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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興工具經過二次改製,九年多的招兵買馬,九年多的蓬勃發展,產值由四千萬做到了三個億,員工由三百個發展到一千人,從單一的五金工具進入到電動工具行業。生意越做越紅火,遠銷歐美,產值幾乎年年上新台階,這也是中國改革開放,經濟持續高速發展的真實寫照。


    沒改製的企業大都苟延殘喘,最終破產。文竹有時也納悶,企業一改製活力就能那麽四射?同一個領導同一套班子,就因為產權歸屬的問題,一個企業會有迥然不同的結果。


    以前是為集體為大家,犯不上;現在為自己,馬力開足,累死也心甘情願;原來一個人的良知大都隻為少數人的利益,天下為公是傳說中的堯舜。老板帶好頭,員工掙的是辛苦錢,比以前多一點,心就足矣。


    老城要改造,也容不下振興工具的發展。借著這個契機,公司於2002年年初在龍城市西首的華龍經濟開發區購了九十畝地,為原麵積的三倍,至2004年年底竣工,同時完成了搬遷。


    工業園區內環境優美,交通便利,空氣也比市中心新鮮了幾倍。園區的東首是學校、住宅區、一個天然氧吧公園:清水公園。


    公園的北大門隔幾條馬路與華龍區政府相望,政府大樓造得相當奢華,因為區政府有的就是錢。


    再往東就是環城高架,便於交通,解決市內擁堵問題。龍城市已經發展了公交優先的brt專道,ic卡刷一次隻要六毛,比周圍城市便宜了許多,出行也比以前方便了許多,隻要有一點點恩惠老百姓便會銘記於心。


    園區往南是老312國道,但那兒的物流公司卻形成了規模,沒有搬遷。再往南便是住宅跟街鎮,東南方向是龍家塘批發市場,是龍城市的菜籃子,後來批發市場搬遷到園區的西南首去了,規模更大了。


    園區的西邊是運河,運河邊上是新312國道,再往西去些,就是全國規模數得上的鄒鎮燈具城,隻要你想象得出來的燈那邊就有。園區往北也是大運河,來來往往的船隻沒有以前多了。


    園區內東西向的路以樹為名,如合歡路,水杉路;南北向的路以花為名,如桂花路、櫻花路。


    文竹的公司位於青楓路上,大門坐北朝南開,歡迎八方的來客。進門就是一座氣派的四層辦公樓,後麵依次坐落幾幢高大寬敞明亮的廠房,餘二十畝地待以後開發。


    廠區內水泥路四通八達,草坪如茵,空地上栽著花木,如香樟、柳樹、桂花樹、竹子、紫薇、梔子花等隨處可見,與老廠區的綠化相比不可同日而語。文竹的辦公室在二樓,獨居一室,隻要窗外有陽光,屋內就能享受到陽光的溫暖。


    文竹進廠十年不到,呆過好多部門。先是車間實習,財務、經營、生產輪流,後又迴財務,像個蘿卜一樣,從這個坑移到那個坑,到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2001年上半年,人事科負責人郜東方的猝死,有人說是累死的,有人說是病死的,有人說是累成病而死的,反正那個事無巨細每事必記的郜東方去了另一個世界。


    文竹頂了他的缺,同時還兼著部分財務工作。他的資料沒人敢碰,怕傳染上猝死的病菌,文竹毫無畏懼,從容地清理。也許是無所畏懼,使病菌望而卻步。文竹從沒接觸過這工作,好在他的學習能力與植物的再生能力一樣強,漸漸就上路了。


    跨過一年四季皆亮著燈的走廊,對麵就是一個會議室,可容納十幾個人,屋內放置一張橢圓形的暗紅色會議桌,仿紅木的,四周是配套的椅子,泛著漆光。會議室的三角有盆景點綴,一角放著櫃機空調,白色的牆,窗戶上飄著綠色的簾子,半掛著,讓光透進來,窗也化著,透透氣。


    今天文竹就要這個會議室處理一起因工傷引起的勞動糾紛,對方是勞務派遣工,工傷九級,因沒有交社保,因此所有責任均有勞務派遣公司和文竹公司承擔。


    勞務工當然是賠的越多越好,單位當然是賠的越少越好,因此雙方才要坐下來協商解決,協商是雙方妥協、讓步、又可以接受的產物。


    如果協商能解決,文竹隻要去區仲裁做個備案就可了結。如果協商不成,勞務工需要去勞動監察大隊去舉報,監察大隊下來調查,單位也可以往派遣公司身上推諉,最終還是坐下談。


    勞務工也可以直接去仲裁,當然主體要得當,否則會駁迴。仲裁處也是以調解為主,調解不成再仲裁。


    如果走到這一步,那去法院也是不可避免了,去法院還是調解為主,調解不成,宣判。一方不服,上訴,維持原判或是改判,這樣案子似乎結了。


    勞務工要不到錢,還得申請法院強製執行。這一圈走下來,沒有一年二載還真完不了,人的一生有多少個二年呢?如果老板缺德,卷著軟細溜之大吉,勞務工也隻能拿著勝訴狀欲哭無淚,以頭搶地耳。


    當然可以請律師省卻許多麻煩,可是請律師得先掏錢啊,看病的錢還急得四處籌,哪有錢請律師啊?因此勞務工希望在單位協商解決,少就少點,隻要不太離譜。


    文竹也不會太坑他們,政策法規總比他們懂一些,與勞動部門的關係也總比他們熟一些。如果他們獅子大開口,就請他們走司法途徑或者建議他們到勞動部門諮詢。勞動部門的迴答也是杠杠條條,細則一般不會透露,通過書籍或是媒體大都也是一知半解,更關鍵的是他們也沒這個工夫去琢磨。


    隻要在總價的七折左右,公司還是願意協商解決的。當然也有不懂的人像傻子一樣拍拍屁股動身走人,這樣的人文竹不會善意提醒更不會去追迴來,說你還有錢沒拿呢。單位的錢文竹說了不算。權益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文竹單位有一千位員工,其中三百多是編製內,六百多是勞務派遣工,同工同酬。既然是同工同酬,為何還要通過勞務派遣公司運作呢?編製內的交社保,編製外的少量交社保,其實人都是振興工具的,勞務工也是公司招的,合同卻是與勞務公司簽的。


    說到底是降低成本,這與老板的良知有關,與政府的社保統籌收費有關。公司現在是出口為主的勞動密集型私營企業,訂單雪花至,利潤卻不高,老板當然想多賺一個是一個,能省一筆是一筆。


    而養老金統籌的那一塊卻要20%,還不包括醫療、失業、公積金等其它。如果勞務工工資平均按2000元/人/月計算,650人每月統籌養老金就需26萬元,一年就是312萬元,加上醫療、公積等不少於600萬,這就是勞務派遣的好處。


    為了這個利,老板的私欲很快就擺平了良知,私欲是海,最高的山也填不平。還振振有詞地說,我已經為社會解決了六百多個就業,還要出六百多萬“冤大頭”,你以為辦企業是辦慈善機構啊!不賺錢光為人民服務啊!誰願意迴報社會就讓他迴報社會吧,我的企業承擔不起!33%的所得稅也高得讓人止步,因此大家都在想方設法去規避稅和費。


    改革開放富了一部分人,少數一部分人,希望少數一部分人帶領更多的人共同富裕起來。


    國家也是其中少數之一,國富民窮,稅收的增長年年超過gdp的增長。何時還富於民?藏富於民?中小企業的所得稅稅率可能會降低,員工的個人所得稅限額可能會提高,因為它的連貫性不是很強。


    但養老保險的統籌繳費比例不會降低,繳費基數隨著平均工資的上漲還會水漲船高。因為社保基金的缺口很大,如果再降低比例,那窟窿將大得嚇死人,好比黑洞,無法彌補。要不是財政補貼,也許好多省份的社保基金早就斷流了。


    沒有那救命錢,退休工人早就餓死成野外孤魂了,這是社會主義的優越性最典型的體現。更不用說用後人繳的錢養前麵的退休工人了。不知後人的退休怎麽辦?再用後後麵人的繳的錢。如果斷檔或出現意外,真不敢想象。最可怕的是形成惡性循環,弄得交最後一檔的人血本無歸,老無所依。


    好在政府已經看到了個人社保賬戶空做的風險,已經開始做實個人社保賬戶,為老輩姓真正解決老有所養的後顧之憂。


    勞動密集型企業老板也是改革開放成果分享人之一,他會願意吐出部分財富為勞務工交社保及公積金等?也許有這樣的良知老板,但鳳毛麟角。如果政府減稅減費,老板還會考慮一部分。因為資本是逐利的,不賺錢他也用不著去辦企業呀。靠老板的良知來拯救社會,拯救人類是幼稚可笑的。


    政府的法律最健全也得有人堅決地執行,也得合理得讓企業活下去呀。跟國際接軌,那是奮力拚搏,迎頭趕上的發展目標。


    實際國情還是有很大一段差距,畢竟人家是發達國家,我們是發展中國家。企業遇到強製的高壓政策它會堅決執行,隻要不是強製的,它都會去規避,去打擦邊球,如勞務工的社保問題,它就會通過勞務派遣來規避。


    勞動執法部門也心知肚明,“民不告,官不究。”睜一眼閉一眼唄。趕盡殺絕勞動密集型企業於就業無利,於地方稅收無利,於社會穩定無利,更怕政府門口又多了一批上訪的民工。這不是沒事找事自己抽自己嘴巴嗎?不如和稀泥,寧事息人。


    勞務工大都是從內地來的,背井離鄉,寄存著家人眾多的目光,隨著打工潮,二十年來一直往沿海湧,以為在這裏可以淘到金子,更多的是心酸。


    看在錢的份上,最苦最累最髒最危險的活都幹,這樣也滋長了當地人的驕傲浮澡情緒,再也不願意去幹農民工幹過的活。他們文化不高,出賣死力氣養家糊口。錢掙得比家鄉多得多,其實給盤剝的也比家鄉多得多。


    隨著勞動法漸漸更傾向保護弱者,他們的待遇和地位也漸漸相應提高,但還是不能跟本地人平起平坐。


    文竹就看到過這樣的一群人,就在身邊。他們在企業的最下端,不停地辛勤勞動,自願加班,平時省吃儉用,十幾年如一日地攢錢,接來了孩子,買了房子,成為龍城市的新市民。不管這個城市接納不接納,他們就這樣融入了這座城市。他們依然低頭做事,低調做人。


    文竹還看見過一群年輕的打工者,從這個城市漂泊到那個城市,像浮萍一樣,不知哪裏是歸宿,也忘了根在哪裏。


    如果國家不肯讓利於企業,企業更不可能讓利於員工。即使國家肯讓利於企業,企業老板也不會全讓利於員工,因為他的良知告訴他:他不是大自然的搬運工。他總截留一部分,也許是一小部分,也許是大部分。


    好比國家往下拔的救災款,到救濟人手中卻比不上層層截留的多。集團的私欲、個人的私欲,都是無底的洞,良知隻是那旋渦上的泡沫,忽略不計。


    最強悍的勞動者,對於企業而言他也是弱者,一個人的力量如何鬥得過一個集團。鐵打的企業流水的員工,來來去去很正常,文竹處理過的勞動糾紛不下於三百件。


    大多數員工比較客氣,好聚好散;有些員工比較無賴,過錯於他,他還要經濟賠償;有些員工實在硬氣,錯在企業,他分文不索,結果遭人罵:憨大。後一種員工老板當然喜歡,不花錢也能消災。


    一件事幹多了就會形成自己的風格,久而久之便會麻木,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職業病吧。好比醫生見慣了生死離別,手術就是一種機械運動,對於病人家屬的悲痛絕望毫無憐憫而言。


    說幹一行愛一行,那是對著鏡頭或在老板麵前拍著胸脯說的。私底下與人發牢騷,說幹一行怨一行,來世換一行。真正到退休的時候,他便會流出一絲留戀,其實他留戀不是那個崗位,而是一種上班的習慣,還有同事間的情誼。


    當然也有某局退休的某局長大放厥詞,說他熱愛崗位,熱愛工作,還想為人民再服務十年啊!其實他熱愛的是工作給他的權力,熱愛叱吒風雲的生活。


    如今門口冷清得不見一人影,靜得可以聽見跳蚤的冷笑聲。就連對門的老頭也不天天叫他某局了,而改稱為某老了。一朝退位,十年伶仃寒,以前的榮華皆是浮雲。


    文竹解決勞資糾紛,總是先從一個人的性格著手,接著看他的工齡,年齡,是改製前還是改製後的員工,再從誰對誰錯來分析,適合哪些條例,按法律條文要賠多少,實際可按多少操作。然後就等著傾聽對方的陳述,一條條反駁或協商。


    由於做足了功課,十有八九都能在公司的談判桌上解決,處理工傷糾紛一般要比勞動糾紛更費口舌。


    今天的這一位勞務派遣工叫張五大,四十出頭。在公司最苦的打磨車間上班,搬重物不慎摔倒受壓,導致大腿嚴重骨折,經術後半年多修養,傷殘鑒定為九級。約好下午一點來公司協商處理,文竹故意叫勞務公司的周經理晚來半小時,晾晾對手,以挫其銳氣。


    一點不到,文竹起身到窗口伸個懶腰,隻見大門口停了一輛電瓶車,下來一男一女兩人,男的是張五大,女的不識。跟門衛交涉了幾句,便健步如飛往辦公樓行來。文竹借窗簾掩護,返迴座位,故意翻閱資料。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文竹頭也不抬,應了聲:“請進。”


    “文科,我們來了。”張五大由女的攙扶著一拐一瘸推門而入,一邊木訥地打招唿,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芙蓉王。


    文竹心裏暗笑一下,木訥的老張也會演戲。看樣子這個女的不是善茬。便起了身,擺了擺手,拒絕了香煙,指著女的問:“老張,這位是。。。。。。”


    張五大把露出的半枝煙尷尬地又塞了進去,剛想迴答,女的先接上了:“我是老張的老婆,叫趙四花。”嗓門特大,是紡織女工的專利。聽著他們的名字,可見他們不是計劃生育的產物。


    以前都是女兒陪他來的,今天女兒電子廠加班未跟來。


    “我們先到對過會議室去等等勞務公司的周經理。”文竹便說便收拾一下相關資料。


    “不是說好一點嗎?”趙四花好像不滿意似的。


    “對,本來是約好一點的。隻是周經理在來的路上,車子出了點故障,晚半個小時過來。”文竹也是職場上打馬虎眼的高手。


    會議室坐定,文竹給兩位倒了兩杯白開水。見張五大呆呆地盯著煙灰缸,文竹示意可以抽煙。老張從另一個口袋掏出一包紅梅,點上了一枝,精神舒展了好多。


    “文科,要不我們先談?”看樣子趙四花是有備而來。


    “不急,等周經理來了再談。”文竹自有一套,跟他們拉起了家常,拉近彼此距離,便於工傷事宜處理。因為很少有管理人員尊重這些勞務工,會低下身段跟他們交流,讓他們內心有一種歸屬感。


    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張五大四川巴中人氏,兄弟七人,趙四花姊妹六人。兩人育有一兒一女,大的初中未畢業就來電子廠打工,小的在老家念高中,跟隨爺爺奶奶生活。張五大來龍城市八年,近三年在文竹單位務工,一個錢當兩個錢用,準備購套二手房。


    其實他們說的文竹十有八九都了解,但還是再願意傾聽一遍,也許以後可以作為素材寫進小說呢。


    一點半左右,勞務公司的周經理推門而入連賠不是,糾紛進入商議程序。


    趙四花開如訴苦,工作和生活是如何之苦。老張坐著不動,隻是一個勁地抽煙。文竹跟周經理司空見慣,讓她折騰。接著哭窮,窮得家裏買米的錢也是親戚接濟的,小孩上高中要錢,大人在老家也要開銷。講到動情之處,感動了自己。眼裏居然有淚花,不去做個演員是真的可惜了。


    文竹看著張五大休養了大年半紅白爛燦的臉,笑了。趙四花就是一個鄉下婦人,她隻是為了爭取更大利益,博取大家的同情,希望到時,公司網開一麵,多給一點。


    周經理卻不留情麵,敲了一下桌子說:“凡人,凡人,就是煩呀,工作不苦,哪有錢?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今天是來議工傷賠償的,不是來聽你訴苦的。”


    “我不是希望你們多考慮一下我們的實際情況嗎?”


    “我們會根據相關條例,結實張五大實際情況,酌情處理的。”文竹一套官話,滴水不漏。


    趙四花猛然想起了什麽,叫張五大脫下外褲,張五大不想脫,後來逼的沒法子脫了。指著長長的傷口說:“兩位領導,你們看看這個口子,會有後遺症的,還要大把大把的錢去治療康複的。”


    “賠償給你們的錢,一部分是老張的工傷助,一部分是老張的醫療補助,一部分是老張的就業補助金。你說的全囊括了呀。”


    “那醫藥費呢?”


    “實報實銷。”


    “那工資呢?”


    “每個月不是都打在老張的工資卡裏了嗎?”


    “還有營養費,夥食費,公交費,誤工費,鑒定費。。。。。”趙四花七七八八報了一長串,都是小錢,錙銖必較。


    “不要急,這個都會算給你們的。”


    “真的?”


    “當然了。說吧,說說你們的具體要求?”文竹切入主題,等著他們亮劍。前麵的都是鋪墊,好比荊軻刺秦王的匕首,不到最後不亮出。感覺這個女的有點精明。


    趙四花跟張五大對了一下眼,好像沒對上,鼓足勇氣,吱唔了半天:“七。。。。。。萬。”張五大的手一抖,煙灰落了一地。


    “要七萬?”文竹皺了一下眉頭,臉上毫無其它表情看著他們,停了一晌,加重語氣責問道。


    心裏暗喜,以為是難纏的主,卻是不懂裝懂的貨。好比踢足球時,對方從中後場開始高速盤帶,花式過人,又配合的行雲流水,結果臨門一腳軟綿綿,文竹照單全收。以為是荊軻刺秦王的匕首,結果是一把小刀,毫無殺傷力。


    張五大很囧,商量好的五萬,怎麽變成了七萬?拉了一下趙四花,趙四花別過肩沒理他。


    “你們公司的意見呢?”越四花開始以守為攻了,因為她心裏沒譜,聽文竹的反應好像是高得離譜。


    一切皆落在周經理的眼裏,他跟文竹也配合了幾年,默契的很,便往七折上靠了,剛想張嘴,文竹示意他莫言。


    根據相關條例及老張的年齡,總數約在十萬左右,公司一般願意按七折左右搞定。現在趙四花起價七萬,看今天的情形五萬就可以搞定。文竹不知為何不想生事,反而起了惻隱之心。其實對方根本就沒摸著門道,看上去很兇狠的樣子,卻是擺的花架子。除了表情誇張以外,於談判毫無益處。


    文竹借口出去打個電話,上了趟衛生間,想想張五大在公司三年,吃苦耐勞,工作認真踏實,從不惹事生非,就是個實誠的打工仔。談判時也不極力爭取自己的權益,連話也沒說幾句。文竹洗手時,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想在自己的權利職責範圍之內,放張五大一馬。


    “張五大,趙四花,公司同意一次性七萬元解決張五大的工傷賠償事宜。望你們不要大肆宣揚,做好相關保密工作。如果你們無異議,現簽字按手印。”文竹當場宣布結果。


    周經理意外地看著文竹,張五大夫妻倆想不到這麽容易就解決了,連連點頭,稱謝不已,好像這錢是文竹掏的似的。雙方滿意離場,走時張五大又健步飛了。


    文竹離開帶有煙味的會議室,迴到辦公室,喝一口茶,看表,快二點半,不尷不尬。鄉下去不成了,不如請杜鵑喝茶,還了人情,其中也帶著愛慕相見的成分。文竹在手機上翻尋杜鵑的號碼,有電話進來了。


    “喂,文竹嗎?我是趙東晟。”


    “知道。嘛事?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老地方喝茶。”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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