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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定還在下麵。”陸言斬釘截鐵的說著,目光死死的盯著穀底。


    項青梧走到崖邊,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可是如果走到了這裏卻放棄的話,那麽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最重要的是她有預感,下麵一定有出路,而她不想死,她一定要活下去!


    陸言見項青梧往崖邊走,他咧了咧嘴,“我還這沒見過像你這樣不怕死的女人!”話雖如此說著,但隨後也跟了上去。


    眼看又有人要下穀底,有些人不禁冷嘲熱諷起來,“想活的人活不下去,想死的人竟然活了這麽久,老天可真是不公平。”


    “有什麽不公平的,既然有人想作死,那就讓他們去死唄,誰還攔著不是。”


    “我說大妹子,你下去了可得仔細看著點,要是有什麽古怪的事情發生了,你可得先跟我們知會一聲,指不定咱們還能下去救你們呢。”人群中一個胖子笑眯眯說道,他身邊的同伴們也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項青梧權當沒有聽見,她將弓箭背在身上,看著怪事凸起的崖壁眼神沉了沉,但也僅此而已。


    陸言狡黠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最後將目標落在了一個中年男人身上,男人穿著登山服,臉上滿是憔悴,看起來能活這麽久也定然經曆了一番不小的掙紮。


    陸言自來熟的走過去,一巴掌拍在對方的肩膀上,笑的見牙不見眼,“嘿,這位老哥要不要考慮和我們一起下去啊?”


    男人聞言臉上先是露出了興奮和期待之色,但是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眼中的光芒瞬間熄滅,他身體往後退了兩步,搖了搖頭。


    “嘖,虧我還覺得你算是有點膽識的,可惜了。”話說著,陸言的雙眸中閃過一抹奸計得逞的笑意,然後裝模作樣的搖頭轉身。


    “這兩人可真不是什麽好東西,自己送死還要拉上別人。”有人對陸言的行為嗤之以鼻。


    項青梧目光懷疑的看向陸言,這人無利不起早,他怎麽會突然那麽好心的邀請一個陌生人一起下穀底,其中定有貓膩。


    果不其然,陸言走到項青梧身邊衝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嘚瑟說,“小爺我除了嘴皮子利索,手上功夫那更是一流的。”說著從衣服裏拿出了一個籃球大的背包。


    “這是什麽?”項青梧問。


    陸言用身體擋住身後那些探究的目光,催促說,“當然是能用得上的東西啊,別廢話,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偷來的,我不管,你在上麵看著他們,我先下去!”


    陸言是個小偷,這點項青梧早就知道了,她甚至懷疑過當初在洪幫的劉風水帳篷裏拿走了食物又殺了人的正是陸言,但是事情早就過去了,她也就沒有再提起,本以為就是一個仗著自己眼神比別人好,就會耍嘴皮子的無賴流氓,但是沒想到他竟然也是有些本事。雖說這裏光線很暗,但是能在這麽多雙眼睛注視下拿走那個男人的東西,並且還不被對方察覺,光是這樣就已經讓項青梧刮目相看了。


    背包雖然不大,但是東西卻不少,而且多是為了登山而用的安全繩和下降器等專業設備。


    “你怎麽知道他身上有這些?”項青梧問。


    陸言一抬下巴,“當然是用眼睛看的啊,那個人藏在人群的後麵,身上雖然穿著雖登山服,但是行動間卻顯得笨拙遲緩,而且當我提出讓他和我們一起下去的時候,他下意識表現的十分興奮,但是隨即卻拒絕了我,你猜猜是為了什麽?”


    項青梧略微想了想,猜測說,“此人既然穿了登山服,那麽很可能也帶了登山的裝備,正因為如此他才害怕自己被人惦記,故而躲在人群後麵。他明明可以選擇和我們一起下去,但是卻拒絕了,從他笨拙的行動來看,此人應該身患有疾,而且很可能是腿疾,他知道他自己一旦走出來就會被人知道弱點,所以他拒絕了!”


    “聰明!”陸言大方的稱讚,還想說點什麽,身後卻傳來那登上男驚慌的喊叫,“我的包呢?你們誰拿了我的包!”


    陸言臉色驟變,麻利的從包裏拿出安全帶和下降器等工具,一邊手忙腳亂的組拚,一邊埋怨說,“讓你廢話多,來不及了吧。”


    項青梧覺得好笑,明明是你先嘚瑟問的話,怎麽成了她的錯了。但想著這時候還是不要刺激對方為好。


    男人跛著腿在人群中激動地叫嚷著,但是沒一會兒他就反應過來,跛著腿衝著陸言大吼跑了過來,“是你!一定是你偷了我的東西對不對!我就知道你突然搭話不懷好心,你還給我!把東西還給我!”


    “不好,來不及了。”陸言急了,越急手上越亂,眼看對方就要衝到跟前了,陸言突然覺得渾身一輕,自己竟然飛了起來。


    “別動,我帶你下去!”項青梧沉聲道,扯著陸言的衣領帶人跳下了懸崖。


    陸言腦子短路了三秒,感覺到身體的失重,他驟然瞪大了眼睛,再也控製不住尖叫起來,“項青梧你瘋了,老子還想活啊!啊啊啊......”


    眼看兩人就要掉進河水,項青梧瞬間從陸言手裏奪過繩索往上一拋,帶有摩擦力的繩索緊緊的纏住了之前救下畢光慶的那個石柱子,兩人如蟲蛹一樣掛在了距離水麵不到五米的地方。


    “快上去!”項青梧死死的咬著牙,胳膊上被繩索嘞出了血痕,她試圖將陸言拉起來,可實在是沒有力氣,隻能讓陸言抓著她的身體爬上去。


    陸言腦子也轉的快,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慘白著臉看著腳底下的水麵,無數翻湧的白線蟲讓他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快點!大魚要來了!”頭頂上傳來項青梧的催促。


    陸言目光複雜的仰頭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抓著項青梧的胳膊開始往上攀爬,兩人幾乎是身體貼著貼著身體,感受到項青梧身體的滾燙,陸言忍不住嘴賤,“你撐著點,可別我還沒上去你就先死了!”


    項青梧苦笑一聲,沒有力氣反駁。


    對方不說話,陸言倒覺得自己似乎是過分了點,隨後也沒好意思再開口,隻牟足了力氣拽著繩子往上爬,等陸言從自己身體上爬到了繩索的部分,項青梧鬆了口氣,幸好陸言身材比較瘦小,倘若是續林或者是孔硯的話,她恐怕半會兒都拽不住。


    “小心!”陸言突然大聲提醒。


    項青梧一抬眼,竟然看到那個登上男從上麵跳了下來,他麵容猙獰大吼,“我要讓你們陪葬!”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項青梧將身體裏最後能發出的一絲內力打在了對麵的牆壁上,內力通過牆壁將自己連著繩索彈了出去,登上男伸著手抓了個空,他滿眼仇恨的看著兩人,最後“噗通”一聲絕望的跌進了水裏。


    登上男死了,陸言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忽的注意到項青梧眼神眯了眯,神情恍惚,他心頭一駭,急忙吼道,“你別死啊你,快點爬上來!”


    項青梧知道自己不能昏死過去,可是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她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陸言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項青梧鬆了手,然後和登上男一樣跌進了河水,瞬間就消失了蹤跡,就像是沒入了沼澤,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巨大的白色身影從遠處聚集而來。


    陸言咬牙咒罵一聲,扭頭飛快的往上爬去!


    ...


    “阿姐,阿姐求求你了,他們都欺負我,隻有你是真心幫我的,阿姐......”


    “不要,阿姐我害怕,我不敢動手......”


    年幼的項綰桐握著短劍瑟瑟發抖,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惶恐和無助,她總是這樣,每當遇到事情,總是下意識的想要逃避,想要借她的手來處理一切。


    “你為什麽要殺了他們?為什麽?阿姐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殘忍?她的臉上露出了錯愕的神情,看著滿手的鮮血神情隱忍,明明不是你讓我幫你嗎?你可知倘若沒有我的殘忍,你早就生不如死了。


    “今天義父以為我是阿姐,誇獎了我呢,綰桐真羨慕阿姐,要是綰桐能有阿姐這麽厲害就好了。”


    項綰桐臉上的羨慕是那樣的顯而易見,可是眼底的妒忌卻隻一閃而過,她早就該警醒的,隻可惜她太過傲慢,太過看輕了項綰桐,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是你害死了義父!是你,你這個魔鬼,我要讓你消失,我一定要殺了你!”


    義父死了,她迴過神來的時候義父的屍體已經涼了,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眼睛瞪得渾圓,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他張著嘴巴卻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節。


    那樣英勇高大的義父倒下了,而她,唯一一個可以殺死義父的人,成為了項綰桐口中的兇手!


    “項青梧你怎麽不去死,要是你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就好了!”


    “消失......要是你消失了那就好了......”


    項綰桐帶著無盡的怨念和詛咒開始沉睡,自從義父去世之後,她就很少出現了,像是蠶蛹一樣蜷縮在這具身體裏。即使偶爾會出來,也隻是去義父的墳前祭拜,她從來都不去招惹是非,也從來都不會做出讓項青梧反感的事情。


    試問,誰會去防備一個膽小懦弱的小羊羔呢?


    項青梧苦笑一聲,艱難的睜開了眼睛,將方才噩夢中的一切悉數拋盡,隻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


    “誒,你醒了?我還以為你死定了呢!”一道輕快的男聲忽的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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