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雪地上,徐銳正帶著兩百多殘兵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


    得虧在小鬼子的司令部繳獲了皮靴以及棉大衣,否則這冷天,獨立營的兩百多號殘兵要是還穿著單布軍裝以及破布鞋,還不得被凍個半死?


    楊大樹走得渾身直冒熱氣,追上徐銳得意的道:“營座,小鬼子肯定中計了,這會多半正沿著小河往上下遊找咱們呢,嘿嘿。”


    對徐銳想出來的倒退行軍,楊大樹真是佩服得不行。


    有時候楊大樹真想扒開徐銳的腦子看看,他的腦子究竟怎麽長的?


    “別高興太早。”徐銳卻隱隱有些擔憂,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那個鬼子特種兵會給獨立營帶來大麻煩。


    徐銳的擔憂很快就成了真。


    片刻之後,留在後麵掃尾的老兵就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


    “老徐,小鬼子追上來了!”老兵說道。


    “你說啥,鬼子追上來了?”楊大樹有些不信,“可能嗎?”


    “你丫的不會自己迴頭看?”老兵沒好氣的瞪了楊大樹一眼。


    楊大樹急迴頭看時,便果然看到遠處有星星點點的手電微光。


    盡管光線非常微弱,但是楊大樹仍可以大約模的判斷出距離,應該不會超過五裏。


    五裏路,急行軍也就十幾分鍾,當下楊大樹就氣急敗壞的道:“我丟,小鬼子的狗鼻子還真他娘的靈啊,這都沒騙過他們,居然真就追上來了?”


    徐銳也是苦笑搖頭,原指著小河邊的布置能將鬼子引向歧途,就算最終被鬼子識破,好歹也能夠拖上一段時間,這樣的話,就足夠他們擺脫身後的追兵,然後從福山從容渡江,隻要過了長江,小鬼子就有天大本事,也拿他們沒辦法了。


    可現在,小河邊的布置非但沒能騙過鬼子,反而因為布置疑陣白白浪費了半個小時,反而讓小鬼子拉近了跟他們的距離,這下卻弄巧成拙了。


    老兵對徐銳說道:“老徐,要不再換個方向,然後再做些布置?”


    徐銳卻搖頭說道:“沒用,既然小河邊的布置沒能騙過小鬼子,再做別的布置隻怕也是枉然,何況小鬼子離我們已經不足五裏路了,我們也沒那個時間了。”


    “那可麻煩。”老兵說道,“要是不能擺脫身後追兵,我們就算到了福山,就算找到了船隻,也根本沒有辦法從容渡江。”


    老兵的擔憂,也正是徐銳所擔心的。


    如果不能擺脫身後的追兵,隻等他們轉道向北,小鬼子很容易就能判明他們的意圖,到時候隻需出動一艘炮艇到福山加以阻攔,他們就插上翅膀也難過江,再然後,小鬼子的追剿大軍這麽一合圍,他們真就交待在福山。


    “丟雷老母。”楊大樹惡狠狠的說道,“營座,幹脆先幹掉這夥鬼子。”


    楊大樹幾個連、排級軍官也是打出信心來了,因為最近打的這幾仗,殺小鬼子那簡直就跟砍瓜切菜似的,何況現在他們的武器裝備也是前所未有的精良,人手一杆三八式步槍外加一把德國造mp36施邁瑟衝鋒槍不說,甚至於還有一個重機槍排。


    所以,既便追來的鬼子有一個大隊,楊大樹他們幾個也是敢於一戰。


    “不行。”徐銳卻是斷然否決了楊大樹的提議。


    楊大樹他們幾個被勝利衝昏了頭腦,徐銳的腦子卻很清楚。


    說到底,小鬼子也不是白癡,連吃了好幾次虧,他們又怎麽可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這一點,從身後追兵的行軍隊列就能夠看出來,小鬼子的行軍隊列明顯的拉長了,怕的就是暫編七十九師獨立營故伎重演,再打一次伏擊,獨立營就算能夠圍住突前的一部,拖後的鬼子也能夠迅速增援,這樣一來,伏擊戰也就打成了消耗戰。


    獨立營現在最怕的就是消耗戰,因為鬼子的援兵無窮無盡,而他們卻是孤軍作戰。


    退一萬步講,就算獨立營贏了,一個打五個也還是打贏了,還搶在鬼子援軍趕到之前吃掉了身後的這一個大隊,那又如何?到時候獨立營還能剩幾人?身後這一個大隊的鬼子又不是什麽戰略級別的目標,犯不著拿獨立營跟他們拚。


    現在可不比他們剛剛從無錫突圍出來的時候了。


    剛從無錫突圍之時,他們士氣低落,裝備匱乏,急需要一場勝仗來提振士氣,更急需補充武器彈藥,正因為這,徐銳才會甘冒奇險,帶著這群殘兵去打小鬼子的司令部,因為當時就算打輸了,也不可能失去更多。


    可現在,他們卻是士氣高漲,裝備精良,他們既不需要一場勝仗來提振士氣,更不用補充武器彈藥,現在徐銳需要做的,就是盡他所能將這支部隊完完整整的拉到敵後,拉到大梅山去打遊擊,犯不著在這裏跟小鬼子拚老命。


    “不行!”徐銳毫不猶豫的否決了楊大樹的提議。


    “那咋辦?”楊大樹嚷嚷道,“打不能打,擺脫又擺脫不了,咋辦呀?”


    “擺脫不了?”徐銳哂然道,“誰跟你說,擺脫不了?小鬼子要想跟老子鬥,他們還嫩了點,地圖!”


    這一聲地圖,徐銳卻是跟老兵說的。


    老兵便立刻從隨身攜帶的挎包裏掏出地圖,在雪地上攤開。


    楊大樹也把身上披著的帆布展開來,將湊在一塊的老兵還有徐銳罩在了裏麵,這樣老兵打亮手電筒時,光線就不會外泄。


    老兵打開手電,將地圖照得雪亮。


    部隊行軍並未停下,徐銳跟老兵卻對著地圖開始兵棋推演。


    老兵首先說道:“這裏是福山碼頭,****因撤退得急,根本來不及燒毀船隻,小鬼子在長江上又有海軍艦隻可提供支援,也就無需大量征用民船,所以這裏多多少少肯定會有船隻留下,我們也不需要多,隻需五條大船或十條小船就可以一次性過江,小鬼子眼下還顧不上江北,隻要渡過了長江,小鬼子就拿我們沒轍了。”


    徐銳道:“如果沒有追兵,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在天亮之前到達福山碼頭,並從容渡江。”


    老兵道:“可現在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身後的鬼子緊追不舍,我們既便在天亮之前趕到福山碼頭,也抽不出時間找船隻,沒有船,就過不了江。”


    徐銳道:“所以我們別無選擇,隻能分兵。”


    “分兵?”老兵道,“怎麽分?兵分幾路?”


    “沒有幾路這一說,我所說的分兵不是你所想的分兵。”徐銳搖頭說道,“我說的是於路分兵,逐次分兵。”


    “逐次分兵?”老兵皺眉道,“怎麽個分法?”


    隻聽說過逐次增兵,老兵還從沒聽說過逐次分兵。


    徐銳道:“所謂逐次分兵,就是先令一支小部隊脫離大部隊,隱蔽待命,等大部隊將鬼子追兵引開,這支小部隊便立刻轉道去福山碼頭,由於分兵的部隊數量不多,再加上現在又是夜間雪天,鬼子追兵很難察覺。”


    老兵道:“然後等過一段時間,進行二次分兵?”


    “沒錯。”徐銳說道,“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有一個人數逐次遞減的過程,小鬼子隻看雪地上的腳印,短時間內怕是很難發現異常,等到最後,他們發現情形不對時,我們多半已經隻剩最後的一支小部隊,到時再擺脫鬼子就容易多了。”


    “厲害!”老兵由衷的道,“老徐,真是服了你了。”


    徐銳嘿然一笑,起身說道:“那就執行命令吧。”


    (分割線


    上海的小日本海軍司令部,如今已經成為日軍華中方麵軍的司令部。


    盡管已是深夜時分,可華中方麵軍司令部的戰情分析室裏卻仍是燈火通明。


    方麵軍參謀長塚田攻少將手拿指揮杆,正向鬆井石根講述剛剛接到的戰報。


    “大將閣下請看。”塚田攻指著地圖說道,“秋田桑於五分鍾之前發迴急電,說是已經發現了暫編七十九師殘部的行蹤,並且成功的咬住了他們,秋田桑在電報中還說,之所以能夠發現暫編七十九師殘部的行蹤,多虧了小鹿原桑的幫忙。”


    “是嗎。”鬆井石根欣然點頭道,“俊泗這三年留學,看來是真學到了本事。”


    “哈依。”塚田攻重重頓首,又接著說道,“大將閣下,目前暫編七十九師殘部正向著陽澄湖方向倉皇逃竄,步兵第6聯隊正從其身後緊追不舍,步兵第20聯隊以及步兵第101聯隊則也是齊頭並進,分別從南北兩翼迂迴側擊……”


    “陽澄湖方向?這不符合邏輯啊。”鬆井石根舉手打斷塚田攻,接著說道,“暫編七十九師殘部既不北渡長江逃往蘇北、皖中,也不南下浙皖邊境,與其主力部隊會合,為什麽偏偏往東?意圖何在?這該不會又是在故弄玄虛吧?”


    跟秋田一樣,鬆井石根也被徐銳飄忽不定的戰術給搞怕了。


    塚田攻卻道:“大將閣下不必多慮,暫編七十九師殘部之行蹤已經確鑿無疑。”


    “不可大意。”鬆井石根卻搖搖頭,又道,“氣象觀測站報告,明天將會放晴,你讓航空兵團做好準備,隻等明天天一亮就立即出動偵察機鎖定暫編七十九師殘部之行蹤,考慮到航程的限製,可令多架偵察機逐次起飛,塚田桑,我們必須確保至少有一架偵察機懸停在暫編七十九師殘部之上空,直至將他徹底剿滅!”


    “哈依!”塚田攻重重頓首,領命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抗日之特戰兵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寂寞劍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寂寞劍客並收藏抗日之特戰兵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