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月望著懷良離去的背影,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淌在地。


    她感受到的溫存,就像那月影中的曇花一現,璀璨凋零,轉瞬即逝。唯有孤獨與痛,常伴靈魂深處。


    煙墨雲內心受到極大的觸動,似乎有些理解這世間,何為“情”之一字。他伸出手想要安慰東方月,但伸到一半,又縮了迴去,他始終無法跨越“心中無情”那道坎,末了,隻是淡淡的說道:


    “月姑娘,我走了,多多珍重。”


    言畢,亦同樣化作一道墨光飛走。


    東方月拾起兩截斷劍,睹物思人,她感覺懷良明明很近,卻又離她很遠。她把斷劍收進小世界,算做懷良留給她最後的念想。


    東方月擦去眼角淚水,向高台的懸崖邊緩緩走去。


    醉臥先生恐慌不已,急忙喝住她:“喂!東方娃娃,別幹傻事啊!”


    東方月沒有理會醉臥先生,繼續一步一步的走到高台崖邊。


    醉臥先生忽的閃身過去,握住她的手臂往後一拽,說道:


    “你想幹嘛?!”


    東方月麵色呆滯的指了指高台邊,說道:


    “坐一會兒。”


    醉臥先生擦一把冷汗,長舒一口氣,歎道:“嚇死老子了,下次能不能說清楚!”


    “跳崖能摔死我嗎?”東方月問道。


    醉臥先生愣了一會,迴道:“好像摔不死,那我跟你一起坐會兒,我也有心事。”


    東方月看了她一眼,以為醉臥先生在騙人,便敷衍的迴道:“哦。”


    “什麽態度!”醉臥先生鬆開東方月,和她一起並排坐在懸崖邊上。


    他們看著白雲起起落落,飛鳥來來去去,恰如人的一生,總圍繞著一個地方打轉。


    “東方娃娃,我給你講個故事。”醉臥先生說道。


    “什麽故事?”


    “曾經,有一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小夥子,在遊曆人間時,遇到了一位漂亮姑娘,這位姑娘每天都會在夜晚往院中石桌上放一杯酒,並寫著“你來了,就喝完。”這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小夥子以為是為他準備的,所以每天夜晚都會偷偷的把酒喝個幹淨。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春秋,小夥子深深的愛上了這位姑娘,她心靈手巧,賢惠大方,直到有一天,趁那姑娘放酒之時,小夥子出現在她的麵前,說明了一切,表達了心意,但你猜那姑娘說什麽?”


    “說什麽?”東方月好奇道。


    “那姑娘說,她等的人不是他!還斥責小夥子怎麽把酒全喝光了,她等的那個人就沒酒喝了!”


    “哈哈哈,這小夥子有點自作多情啊!”東方月笑道。


    醉臥先生吼道:“可不是嘛!小夥子脆弱的心靈遭受巨大的打擊,他沒有走,也沒有再去喝酒,他隻是在暗處靜靜的守候在那姑娘身邊,可是,又一個春秋過去,那美酒換了一杯又一杯,始終沒有人來喝過!”


    “那位姑娘等的人應該不會再來了。”東方月應道。


    “是啊,那位姑娘一直沒等到那個人。後來有一天,那小夥子沒看見姑娘出來換酒,他以為是那姑娘忙得忘了,於是第二天又去看,那姑娘還是沒有出來換酒,第三天,第四天……仍舊沒有出來,直至第五天,小夥子再也忍不住了,衝進屋內,才發現那姑娘自縊於房梁之上,已故多時。”


    “哎,”東方月聽得又快要哭出來,“那姑娘用情至深,令人歎惋。”


    “哎,”醉臥先生跟著歎一聲說道,“可不是嘛!你說,那個小夥子非要去說清楚幹嘛,就這麽一直喝下去,興許那姑娘就幸福到老了。”


    “也不能怪那小夥子,心中歡喜,就要勇敢追愛嘛,他做得沒錯。”東方月肯定道。


    “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啊,那個酒的味道,和那蟾光逐夜,十分有九分相似呢!”醉臥先生感慨道。


    “先生說這麽多,是想指出,我就是那姑娘嗎?”東方月問道。


    “有點像,所以當你走向懸崖的時候,我就特別害怕。但你這種情況又不是很像!”


    “此話怎講?”


    “因為懷良是真的深愛著你!不像那位姑娘的負心漢,到死都沒能見上一麵!”醉臥先生忿忿道。


    東方月的注意力又被拉迴到懷良身上,她低垂著腦袋,輕聲道:“他和我那般決絕,還談什麽深愛,都沒用了。”


    “你不懂,他要是真能放下對你的感情,當時完全可以控製住你,殺掉煙墨雲,可是他並沒有那麽做,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東方月捧著自己的下巴問道。


    “因為相比於方才沒有殺掉煙墨雲的痛苦而言,他更不願令你傷心!”醉臥先生強調道,“他之所以那般決絕,是在說服自己,期望自己有一天能看淡對你的情意,更希望你能恨他一點,這樣的話,他便能鬆開心中的枷鎖,再次狠下心來,誅滅煙墨雲!”


    “也就是說,現在我在他心中,是非常重要的咯?”東方月挺直腰背,盯著醉臥先生問道。


    “那是重中之重!我早就說過了,你雖然冰雪聰明,但碰上感情之類的事,你就很容易陷進去,這時候的東方月,笨得跟頭豬一樣,從來不用腦子思考問題!”


    醉臥先生敲打著東方月的腦袋。


    東方月捂著頭說道:“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找他啊,找到他,隨便哄兩句,他絕對能迴心轉意。”醉臥先生說道。


    東方月表現出失望的神情,說道:“茫茫人海,我上哪兒找去。”


    “這小子,指不定在哪兒喝悶酒呢,你要想想他傷心落魄的時候最喜歡去哪兒!”


    “去哪兒……他隨我出山以來,就沒去過什麽地方,他對上重天的一切,應該都很陌生吧。”東方月的眼中,泛起憐惜之意。


    “落葉歸根,羈鳥戀林,也許他會迴到他最熟悉的地方。”醉臥先生感歎道。


    東方月恍然大悟,吼道:“我明白了!多謝醉臥先生指點。”


    “你明白就好。”


    “我們現在就出發!”東方月起身道。


    “你自己去吧,我要留在這裏,守護這方百姓。”醉臥先生揮揮手。


    “先生真正的目的,是那蟾光逐夜吧?”東方月笑道。


    “何出此言?!”


    “因為你就是那個小夥子!”


    “靠!你怎麽知道?!”


    “某人剛剛可是說,那個酒的味道,和蟾光逐夜,十分有九分相似哦!”東方月嫣然一笑,美到極致。


    “你這娃娃,才智又迴來了是吧!”醉臥先生沒好氣的說道。


    “嘿嘿,先生就待在此地吧,我先走了,還有,”東方月指著醉臥先生說道,“先生不說髒話的時候,文采斐然呢!”


    “去你的!都說了老子年輕的時候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肚子裏沒點墨水怎麽勾搭良家婦女!”


    “行行行,雖然你現在和英俊搭不上邊,但我姑且信你年輕的時候很帥氣!”東方月調侃道,“走了,後會有期。”


    醉臥先生朝著遠去的東方月大吼道:“滾吧你!雖然不及煙墨雲,老子至少比你的懷公子帥!”


    “哼!”遠處傳來東方月傲嬌的聲音,“在我心裏,懷公子天下第一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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