畑俊六在醫院熬到第二天黎明,就實在熬不下去,把醫院院長叫過來,執意要出院,醫院院長沒辦法,隻能讓畑俊六出院。


    當畑俊六迴到芳華園司令部時,噩耗也跟著到了。


    畑俊六匆匆走進司令部作戰室,發現方麵軍參謀長河邊正三、參謀副長長勇以及所有的作戰參謀都在,隻是一個個臉色都極其難堪,就跟死了爹娘似的,看到這情形,畑俊六頃刻之間心頭一沉,壞了,肯定是重炮旅團完了。


    果不其然,河邊正三頓首說道:“大將閣下,剛剛接到獨立野戰重炮兵第5旅團通訊隊八木少佐的訣別電報,自旅團長龜田英一以下,獨立野戰重炮兵第5旅團八千一百零九十名官兵,已然集體玉碎,無一人投降。”


    河邊正三特意將“無一人投降”咬得極重,以提醒畑俊六,獨立野戰重炮兵第5旅團內並沒有出現像稻葉四郎這樣的敗類。


    “大炮呢?”畑俊六急聲問道,“那一百多門重炮呢?”


    在畑俊六的心裏,獨立野戰重炮兵第5旅團的一百多門大口徑重型榴彈炮的重要程度明顯超過八千多鬼子兵,因為在畑俊六看來,日本擁有七千多萬人口,適齡兵源可以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大口徑重炮卻數量有限。


    損失了這一百多門重炮,華中方麵軍的攻堅能力就將大打折扣,而中日戰爭短時間內並沒有結束跡象,那麽,再後麵的武漢會戰、長沙會戰乃至重慶會戰,華中方麵軍就再也沒有攻堅用的重炮,作戰進程就不那麽樂觀了。


    河邊正三頓首說:“航空偵察兵報告,他們在原獨立野戰重炮兵第5旅團的陣地上,並未發現任何一門大炮,這也就是說,在航空兵的攻擊機群到達之前,獨立團就已經將那一百多門重炮轉移並隱蔽。”


    “八嘎。”畑俊六怒罵一聲,原本灰敗的臉色頃刻間又變得嫣紅。


    河邊正三和長勇見狀,便趕緊上前攙住畑俊六,然後齊聲勸說:“大將閣下,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急也是沒用,請麵對現實吧。”


    畑俊六掙脫兩人的攙扶,表示他沒有事。


    河邊正三又說道:“大將閣下,獨立野戰重炮兵第5旅團的覆滅已經是事實,已經不可能再逆轉了,而眼下最為要緊的,還是被困在阜陽、蒙城一線的北上集群,昨晚上國民軍又發動了一波大的攻勢,北上集群已經堅持不了太長時間了。”


    畑俊六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壓下胸中的煩惡感,沉聲說:“那麽,先說說你們參謀部的判斷以及應對方案吧。”


    河邊正三一頓首,又把目光投向長勇。


    長勇便上前說道:“獨立團在連續殲滅了熊本師團之師團部及獨立野戰重炮兵第5旅團之後,眼下士氣正盛,而熊本師團及菊地旅團雖然主力猶在,但在士氣上已經輸了一截,而且軍需物資供應不上,自保尚且不足,反攻根本已經不可能。”


    畑俊六聞言臉色一沉,雖然他對這個判斷早有心理準備,但是有心理準備是一迴事,親耳聽到長勇說出來卻又是另外一迴事。


    長勇卻並沒有顧忌畑俊六的心情,又接著說道:“根據目前之敵我態勢,攻占肥城、重新打通肥蚌公路已無可能,國內緊急動員的第17、第22師團還需要三天才能到達蕪湖,既便一切順利,這兩個師團也至少得十天才能到達阜陽、蒙城,而被困在阜陽、蒙城的北上集群卻無論如何也堅持不了十天時間了。”


    畑俊六輕輕咳嗽一聲,沉聲問道:“所以你們的意見呢?”


    河邊正三便上前一步,頓首說道:“大將閣下,為今之計,隻有命令第9、第13師團向北突圍,同時請求華北方麵軍第14師團從商丘緊急南下,隻要第14師團能夠在兩天之內攻占亳州,北上集群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亳州?”畑俊六的目光落到了地圖上,問道,“守亳州的是哪支軍隊?”


    河邊正三說道:“是桂永清的第28軍,這個第28軍是以中央軍校教導總隊殘部為基幹擴編而成的,戰鬥力還是挺強的,裝備也不差,不過桂永清卻不怎麽會打仗,所以卑職認為土肥原師團還是有機會速戰速決,一舉拿下亳州的。”


    “好吧。”畑俊六歎息一聲說,“那就這麽辦吧。”


    這時候,一個通訊參謀忽然走進來,頓首報告:“大將閣下,大梅山廣播電又開始廣播了,要不要接進來?”


    這之前,畑俊六專門叮囑過,隻要大梅山廣播台有廣播,就立刻接進來,因為畑俊六覺得通過廣播,可以更好的了解徐銳這個對手,同時還可以從廣播中透露出的,看似雜亂無章並且毫無用處的信息中判斷出獨立團的處境。


    可是事實證明,徐銳遠比畑俊六想象中更狡猾。


    畑俊六確實從大梅山廣播電台的廣播中得到了大量信息,可是這些信息,最終卻被證實沒有一條是真實的,全都是假的!尤其是獨立團的傷亡數字,以及徐銳重傷,這兩條信息更是給小日本造成了災難性的後果。


    正是因為這個,這個通訊參謀才會跑進來請示,要不然直接就接進來了。


    河邊正三勸道:“大將閣下,徐銳恐怕不會說什麽好話,這個廣播不聽也罷。”


    長勇現在也對畑俊六的情緒控製能力缺乏信心,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按說像畑俊六這樣身居高位的大將,應該不會被別人輕易激怒才是,何況這個人還是敵人,但是徐銳卻似乎總是能夠輕易的勾起畑俊六的怒火。


    當下長勇也說:“大將閣下,算了吧。”


    畑俊六卻咬了咬牙,說道:“接進來。”


    “哈依。”通訊參謀一頓首,真過去把廣播接進來了。


    廣播接進來時,徐銳已經在裏邊講了一大段了,不過說的都是中國話,講話的對象也是中國的同胞及海外的愛國僑胞,也是巧,鬼子這邊剛把廣播接進來,徐銳竟仿佛有了感應似的,立刻就把話題轉到了畑俊六的身上。


    “在節目最後,我還有一首詩想要送給畑俊六。”徐銳這段話,說的卻是日語了,包括畑俊六在內,作戰室所有人都聽清楚了。


    稍稍停頓了下,徐銳繼續用日語念道:


    你恨,或者不恨,我就在這裏,不痛不癢。


    你急,或者不急,肥城就在這裏,不動不搖。


    你來,或者不來,獨立團就在這裏,不敗不垮。


    你打,或者不打,結果都已經注定,你贏不了。


    把你的軍刀給我,向我投降,或者,我自己來取。


    前麵幾句時,畑俊六還勉強能忍住,可是聽到最後一句話,卻終究還是沒忍住,當即怒罵一聲八格牙魯,彎腰劇烈的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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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同一時間,偽維新政府機要處的宿舍樓裏。


    江南的一對美目已經眯成了月牙兒,嬌啐說:“這個壞蛋,不把畑俊六這個老鬼子氣死看是不會罷休了,這都第幾迴了?”


    不過下一刻,江南俏臉上便又湧起一抹緋紅。


    算一算時間,皖中地委差不多也應該收到她的結婚申請了,就不知道老王有沒有把她的結婚申請轉交徐銳?還有,徐銳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又會是什麽反應呢?是欣喜若狂,還是落荒而逃?毫沒來由的,江南的一顆芳心便開始怦怦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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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心情不錯的還有第三戰區的總司令長官古樹同。


    得知獨立團完成驚天逆襲,不僅重新占領肥城,並且還一舉端掉了熊本師團的師團部之後,古樹同臉上便立刻一掃之前的陰霾,變得陽光燦爛,在司令部裏麵無論碰見了誰,老臉上都是笑眯眯的,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到今天早上,又有一個好消息傳來,獨立團在端掉了熊本師才的師團部之後,居然又趁勝追擊,一舉全殲了鬼子的獨立野戰重炮兵第5旅團,老天爺,這可鬼子的戰略部隊,這下小鬼子損失大了,想到畑俊六那氣急樣,古樹同就忍不住想笑。


    古樹同不懂日語,不知道徐銳在廣播裏說了些什麽,可他的指揮部裏有人懂日語,當下問那個高級參謀:“劉參謀,徐銳這小子剛剛說了什麽?”


    那個劉參謀便把徐銳念的歪詩翻譯過來,古樹同聽了之後大笑起來。


    “這個徐銳,這個徐銳哪,這張嘴還真是不饒人,簡直比刀子還利。”古樹同笑道,“我聽說畑俊六的身體不大好,這也是日俄戰爭時落下的病根,照這樣下去,畑俊六這老鬼子早晚會被徐銳給活活的氣死。”


    萬向走過來,笑著說:“畑俊六要死了,小日本免不了又要派人來,那這華中方麵軍可就是四易其帥了,一個被解職,一個切腹死,一個被氣死,你們說,鬼子的第四個方麵軍司令官是死還是活?如果是死又會是什麽死法?”


    “鬼知道。”古樹同搖搖頭,又問道,“老萬,有好消息?”


    “還真有。”萬向雲將一封電報遞給古樹同說,“這是孫副官通過獨立團的電台剛剛向總部發來的電報,總座,有好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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