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野戰重炮兵第5旅團的炮陣地是背著肥河西岸展開的,呈南北狹長形,整個炮陣地的南北長度大約兩公裏,東西寬度超過一千米。


    如果你以為大炮都是像影視劇那樣一排排的擺在那裏,那你就錯了。


    事實上,炮兵陣地的構築是有著嚴格的講究的,首先你得要保證火力的發揚,其次還要考慮隱蔽性,然後還要考慮機動性,打完了你還要撤離吧?受到這些條件的限製,炮位就不可能像影視劇中那樣成排成排出現。


    實戰中,炮位的散布範圍很大。


    所以,重炮旅團的占地範圍十分之大。


    所以,別以為重炮旅團有八千多人就很多,其實平均分攤到整個陣地,密度僅有每平方米0.004人,也就是每千平方米4人,考慮到重炮旅團所屬的兩個步兵大隊還要堅守在炮兵陣地外圍,所以整個炮陣地的人員密度就更低。


    此時此刻,整個炮陣地的北、西、南三個方向都是燈火通明,五千多鬼子炮兵正在熱火朝天的挖掘坑道,隻有緊挨肥河的東邊相對沉寂。


    盡管最近幾天都是連續晴天,肥河的水位也有所下降,但是跟枯水季節相比水位卻仍然很高,與此同時,水麵也比枯水期寬得多,此時肥河的東西寬度足足超過了千米。


    正因為這個,龜田英一才敢於把防守的主要精力放在其餘的三個方向,而隻在東邊留下少量的防守力量。


    分到東邊的守備力量本就少,往兩公裏寬的正麵一攤,就更顯得稀疏,所以鬼子隻在肥河西岸邊每隔百米設置一個崗哨,作為警戒。


    不過在陣地東北側那座橫跨肥河的石橋上,龜田英一卻擺了一個步兵中隊外加一個重機槍中隊,因為這裏不僅有橫跨東西的唯一石橋,就連重炮旅團的指揮部、彈藥庫以及停車場也都在石橋附近,屬於重點保護對象。


    一個步兵中隊外加一個重機槍中隊,再加又有石橋這樣的險要所在,用來防備一般部隊的進攻那是綽綽有餘了,但是用來提防狼牙中隊的進攻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因為狼牙可不會傻傻的從石橋進攻。


    因為兵力不足,鬼子隻在肥河西岸設置了幾十個崗哨,大約每隔百米就有一個崗哨,而且每五個崗哨就建有一座七八米高的哨塔。


    每座哨塔上還裝了一具探照燈,片刻不停的來迴掃射。


    這樣的防禦措施不可謂不嚴密,但是對狼牙中隊來說,卻還是不夠。


    淩晨四點多鍾,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肥河水麵上忽然飄來了一排微微冒頭的蘆葦杆,這樣一排不過手指大小,露出水麵不過幾寸的蘆杆,就是大白天也未必能夠發現,何況還是在晚上,還是在黎明前最黑暗時分?


    那一排百餘根蘆葦杆就從其中一座哨塔下緩緩滑過,哨塔上的探照燈也照射到了這排蘆葦杆,可守在哨塔上的鬼子哨兵卻根本沒有發現,任由那排蘆葦杆沿著肥河西岸,繼續向著下遊方向移動。


    在那哨塔下遊,便是鬼子重炮旅團的指揮部。


    某一刻,當哨塔上的探照燈轉向肥河東岸時,當整個西岸變得一團漆黑之時,那一排的蘆葦杆卻忽然間隱入水中消失不見,緊接著,一個接一個的黑影便無聲無息的從渾濁的河水中冒了出來,又陸續上了岸。


    當哨塔上的探照燈再次轉迴來,照射在肥河西岸時,已經上岸的那一百多個身影便紛紛臥倒,穿在他們身上的草綠色軍裝完美的與肥河西岸的野草融為了一體,守在哨塔上的鬼子哨兵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當哨塔上的探照燈再次轉向肥河東岸之時,那一排百十來個身影便再次從野草叢中迅速起身,然後迅速分成兩撥,一撥直撲西北方的重炮旅團指揮部暨彈藥庫,另一撥卻直撲東南方的石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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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龜田英一親自坐鎮,指揮第2重炮聯隊的鬼子在陣地南邊挖掘坑道,可是挖了足足一個多小時,也沒有挖到哪怕一條坑道。


    這時候,龜田英一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不能啊,肥河西岸土質疏鬆,很好挖啊,按理來說,獨立團的幾條坑道早就應該挖到他們的陣地前了,雙方的坑道早就應該挖穿了,怎麽會直到現在雙方都還沒有碰麵?難道他們的坑道挖的不夠深?


    不過龜田英一很快就推翻了這個判斷,坑道已經足夠深了。


    那麽,就隻剩下一種解釋了,對麵的獨立團其實並沒有認真在挖坑道。


    獨立團隻是做做樣子而已!隻是做樣子而已?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想到這,龜田英一的麵前就浮起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這個徐銳,難道又在耍什麽陰謀詭計?


    就在龜田英一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身後旅團指揮部所在方向卻陡然響起一聲沉悶的槍聲,因為此時雙方並未互相開火,隻在悶頭挖坑道,所以這聲槍聲就顯得很突兀,傳出的距離也是足夠遠。


    這一聲突如其來的槍聲,就像一道驚雷,在龜田英一的腦際猛的炸開。


    龜田英一的智商其實還是挺高的,就在聽到槍聲的一霎那間,他就已經想到了徐銳的真正的意圖,聲東擊西,該死的,這是聲東擊西計!


    一霎那間,龜田英一就急聲下令:“八嘎,我們中計了,我們中了支那人的聲東擊西計了,迴去,快迴炮位,快迴去……”


    附近正忙得滿頭大汗的鬼子炮兵便滿臉懵逼的看著龜田英一,明顯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坑道挖得好端端的,怎麽又要迴炮位?


    龜田英一立刻跳著腳咆哮起來:“迴炮位,快迴炮位,迴去!”


    這下,那些個滿臉懵逼的鬼子炮兵終於是反應過來了,一個個趕緊扔下手中的工兵鎬,甚至就連扔在一邊的軍裝都來不及穿迴去,一個個的光著膀子就返身往各自的炮位跑,而且跑得比兔子還快。


    然而,他們跑得再快,也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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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的那一聲槍聲,是一個意外。


    鬼子的一門炮就是一個戰鬥單位,都有一個炮長,一般是少尉。


    龜田英一雖然將絕大部分鬼子炮兵都派到陣地外圍挖坑道去了,但是每門炮的炮長卻沒有離開,而是留下來看守各自的大炮。


    這個也跟小日本嚴厲到近乎變態的軍規有關。


    因為日軍的軍規明確規定,炮在人在,炮若丟了,整個戰鬥單位的所有鬼子都要給丟失的大炮賠葬。


    曆史上,在冀中抗日根據地就有這麽一樁秩事。


    鬼子的一個炮兵小隊丟失了一門九二式步兵炮,因為沒辦法迴去交差,不得已找到八路軍花錢購買,八路軍當然不賣,最後這一個小隊的鬼子炮兵都被槍斃了,沒錯,是槍斃,真正敢於切腹自殺的鬼子其實並不多,大多數鬼子最後都是被憲兵槍斃的,要不然鬼子切腹自殺時,也不用派憲兵拿槍守在旁邊。


    鬼子的每門大炮都留了個炮長,而且躲的比較隱秘,狼牙中隊在經過其中一門大炮的炮位時,就遭到了鬼子炮長的近距離槍擊。


    鬼子炮長的這一聲槍響,破壞了狼牙中隊的行動,冷鐵鋒原本還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重炮旅團的指揮部外再動手,這樣的話得手的機會無疑會更大些,可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卻壞了他的好事。


    不過也沒關係了,因為他們已經足夠深入鬼子陣地。


    鬼子炮長瞄準的是走隊伍最前的冷鐵鋒,不過黑暗之中第一槍卻沒有打準,再次扣下扳機時,南部式手槍卻卡殼了,老兵也是命大,才僥幸撿迴一命。


    那個鬼子炮兵急忙扔掉南部手槍,想要抄起步槍時,卻已經沒機會了。


    冷鐵鋒一個箭步就已經衝進炮位,手中的三八式刺刀照著鬼子炮長的背心要害就惡狠狠刺下,那鬼子炮長剛彎下腰去撿三八大蓋,一個躲閃不及立刻就被冷鐵鋒一刀刺穿心窩,當即慘叫一聲癱倒在地。


    不過這個鬼子炮長的死也是值了,因為他剛才開的一槍已經驚動了整個重炮旅團所有的鬼子,下一刻,幾十米外的好幾個炮位便同時響起槍聲,伴隨著槍聲的響起,還有一團團槍口焰綻放出來。


    反正已經暴露了,狼牙中隊也就索性不再隱匿形跡。


    冷鐵鋒一聲令下,大兵、東北虎還有大蟒蛇便立刻各自帶著一個火力組,每個兩挺手提式仿捷克輕機槍,照著前方猛烈開火,前方炮位的火力便立刻遭到全麵壓製,狼牙中隊的突擊小隊便趁機突進,撲向一個個炮位。


    狙擊小隊的狙擊手則迅速散開,各自尋找狙擊位置。


    狼牙中隊這邊一打響,孫長河那邊也就跟著開火了。


    孫長河的衛隊排這次也參與了奇襲,他們的任務是奪取石橋,為獨立團主力的前進掃清障礙,相比狼牙中隊,衛隊排的任務要容易些,畢竟守衛石橋的鬼子,防禦工事都是向外布置的,麵對來自背後的突然襲擊,缺乏足夠的防禦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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