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大院,韓家小院。


    二丫的身子已經有些沉了,靠在床褥上納了會鞋墊便感到有些乏,便從床頭拿了韓鋒給未出世的兒子準備的武士玩偶,對著肚子裏的小人兒說話,寶寶你看,這是你爹送給你的騎馬武士,威不威風?


    門簾掀起,韓大娘端著洗腳水走進來。


    二丫看見便趕緊起身下床,一邊說道:“娘,你這是做什麽?”


    韓大娘便趕緊攔住二丫,不讓她下床,說道:“二丫你快躺好,可別驚著了我的寶貝孫兒。”


    見韓大娘神情堅決,二丫便隻能惴惴不安的躺迴床上。


    見二丫還是有些不安,韓大娘便笑著說:“你就當我是在伺候我的寶貝孫子,我伺候我的寶貝孫子還不該?”


    一邊說,韓大娘一邊就幫二丫脫了鞋子。


    這時候,門簾忽然掀開,然後韓鋒的身影便走了進來。


    婆媳倆看到韓鋒,頓時大喜過望,雖然韓鋒搬進了部隊大院,一應待遇已經跟部隊上的連長看齊,但既便是這樣,韓鋒也不是時常能迴家的,今天韓鋒能夠迴家是因為發電廠正式開始供電,所以部隊上才特意放了假。


    供電儀式一結束,韓鋒也就迴了部隊。


    韓大娘和二丫以為至少也得半個月韓鋒才能再次迴家,卻沒想這才不到半小時,韓鋒又一次迴家了。


    “鋒子,你迴來了,今晚不用走了吧?”韓大娘大喜。


    韓鋒不說話,隻是將韓大娘給攙起來,然後自己蹲下來給二丫洗腳。


    見韓鋒不說話,韓大娘和二丫心頭便立刻一沉,韓大娘低低的問道:“是不是又要出任務了?”


    韓鋒默默點頭。


    見韓鋒點頭,二丫的眼淚便立刻撲簌簌掉下來。


    二丫知道她不該哭,可她就是忍不住,雖說韓鋒身手高強,而且已經是狼牙中隊的小隊長了,可是兵危戰兇的,子彈可是不長眼睛的,這一旦上戰場,誰能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事情?


    韓大娘便坐到床前,扶著二丫肩膀說:“丫頭不哭,乖啊。”


    韓鋒的鼻子也有些發酸,盡管眼下的氣氛不太合適,可有些話他必須說。


    韓鋒低著頭給二丫洗腳,一邊有些鼻子酸酸的說道:“二丫你好生養胎,我頂多出去半個月,要是一切都順利的話,半個月之後就會迴來,要是……要是我沒有迴來,你就,你就再尋個好人家嫁了吧。”


    二丫便轉身撲到被褥上,嗚嗚哭起來。


    韓大娘便踹了韓鋒一腳,作色怒罵道:“你閉嘴,不就是打個仗,不就是殺小鬼子麽,你以前又不是沒打過、沒殺過,能有啥事?你給我聽好了,今天完完整整的去,迴頭給我囫圇個迴來,聽見沒?”


    “是。”韓鋒哽咽著點頭說,“二丫,娘,那我走了?”


    “去吧,家裏有娘,你放心。”韓鋒娘大咧咧的揮揮手。


    韓鋒深深的看了韓大娘一眼,再瞅了眼趴在床上嗚嗚抽泣的二丫,一狼心、一咬牙轉身走了,看著韓鋒出門,兩行渾濁的淚水便立刻順著韓大娘滿是溝壑的老臉上緩緩淌下,韓大娘心裏其實比二丫還要不舍。


    但是再不舍又能怎樣呢?


    總不能把兒子攔下不讓走吧,要是全天下每個母親都這樣,還指望誰上戰場殺敵?那這個國家還能有希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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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金山麓,小鹿原部隊營地。


    特戰大隊的組建,屬於絕密,除了畑俊六、河邊正三等少數高級將領知道,外界就再沒有人知道,而且為了實現掩人耳目的意圖,小鹿原俊泗的特戰大隊對外一直宣稱是一支公路養護部隊,負責句容到南京段公路的養護。


    滿是泥漿的訓練場上,阿部剛毅就穿著條兜襠褲,正在聲嘶力竭的大聲咆哮:“你們沒吃飯啊?還是你們都是軟蛋,你們就隻有這點力氣嗎?拿出你們的力氣來,讓我看看你們的能耐啊,不要讓我小看你們,來啊,你們這群軟腳蟹……”


    阿部剛毅的對麵,十幾個同樣隻穿兜襠褲的鬼子特種兵已經累得像狗似的,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氣,不過既便是這樣,這十幾個鬼子也沒有放下肩上的巨木,也依然用雙臂死死的摑住那根足有幾百斤重的巨大的原木。


    “來啊,你們這群廢物,你們這群豬,豬都比你們有種!”


    “廢物,豬玀,白癡,你們就是一群蠢豬,除了吃飯再不會別的!”


    “一個個瞪大眼睛看著我幹什麽,不服氣?不服氣就拿出你們的勇氣,不服氣就把我幹倒在地,來啊,給我上啊……”


    在阿部剛毅的怒罵加挑釁下,十幾個鬼子特種兵終於忍不住,為首的一個鬼子怒吼了一聲,十幾個鬼子特種兵便齊齊踩著泥濘的地麵往前衝,被他們扛在肩膀上的那根巨大的原木便也惡狠狠的撞向阿部剛毅。


    麵對大聲咆哮著,扛著原木衝過來的十幾個鬼子特種兵,阿部剛毅卻夷然不懼,更不躲閃,而是悶哼一聲一個馬步蹲在了原地,下一刻,巨大的足有上千斤重的原木便重重的撞在阿部剛毅的胸口上,發出嘭的一聲響。


    巨大的撞擊過後,阿部剛毅強壯如山的身影貼地往後平移了三尺。


    對麵的十幾個鬼子特種兵卻更加不如,巨大的反震力猛的傳過來,十幾個鬼子兵頃刻間立足不住,蹭蹭蹭的倒退數步,然後一起亂哄哄滾倒在地。


    阿部剛毅卻連看都沒看一眼那十幾個滾倒在泥漿裏的鬼子特種兵,徑直從泥濘的訓練場上走出來,走進了旁邊的澡堂,澡堂裏麵有專門的搓澡工,阿部剛毅將小山一般的身軀往水池裏一橫,便有搓澡工走過來。


    享受了搓澡工兩個小時的貼心服務,再衝了個冷水澡,阿部剛毅才拖著疲憊的雙腿迴到了宿舍裏。


    宿舍是集體宿舍。


    既便小鹿原俊泗,也一樣跟所有人住在集在宿舍。


    盡管阿部剛毅是全日本僅有的柔道十段的大高手,但是架不住小鹿原俊泗專門給他量身定製了一套訓練方案,所以,任憑阿部剛毅體壯如熊,任憑他的體能再怎麽強悍,每天訓練結束,返迴宿舍時都會累成狗。


    每天,阿部剛毅都是最後一個結束訓練。


    阿部剛毅迴來時,同宿舍的隊員早已經結束訓練,澡都洗好了,正在享受每天睡覺之前難得的半小時的悠閑。


    看到阿部剛毅拖著沉重的雙腳走進來,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隊員便紛紛起身,向阿部剛毅頓首致意。


    “阿部桑!”


    “阿部桑,辛苦了。”


    “阿部桑,你真行。”


    “阿部桑,你又一次超越了極限。”


    麵對戰友的問候,阿部剛毅逐一頓首迴禮,直到走到他自己的床位前。


    然後,阿部剛毅便在床上跪下來,從行李箱中拿出一隻騎馬武士玩偶放在床頭,再然後雙手合什,開始默默禱告。


    同宿舍的戰友也是見怪不怪,因為自從阿部剛毅成為他們室友的那天起,每天入睡之前,阿部剛毅都必須對著這個騎馬武士的玩偶進行十五分鍾睥禱告,沒有人知道阿部剛毅為什麽這麽做,但是所有人都能猜得出來,這個騎馬武士玩偶肯定隱藏著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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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立團團部,王滬生正在苦苦勸阻徐銳。


    王滬生說道:“老徐,我想提醒你一句,你是獨立團的團長,不是狼牙中隊的中隊長,你的職責是留在團部指揮全局,而不是帶著狼牙中隊的隊員去衝鋒陷陣,斬首東久邇撚彥這個小鬼子,那是老兵該幹的事。”


    徐銳卻沒理王滬生,隻是自顧自打著綁腿。


    王滬生沒好氣的說:“老徐,你有沒有在聽?”


    “有啊,我在聽啊。”徐銳一邊打綁腿,一邊說,“你接著說。”


    見徐銳一副渾不吝的樣子,王滬生火了,咬牙說:“老徐,你信不信我這就給軍部首長打電報,說你擅離職守,無組織,無紀律。”


    徐銳根本不信,嘿嘿笑說:“老王你別逗了,我知道你從不打小報告。”


    王滬生惡狠狠的說:“以前我是從不打小報告,可這次你要擅離職守,我就真向軍部首長打小報告,到時候軍部首長把你擼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啊。”


    徐銳知道王滬生隻是說說而已,並不會真的向軍部首長打小報告。


    不過徐銳也知道王滬生是在為他的安全著想,當下誠懇的說道:“老王,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放心,我就隻是跟著狼牙出去轉一圈,我不上陣,再說我的身手你還信不過麽?我問你,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殺得了我?”


    王滬生翻了下白眼,沒好氣說:“你再強也還是血肉之軀吧,隻需要一顆子彈照樣也能夠結果了你。”


    “那也得有人出槍快過我才行。”徐銳嘿然說,“你覺得,小鬼子中間有可能有人出槍速度快過我麽?”


    王滬生哼聲說:“你也別太自滿,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還真不是我自滿。”徐銳哼一聲,霸氣側漏的說,“我就是人外人,我就是所有小鬼子的天外天。”


    王滬生說的嘴都幹了,也沒說動徐銳。


    最後隻能歎息一聲,說道:“老徐,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非要去我也攔不住你,但是有一條你一定記著,你是大梅山獨立團團長,你在,獨立團就在,你若不在,獨立團早晚也得垮掉,所以,為了獨立團九千多官兵的身家性命,你一定保重!”


    徐銳便啪的立正,畢恭畢敬的向王滬生敬禮,說:“政委放心,列兵徐銳向您保證,一定活著迴來!”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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