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她便買了一張古琴,在屋外擺上彈了起來。這一彈,便引起那些遊舫上人的興趣,隨著東方月所奏之曲調越來越淒愴,那些人移船相近,低聲抽泣。


    一曲奏罷,有人便歎道:“琴中意是心中意,這位老嫗,何事如此傷感?”


    東方月隨意編撰了一個故事,大意是家道中落,親人故去,孤身一人,了卻浮生,醫術精湛,恨未傳承。


    聽者多是風流名士,不由得心下黯然。


    不多時,有人上岸詢醫,東方月輕易便說出他的症狀以及醫治之法,那人由衷佩服,嘖嘖稱奇。


    名氣由此傳開,良月醫館門庭若市。


    東方月原以為她能在江城立足腳跟,可惜天不隨人願,好景不長。


    一日,正當東方月要關門閉店時,一群官兵來到醫館,二話不說便要抓東方月去公堂審問。


    東方月質問道:“為何抓我?”


    其中一個領頭官兵拿出一張訴狀,說道:“此人看病後迴到家中突然暴斃,你涉嫌蓄意謀殺,跟我們走一趟吧!”


    “誰?”


    “江頭,張二麻子!”


    “他?”東方月驚疑道,“我隻不過賣他一些養生滋補的藥材,怎麽能賴在我頭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此時,那群官兵後麵走來一人,是那當鋪掌櫃,笑嗬嗬的說道:“沒有搞錯,東方大夫,經過官府多方查驗,你賣出的那批藥材一起煎熬時,會有劇毒!”


    “絕無可能!”東方月怒道。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不成?!”當鋪掌櫃說道,“速隨官府迴堂受審吧!”


    “去就去!”東方月自信自己開出的藥方絕對不可能有問題,她也就不怕對簿公堂。


    哪知,當群官兵押著東方月前往公堂時,當鋪掌櫃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永別了,東方大夫,誰叫你動了我的生意呢!哈哈哈!”


    東方月一聽便知,這是被人設計陷害,於是掙紮著吼道:“大人!此事另有隱情,另有隱情啊!”


    那群官兵毫不理睬東方月的唿喊,東方月意識到這群人可能是和那當鋪掌櫃沆瀣一氣,當下唯有依靠百姓的輿論方能活命,遂用力一扭,朝那人多的地方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喊著:


    “諸位評評理,諸位評評理!”


    為首那官兵頓時慌了,生怕此事辦砸,便發瘋似的喝道:“你這老嫗,站住!”


    他追了一會兒,尚未追上,倒是引來不少人駐足觀望。那官兵越追越急,盛怒之中,顧不得活捉東方月,飛身便是一腳,將東方月踹入江中。


    東方月這嬌弱身軀哪經得住這猛力一腳,隻見她眼前一黑,便墜入江中。


    “撈上來!”領頭官兵大吼一聲,他身後兩名士兵便將東方月從江中架出。


    清冽的江水滌盡東方月滿臉的泥灰,露出她白皙清美的麵容,暗淡灰白的長發變成晶瑩披肩的雪發,濕透的衣衫將標致嬌俏的身軀彰顯無遺,眾人無不驚歎:


    這哪是一位佝僂老婦,簡直是一位平生難得一見的絕色仙子!


    當鋪掌櫃看得目瞪口呆,他猛地搖搖頭,一股癡狂的欲念寫在臉上,隻聽他輕聲讚道:“真是一位絕色佳人,豔冠江城啊!”


    隨後,那當鋪掌櫃朝那群官兵手裏一人塞了一包什麽東西,又在領頭那人耳邊說了兩句,那群官兵就架著東方月在眾目睽睽之中離去。


    去的不是別處,正是當鋪掌櫃的住所。


    就在那群官兵將東方月送入當鋪,當鋪即將打烊之際,一個身穿米白色破舊布衣的書生衝了過來,大喊道:


    “姑娘醒醒!快醒醒!!”


    尖銳的嘶吼聲刺入東方月的耳朵,她徐徐睜眼,卻見當鋪掌櫃肥豬似的身軀向她蓋來。


    那重重的一腳和冰冷的江水令東方月渾身軟弱無力,她望了望被幾個當鋪傭人攔在門外的書生,目光相交之際,書生仿佛獲得了一種力量。


    他猛的推開那些傭人,抓起當鋪掌櫃的一身肥肉使勁一擰,趁那當鋪掌櫃吃痛喊叫時,背上東方月就往外跑。


    當鋪掌櫃撐著腰吩咐那數個傭人道:“抓住那小子,給我往死裏打!”


    書生體質本就羸弱,那些傭人發瘋似的追來,眼見馬上就要追到時,東方月在他的耳邊輕聲念道:


    “聽好,跟著我的口訣行氣。”


    那書生先是一愣,隨後微一點頭道:“請講。”


    “心若止水,感悟天地。沉氣丹田,運轉諸穴。濁氣自吐,經脈通靈……”


    那書生一邊聽,一邊照做,不消片刻,竟將追來的傭人甩開三丈。


    “凝氣於腳,渡江!”東方月繼續道。


    “什麽?”書生語氣中略顯遲疑。


    “渡江。”東方月聲音微弱,氣息漸沉。


    “嗯!”那書生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後,便點頭一應,朝江麵跑去。沒想到,他剛踏上江麵時,卻如履平地般順暢,驚喜之際,他瞬間意會東方月的心思,沒過多久,便邁著步子唿唿跑到江對岸去了。


    那幾個傭人見書生能以這種方式渡江,便沒敢再追,隻得悻悻然迴去複命。


    書生拚命跑了許久,跑到一片森林中,東方月感受到書生體內隱隱鼓動,有崩裂之意,當即便囑咐道:


    “停,別跑了,你初入修煉之途,身體要承受不住了!”


    那書生站定,這才感到全身脹痛,像有一團氣在體內亂竄。


    “痛!”書生表情猙獰,吼了一聲。


    “放我下來,打坐調息,按照口訣再行一輪生氣。”


    東方月說完,那書生便跌跌撞撞的把東方月靠樹放下,運氣一陣後,內息逐漸平和。


    不多時,那書生調息完畢,生了一把火,這才給這陰冷的森林中增加些許溫度。


    東方月背靠在樹上,瞧了瞧望著火堆的書生,說道:


    “公子,你來一下。”


    “哦。”那書生起身相近,問道,“姑娘有何吩咐?”


    將氣息聚於指尖,學著我的手勢,畫出一道符印。


    書生點點頭,隨即用剛剛學會的吐納行氣之法跟著東方月在空中畫了起來。可這書生畫了許多次,也沒見任何異樣,便不解道:


    “姑娘,這是在做什麽?”


    “哎!”東方月輕歎一聲,迴道,“你沒學會,靠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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