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雁月哭了個梨花帶雨,冷鐵鋒是手足無措。


    三號首長也是十分尷尬,不過內心裏也難免感到有些愧疚,本來就是,人家兩口子原本在大梅山呆的好好的,結果卻硬是要把冷鐵鋒調去淞滬獨立團,兩地分居、聚少離多,現在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卻又讓冷鐵鋒去延安學習,這麽做確實有點殘忍了。


    但是話又說迴來,相比起犧牲在戰場的戰友,他們兩口子已經很幸運。


    當下三號首長便勸說道:“雁子,你也是老黨員、老紅軍了,思想覺悟曆來很高,再說這次冷隊長隻去延安三個月,又不是去了就不迴來了,你哭啥嗎?”


    “老黨員、老紅軍就連哭都不許了?思想覺悟高還不是逼的,沒辦法?”肖雁月撅著小嘴好一頓埋怨,好在她也隻是發泄情緒,哭過了,情緒發泄過了,心中的那種委屈感也就輕多了,又抽泣著對冷鐵鋒說,“記得照顧好自己。”


    冷鐵鋒連連點頭,應道:“你放心,我會的。”


    “還有就是,你可不許學你們團長。”肖雁月道,“給我帶個狐狸精迴來。”


    肖雁月可是聽說,自從抗戰爆發後,有許多年輕的女大學生從全國各地奔赴延安,冷鐵鋒既年輕又英俊而且充滿了男性的魅力,就難免會受到那些女大學生的追逐以及誘惑,她可做不到江南那樣柔順。


    冷鐵鋒苦笑搖頭:“你胡說些什麽呢?”


    停頓了下,冷鐵鋒又道:“而且你不覺得老徐變了嗎?”


    “還真是。”肖雁月歪著腦袋想了下,點頭說道,“徐團長好像真的變了,要是按照他以前的觀念,絕不會這麽痛快跟江南結婚。”停頓了下,肖雁月又叮囑冷鐵鋒,“這次去延安雖然不比去東京,但是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冷鐵鋒說道,“我會注意的。”


    肖雁月扁了扁嘴巴,心裏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要跟冷鐵鋒說,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了,這時候,豆豆卻擠進了兩個人中間,仰起胖嘟嘟的小臉說道,“爹,娘,你們倆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爹忘了誰都不能夠忘了你。”冷鐵鋒溺愛的撓了撓豆豆的小腦袋,又道,“爹聽說,陝北可是馬產地,那裏有許多好馬,等迴來時,爹給你帶一匹小馬駒迴來。”


    “真的嗎?”豆豆一聽立刻樂壞了,興奮的問道,“爹真要給我帶小馬駒?”


    作為部隊大院的孩子,平日裏可沒少看見騎著高頭大馬來迴送信的通訊員,豆豆甚至還曾跟著冷鐵鋒去過好幾次騎兵營的駐地,每次看到騎兵營的騎兵們跨騎著戰馬,揮舞著雪亮的軍刀在衝鋒,就立刻興奮得手舞足蹈。


    在豆豆幼小的心靈裏,早就埋下一顆騎兵的種子。


    “當然是真的!”冷鐵鋒笑道,“爹什麽時候騙過你?”


    “哦,耶,我有小馬駒嘍!我馬上就要有小馬駒嘍!”豆豆揮舞著一雙胖手,歡唿雀躍著跑開了,二皇也屁顛屁顛的跟著跑了。


    “這個小叛徒。”肖雁月笑罵。


    ……


    當天晚上,狼牙大隊便悄悄的踏上了征程。


    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連部分狼牙的家屬都沒驚動。


    這個也是狼牙大隊的一貫作風,一般不在白天行軍!


    隻不過對於暗中的有心人來說,狼牙大隊的動向還是不難知道。


    狼牙大隊的任務就是運輸藥品,至於夾雜在藥品中的兩噸黃金,卻隻有冷鐵鋒和徐銳兩個人知情,其餘的狼牙隊員隻知道他們身上背負的這口重達四十斤的箱子裏裝的是一種秘密物資,卻不知道裏邊裝的就是黃金。


    這不是不信任狼牙大隊的隊員,而是紀律。


    本來,以狼牙大隊的滲透能力,完全可以走直線,直接穿過日偽軍的控製區域以及中央軍的轄區,直達延安,但是臨行前,二號首長卻特意加了一道命令,讓他們奪迴被奪走的那一批物資,同時抓捕並處決石友三。


    徐銳很愉快的接受了命令,殺漢奸他是最喜歡的。


    盡管此時的石友三還沒當漢奸,但是已經在暗中跟日偽軍勾結起來,一道對付八路軍的工作隊以及遊擊隊了,所以他該死!


    ……


    與此同時,河北南宮縣宋連寨。


    石友三正召集他手下的鐵杆親信在推牌九,這家夥又是酒又是煙的,再加又是夏天,六七個大男人湊在一起,那股子汗味,真能熏死一頭牛。


    “媽的又是憋十!”石友三憤憤的將手中的牌往前一推,“手氣真背。”


    “至尊寶,通殺!”石友信卻興奮的將手中的牌摜過來,然後張開雙手擺成羅圈狀,將板桌上的法幣、大洋一股腦兒攏到自己的麵前,又笑嗬嗬的對石友三說,“大哥,你昨晚是不是又去李寡婦家了?手氣這麽臭。”


    “滾蛋。”石友三沒好氣的說道,“不玩了,先歇一會兒。”


    當下石友信和幾個親信也不推牌九了,都聚到石友三身邊。


    一個尖嘴猴腮的家夥小聲說道:“總座,這次咱們可是把八路往死裏得罪了。”


    石友三的發家史,太過於複雜,這裏就不再交待了,總之,說到反複小人,這家夥自稱第二,中國曆史上隻怕就沒有人敢稱第一了。


    在抗戰爆發之初,時任一八一師師長的石友三還是打過鬼子的,甚至於還參加了台兒莊會戰,不過基本就是在旁邊敲邊鼓,沒發揮什麽大作用。


    台兒莊大捷之後,緊接著就是徐州失守,中原戰場的一百多個國軍主力師都撤了,但是石友三的一八一師卻反而迴到山東,一路上還搜羅了不少散兵遊勇,勢力大增,未經請示便擅自將自己的部隊擴編為六十九軍。


    因為石友三所部遠在敵後戰場,鞭長莫及,蔣委員長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從去年年底開始,到今年年初,八路軍新四軍在敵後戰場得到了空前發展,蔣委員長為了製衡山東的八路軍,就主動授予了石友三第三十九集團軍的番號,三十九集團軍下轄除了石友三的第六十九軍,還有高樹勳新編第八軍。


    不僅如此,蔣委員長還暗中向石友三承諾,隻要他能解決掉敵後的八路軍,就換掉鹿鍾麟,讓他石友三當冀察戰區總司令長官,這對於石友三來說是無法抵禦的誘惑,因為自打他拉杆子那天起,最終極的目標就是成為華北王!


    正因為此,石友三才會跟八路軍突然翻臉。


    石友三為了當上華北王,也是不顧一切了,可是他手底下的幾個鐵杆心腹,包括他的胞弟石友信在內,還是有些怵,八路可不比那些散兵遊勇,更加不是會道門武裝,人家可是真敢跟鬼子幹的,而且還能打得小鬼子哭爹喊娘。


    “怕什麽?”石友三哼聲說道,“得罪了就得罪了,八路還能咬了我們鳥?”


    “大哥,我覺得光然兄說的對,八路可不是善茬。”石友信也點點頭說道,“這次我們奪了他們這麽重要的一批物資,還槍斃了他們的護衛隊,再加上最近的這段時間,各縣守軍連續襲擊了他們的政府工作隊,兩家已經是結了死仇了。”


    停頓了下,石友信又道:“八路一定會設法報複的。”


    “那就來,八路不是善茬,我們第三十九集團軍難道就是好惹的?”石友三話說的很有氣勢,可是包括石友信在內,幾個鐵杆親信都能聽出來他的色厲內茬,緊接著,石友三便又說道,“不過你們說的也是不無道理,小心總是不會錯。”


    停頓了下,石友三正要布置一下防務時,外麵忽然響起敲門聲。


    門沒有關,石友三抬頭一看,卻是他不久前剛找的副官張鴻儒。


    石友三窮苦出身,沒讀過書,沒啥文化,但是看到別的大小軍閥都會找一個名校畢業的高材生當副官,他也是有樣學樣,試圖找個名校畢業生當他的副官,不過由於他的名聲實在太差,幾乎沒人願意,這個張鴻儒還是他拿人家老娘做要挾才答應。


    張鴻儒進來之後,立刻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汗味,當即蹙緊眉頭。


    “張副官。”石友三對張鴻儒還是挺器重,問道,“有什麽事嗎?”


    張鴻儒啪的立正,向石友三敬了一記軍禮,說道:“總座,重慶急電。”


    “重慶急電?”石友信和幾個心腹趕緊坐直身軀,石友三卻依然歪歪斜斜的坐著,踩在長條凳子上的左腳也沒有收起來,懶懶的問道,“嘛事?”


    張鴻儒打開電報,沉聲說道:“狼牙即將要來山東了。”


    必須得承認,戴老板的軍統還是有些能力,對大梅山根據地的滲透也是十分成功,狼牙大隊攜帶物資來山東,雖然算不上絕密的消息,畢竟這樣一支特種部隊突然之間消失,還是很難隱瞞得住的,但軍統能夠這麽快得知消息,還是挺厲害的。


    不過,石友三這隻井底之蛙卻還沒聽說過狼牙大隊的大名。


    當下石友三滿頭霧水的問道:“狼牙?什麽玩意兒?他們來不來山東關我們啥事?重慶方麵這是閑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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