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時候,老楊身體抱恙之後,換了一個新的楊老師。剛開始,大家並不喜歡他,無論是班上的同學,還是先前與老楊關係不錯的同事。


    到了後來,大家逐漸被他的個人魅力所折服,就連陳鈞才也開始認可他的課,講得確實很好。


    但有一件事,卻始終讓他無法認可這位新來的楊老師,那就是—“為什麽要讓我和於海明一桌,為什麽!”的話語,每天第一眼看到楊老師的時候,都會在陳鈞才的腦海中播放一遍。


    正是於海明的存在,讓班上的同學,都以討厭自己作為浪潮存在。這件事他做得不好,沒得洗。


    可在與劉祈成為半個月的同桌之後,他也明白了楊老師的用意:安逸的環境會使人滅亡,而相對不安逸的環境則能讓人找到並改正自己的不足。


    盡管陳鈞才不願承認,但從長遠的角度來說,他是一位好老師。


    這位老師十分注重大家的學習環境,在他剛剛來到學校之後,他用班費給大家買了一種輕鬆高效的清潔工具:魔力擦。由於教室的地麵是地磚,所以就到了它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魔力擦可以快速吸收地磚上麵的汙漬,具現在魔力擦上,這樣清理出來的地麵光潔如新。毫無疑問這東西是一件寶貝。被它擦拭過的地麵,不會留下一粒灰塵。


    每周五午休的時候,楊老師會把用班費買的魔力擦分發給大家,然後會先組織值日生掃地拖地,然後大家會將魔力擦蘸水,借此清理自己腳下的兩塊地磚。同時每半個月楊老師會住址大家換桌,這種換桌與先前的調桌不同,是通過橫向移動的方法改變每個人的方位。這樣可以避免在看到同學的時候產生審美疲勞。


    到了初三,這樣的大掃除工作和換桌工作仍舊要有序地進行。而這個時候,楊老師為了激勵大家幹活,提出了各種各樣的條件。


    譬如,每個人在清理各自腳下的兩塊地磚時,需要把自己的椅子腳向上放在桌子上。這樣能夠更加方便地清理地麵。而誰最先收拾好,並且地麵變幹很快,那麽那個人就擁有能夠出去玩的資格。


    出去玩嗎……明明每天中午都能出去玩,反正不差這一天。


    陳鈞才心裏想著,手上卻拿出來一包紙。這包紙是父母賣菜的時候一個老奶奶送給他們的。她被父母賣的菜太好吃而感動到落下熱淚,當然,除了這包紙之外,老奶奶還送了十九份這樣的紙。當然,除了這些紙,陳鈞才還有一位在紙廠上班的姑姑。她也會送一些紙給他們。


    這些衛生紙,無疑成了陳鈞才快速完成值日生的工作,然後到操場上盡情瀟灑的存在。而他每次隻蘸一點點水,這樣方便地磚上麵的水速幹的同時,也能節省一些衛生紙。


    但今天,陳鈞才突發奇想。能不能通過這些紙,來測試出那些表麵上說討厭自己,但實際上根本不討厭自己,甚至想和自己聊天的同學呢?


    說幹就幹!隻見陳鈞才去拿了一塊舊的魔力擦。當然了,這東西一塊可以用七八次,也就是兩個月的時間。為了提高它的壽命,陳鈞才甚至都不敢踩著它去清潔地磚,隻能用手去親自擦拭。倒是那些女生們,利倚靠體重輕盈地優勢毫無忌憚地踩著它,使得清潔地麵的效率很高。


    舊的魔力擦的其中一麵已經發黑,但即使是這樣,它依舊可以把更黑的地磚清潔地光亮如新。男孩熟練地把魔力擦放入水中,然後輕輕擠出多餘水分。拎著它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下,蹲下身輕輕擦拭帶有汙漬的地磚。


    可他還沒開始,便發覺到有人在叫自己。


    “大哥,可以借一下紙嗎?”


    陳鈞才起身,看到了前桌孫瑞浠正指著放在自己腳向上的椅子上麵的一包衛生紙。


    “嗯,用吧。”


    嗯,孫瑞浠……看來她不是真心討厭自己的。


    接著,陳鈞才便看到,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抽走了一張紙。


    陳鈞才看到有人借了自己的紙,高興極了,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小黑,大哥這裏有紙,一會想要可以找他借。”


    “嗯,知道了哦。”


    陳鈞才在蹲下擦地的時候,聽到了兩個女生之間的對話。知道孫瑞浠她,是在幫助自己,讓自己以這種方式融合進班級的大集體中。


    “嗬,才不會因為你這樣就高興呢。”


    陳鈞才想著,用魔力擦擦完了第一塊地磚。在這之後,他需要找到一盆水,來投洗一下這塊魔力擦。魔力擦入水,其中的汙穢如同煙霧一般散開。盡管沒有人注意看,但這番景象被陳鈞才看在眼裏,是無比壯觀美麗的。


    當陳鈞才再一次迴到自己的座位上時,座位旁邊多了一對膚色差如同黑白無常一般的姐妹倆。她們看到自己迴來之後,目光緊緊盯著她,最後還是“黑無常”打破了沉默:


    “大哥,可以借下紙嗎?”


    “好啊,但我要問你們倆一個問題:你們討厭我嗎?”


    盡管他知道逼問的方式不好,但還是想借此知道她們的真心。


    兩個女孩連連搖頭。陳鈞才認識她們,白皙皮膚的女孩叫王欣研,和鄂嘉婷關係不錯;而小麥色皮膚的女孩叫姚姝冰,是孫瑞浠的閨蜜。


    “嗯,我知道了。”


    一包紙遞到了姚姝冰手裏,她一臉局促的樣子,很顯然並不想多拿。最後,她們倆一人拿了兩張紙走了。


    盡管男生更想出去玩,但是他們即使早早就收拾完了,楊老師也要留下他們幹著雜活,所以男生們幹脆放棄了。


    所以,找陳鈞才借紙的,基本都是女生。


    “大哥,可以借一張紙嗎?”


    劉絲雨這家夥也開始找自己借紙,看來她也沒有那麽討厭我啊。


    高興地拽出兩張衛生紙遞給了她。這個時候,陳鈞才終於完成了自己所在地麵的清潔工作,開始用紙進行最後的清理了,做完這些工作,他要去幫助楊老師幹雜活,盡管他很不想。


    “大哥,借我一下衛生紙。”


    高玉婷甚至都張開手要了,看來自己盲目地擔心她會討厭自己,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嘛。


    “朋友,盡情使用吧!畢竟我是紙之使徒啊。”


    先前找他借過紙的女生們,都被陳鈞才的一番中二發言逗笑了。


    鄂嘉婷看到那麽多的女生圍著那家夥轉圈,撇了撇嘴。她覺得這家夥就是大傻瓜,難道他手上的那包紙是大風刮來的嗎?


    尤其看到那家夥居然邊笑邊說出中二的話語,還擺出動作的樣子……出門在外別說我是你朋友啊——鄂嘉婷想著,背過身用手裏的衛生紙擦著地麵。


    就這樣,陳鈞才的“潛在友人分辨實驗”取得了巨大成功。他相信,班上還會有更多人從討厭他的浪潮中解脫出來,成為自己的友人。此刻幫助楊老師幹完雜活的他走在陽光燦爛的大操場上,一臉舒暢。


    (用掉半包的衛生紙:朋友,這並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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