開始逆推,若是要達到這樣的效果在此地布陣,需要的東西又會是什麽。


    張月鹿、翼火蛇、軫水蚓這三位星宿本身屬相即是相克的狀態,所以若要遮蔽此地的天機,首先是要混亂天地之間的感應。


    之前人偶所屬為土,土克水,其地所對應的星象為軫水蚓。而這裏則是介於張月鹿和翼火蛇之間,其下所布之物的屬性就很模糊了。


    灩月明的視線在枇杷樹和地麵之間來迴挪動,若是她來布陣的話,這裏的重點必定不會是物件,而是這裏所屬的大地才是。


    以地脈將陣點的各處連接起來,這樣可保整個陣法運轉自如,並且地脈的氣息可以更好的發揮陣法遮蔽天機的效用,將這許多人命全都掩埋在地脈之下。


    這樣想著,灩月明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張空白的紙張,簡單的劃破手指在上麵畫了一道消耗很少的符咒,乃是很常用的火符。


    此地處在張月鹿和翼火蛇之間,隻需要加一點點的料就可以引得此處屬性不平衡。此地表麵有水、木、土三種相克的屬性,可埋在這裏的青陽魂為烈酒,帶著一絲火意,足以在地下將原本相克的現象變為相生。


    如此運轉,必定牽一發而動全身。布陣之人還是太過自信了一些。


    “灩姑娘,是遇到困難了麽?“


    看著灩月明一直沒有什麽行動,穆淮在竹枝中忍不住出聲問道。


    “不是。“


    灩月明將手中的火符拍在了枇杷樹上,火紅的光芒於白日亮起,隨後火焰在樹幹上迅速的擴散,幾息之間就蔓延到了整棵樹。


    “啊!——“


    隨著枇杷樹和樹下的地麵被火焰灼燒,在竹枝之內的穆淮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拉扯感。像是要把她撕裂,又像是要把她強行融進另外一個東西裏。


    外麵同樣,在灼熱的溫度中,周圍的景象同樣變得扭曲了起來,灩月明手上握緊竹枝,戒備的看著周圍的場景變化。


    腳下的地麵扭曲開裂,灩月明的身影瞬間掉入了萬丈的深淵之中,而她本人卻依舊紋絲未動的一手握著竹枝,一手掐著靈符。


    穆淮在竹枝內的殘魂一直在無意識的試圖離開,均被灩月明留在表麵上的符文又壓了迴去。


    可見這裏依舊還有穆淮的另一縷殘魂,若是真讓竹枝中的殘魂出去合並的話,到時候出現的怨鬼更不好對付。


    見這種深淵環境似乎沒有辦法影響到灩月明的神智,那股莫名的下墜感和周圍的深淵峭壁瞬間消失,灩月明的雙腳再次落在了地麵之上。


    此時又落入了一段記憶之中,天色已經臨近黃昏。整條街上都掛上的紅布,大紅的燈籠從街頭掛到街尾,直達裴府的門口。地麵上撒著綁著紅綢的鍍金幣子,街道兩旁的解放百姓手中拿著金銀的粒子,臉上滿是喜氣。


    從街尾緩緩吹吹打打的走過來一支隊伍,為首的就是一身紅衣的裴青墨,騎著高頭大馬,愣頭青一樣的對著周圍拱手拜謝。


    兩旁的祝福恭維之語熱鬧又令人心喜,後麵的隊伍裏同樣有人不停的向著路兩旁不停的撒著喜果喜錢,每次灑下總能迎來一陣祝福。


    而新娘的花轎同樣精致華麗的不像話,喜婆走在轎子旁不停的說著吉利話。再後便是一整條街都放不下的送親隊伍,這些人中有老有少,一邊提著新娘子的嫁妝,一邊提著彩禮。


    整條隊伍就這麽喜氣洋洋的前往了裴府正門,正門前同樣也有不少人在翹首等待。


    啊,是紅衣的話,可就有點難處理了。灩月明看著這喜氣洋洋的一幕,有些煞風景的想著。


    不過這段記憶很明顯和上一段不太一樣,上一段記憶中,除了穆淮以外,記憶中的所有人都看不到灩月明的存在。


    可是現在,灩月明一身破破爛爛的道袍落入了街道的正中央,就直接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所有人的視線。


    這視線和喜氣洋洋的氛圍截然不同,每個人望過來的目光都沒有絲毫的感情,甚至連氛圍都安靜了不少。


    這是所有人都不對勁?灩月明擺好了姿勢,準備應對可能的周圍人一擁而上的情況。


    那邊,裴青墨已經騎在馬上逼近了灩月明所在的位置。


    裴青墨和周圍人還不一樣,此時的他依舊沉浸在自己娶到了想娶的人的快樂中,見到擋在中間的灩月明也不惱,反而對著灩月明拱手。


    “這位姑娘,在下進入大婚,還請行個方便,讓個道。“


    說話的同時,裴青墨還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枚金光閃閃的元寶,就要遞給灩月明。


    而周圍原本落在灩月明身上的視線在裴青墨遞出了元寶之後變得猶如實質一般,死死的看著這個明顯不對勁的外來者。


    這是接,還是不接?


    灩月明遲疑著沒有伸手,而是看著麵前的裴青墨,選擇了拖延時間。


    “這位公子今日大婚,我來和你說幾句吉利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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