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啟傑為什麽連連給傅作義使眼色?因為他發現了狼牙!


    就在剛才傅作義跟徐銳翻臉的時候,葉啟傑無意中迴頭,眼角餘光中忽然有一抹反光一閃即逝,急扭頭看時,才發現正對會議室窗口的對麵樓頂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身披黑色迷彩服的身影,手裏還端著一杆裝有瞄準鏡的狙擊槍。


    毫無疑問,剛才的那一抹亮光就是瞄準鏡反射的太陽光。


    從身上的迷彩服,以及手中帶有瞄準鏡的步槍可以猜出,這家夥絕對是一個狼牙!


    新編三十一師師部對麵的樓房頂上居然埋伏了狼牙隊員!由此可見徐銳早有準備,傅總司令真是敢下令扣人,那就等同於直接撕破臉了,到那時候徐銳絕對不會束手擒,埋伏在外麵的狼牙絕對會反擊,想到這,葉啟傑就不敢再往下麵想了。


    因為真要是這樣,無論是傅作義還是徐銳出了什麽意外,都會釀成災難性的結果,既便他們兩人都隻是負傷,這一鬧,三十五軍跟察哈爾獨立團全麵開戰也將成為事實,這個無疑是最壞的結果,所以,葉啟傑才連續的給傅作義使眼色呶嘴。


    葉啟傑這麽一攪,傅作義就把已經吐到嘴邊的話咽迴去。


    然後,傅作義揮了一下手,對孫蘭峰說:“去備一桌酒菜。”


    “啊?”孫蘭峰聞言一愣,剛剛還吵得那麽激烈,仿佛馬上就要喊打喊殺了,一轉眼卻又讓他備酒菜?這畫風轉變也未免太快了吧?


    啊什麽啊?葉啟傑哼一聲,又道:“快去!”


    孫蘭峰撓了撓頭,然後哦了一聲,轉身去了。


    葉啟傑又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徐銳,笑著說道:“徐老弟,別急著走,就算走,也得吃完了這頓酒再走也不遲。”


    徐銳嘿嘿一笑說:“吃完酒,我怕就走不了啦。”


    傅作義哼聲說道:“這你盡管放心,我傅作義再是下作,也絕不至於下作到會在酒裏下毒,暗害別人的性命。”頓了頓,又道,“當然了,如果你實在沒膽留下,非要走,那我也絕不會勉強,你盡管自便就是。”


    “嗬。”徐銳笑道,“傅長官要這麽說,那這頓酒我還非吃不可了。”


    說完,徐銳便一個轉身,又施施然的走迴會議室,坐到傅作義對麵。


    葉啟傑便立刻笑著說道:“這就對了,這就對了嘛,有什麽事情不能在酒桌上談,非得搞得跟兩國談判似的,有必要嗎?咱們中國什麽文化的底蘊最深厚?不就是酒文化嘛,自古以來有多少難以解決的重大事件,最後不都在酒桌上辦成了?”


    因為炊事班來不及準備,孫蘭峰便讓衛兵去附近的酒樓定了一桌子,讓以最快的速度送來他師部,聽說是綏遠省主席傅作義請客,老板又豈敢怠慢,當即命令酒樓裏的幾個大廚以最快的速度開動起來,很快,一大桌豐盛的酒菜便送了過來。


    除了豐盛的酒菜,還有三大壺已經燙好的十年陳西鳳酒。


    三人先幹了一杯,然後傅作義才說道:“怎麽樣,酒裏沒有毒吧?”


    徐銳嘿嘿的一笑,也不說話,端起酒壺先給傅作義倒滿,然後給葉啟傑還有自己的酒盅裏也倒滿,葉啟傑伸了下手,又趁機說道:“徐老弟,吃頓酒席而已,似乎用不著出動狼牙隊員擔當警衛,是吧?要不,把周圍的狼牙都給撤了?”


    傅作義端起酒盅的右手便微微的一顫,周圍有狼牙?


    一霎那間,傅作義就明白了,剛才葉啟傑為什麽又是衝他使眼色,又是呶嘴,敢情他已經發覺周圍有狼牙隊員埋伏!一想到這裏,傅作義不由驚出一聲冷汗,驢球曰的,這狼牙可真是兇名在外,剛才他要敢下令,沒準已經身死多時了。


    旁邊的孫蘭峰也是變了臉色,當下不著痕跡的退了出去。


    徐銳掃了傅作義一眼,笑道:“葉長官多慮了,狼牙早就撤走了。”


    好半晌後,孫蘭峰又走進來,對著傅作義和葉啟傑微微搖了下頭,到這一刻,兩人懸著的心才終於落迴到肚子裏。


    這個時候,三壺西鳳酒已經喝完,孫蘭峰趕緊又讓衛兵燙酒過來。


    酒送壺來,葉啟傑舉起酒盅跟徐銳碰了一下,說:“老弟,真不是老哥說你,你呀,真是太過年輕氣盛了,按說,憑你立下的那麽多戰功,貴黨早該提拔你當旅長甚至師長了,可你直到現在都還隻是團長,你知道這是因為什麽嗎?”


    “我知道。”徐銳說道,“年輕氣盛大,容易衝動,也容易得罪人。”


    “所以說,你真應該改改這性子了。”葉啟傑又說道,“就說這次的事情,要不是因為你太強勢,頂得我們總座下不來台,至於搞出這麽大的風波?你可能還不知道,這事都已經驚動蔣委員長了,各方勢力也介入進來了。”


    停頓了下,葉啟傑又道:“真不是老哥我嚇唬你啊,眼下綏遠省的局麵,我們總座還掌控得了,但是隨著各方勢力都介入進來,尤其是當重慶方麵的人也介入進來,局麵就再不由我們總座掌控,到那個時候,真就沒一點轉圜的餘地了。”


    徐銳便滋的喝幹杯中酒,無奈的道:“可我有什麽辦法?”


    停頓了下,徐銳又說道:“從我們團的番號,兩位長官也應該看得出來,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啥,沒錯,我們團的首要任務那就是挺進察哈爾省,爭取在察哈爾創建一塊牢固的抗曰根據地,這樣,就能保護身後的從中蒙邊境直通延安的通道。”


    葉啟傑跟傅作義對了記眼神,又道:“所以,你就更不應該跟我們硬來,如果你願意在歸綏還有武川縣城的治權上讓步,我們三十五軍也一定會在別的方麵做補償,比如說在必要的時候,出動部隊配合你們作戰。”


    “嘁。”徐銳似乎有些醉了,搖手說,“少跟我來這一套,別以我不知道,葉長官你這是空頭支票,什麽叫在必要的時候出動部隊配合我們作戰?什麽是必要的時候?這個是否必要的標準是什麽?還不是由你們說,所以說這就是騙人的。”


    葉啟傑說:“話也不能這麽說,我們還是十分真誠的。”


    “少來,你們要真有誠意,當初就不會把延安派到你們三十五軍的幹部趕迴去。”徐銳醉熏熏的道,“所以,歸綏真不能讓給你們,武川縣城也不行,我們團要想完成任務,單憑現在的這一千多號人遠遠不夠,我計算過了,至少需要組建起一個上萬騎的騎兵軍團,才有可能控製半個察哈爾。”


    “說甚?上萬的騎兵軍團?”傅作義和葉啟傑麵麵相覷。


    這家夥,還真的是敢想啊,居然妄想組建一個萬騎軍團!


    “嗯呐,至少也要一萬騎!”徐銳打了一個酒嗝,又說道,“但是這一萬騎兵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武器裝備更加不會憑空就出現,你得拿錢往上堆,可是這錢從哪裏來呢?所以得有塊地盤,有地盤才能收稅,有了錢你才能去招兵,去買馬。”


    頓了頓,徐銳又接著說道:“我說葉長官,傅長官,其實吧,我都覺得區區一個歸綏再加一個武川縣城都還遠遠不夠,恨不得把半個綏遠省都搶過來呢,也就是傅長官你了,這要是換成別人,我他媽早下手了。”


    這句話,徐銳說的是殺氣騰騰。


    傅作義和葉啟傑麵麵相覷,他們絕對相信,徐銳說的是真話,要不是因為交情在,徐銳絕對敢說更敢做的,當初在大別山,這家夥不就一言不合滅了萬相雲的三十二集團軍?結果到現在五戰區都還在跟中共打官司,想把大別山討迴來。


    好半晌,傅作義才悶悶的說道:“延安方麵不管你們?”


    “延安?”徐銳搖搖頭,說道,“傅長官你是不知道,我們共產黨跟你們不一樣,我們共產黨的首長下達作戰任務,從來就隻給任務,至於人員還有武器裝備,一概都沒有,一切都得靠自己去解決,要不然,就憑國民政府給的那幾十萬元法幣,要撐起我們八路軍、還有新四軍這五十萬人的大場麵,簡直是癡心妄想。”


    稍稍停頓了下,徐銳接著說道:“兩位長官,其實吧,讓出歸綏也不是不能考慮,隻要傅長官出得起價錢,給足了我們足夠武裝起一支萬騎軍團的錢款,我徐某人二話不說,立馬就帶部隊撤離歸綏,哦對,還有武川縣城。”


    葉啟傑聞言便噗的一聲將嘴裏的酒全噴出來。


    傅作義卻一口酒憋在了喉嚨裏,險些憋出內傷來。


    尼瑪,還能不能愉快的喝酒了?給你足夠武裝起一個萬騎軍團的款項?先不說老子沒有這麽多錢,就算有,這錢能給你嗎?老子還想搞一個萬騎軍團呢!他娘的,這小子還真敢獅子大開口,看起來,今天的這頓酒多半是白請了。


    當下傅作義說:“老弟,老哥我上個洗手間。”


    說完,傅作義起身就走,臨走還給葉啟傑使了個眼色。


    葉啟傑會意,等到傅作義離開,也找了個借口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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