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孔硯笑,“自然。”話說著解開了皮套,隻見十幾把亮鋥鋥的手術刀逐一排開,樣式不同的手術刀在金色的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亮,緊接著孔硯又從衣服裏拿出了碘酊和酒精。


    對於這些人時不時拿出來的奇怪東西項青梧已經見怪不怪,她打量著孔硯,第一次在河灘的岸邊見到他的時候,她還以為對方和自己一樣,也是從越瀾國來的,可是現在看來,儼然是她想多了,眼前的這個人和劉莎他們一樣,是從華夏國來的,隻是他屬於華夏國中愛好比較特殊的那一位罷了。


    項青梧看著孔硯慢條斯理的在續林腿上擦拭著那些藥水,然後又拿出一個透明的膜貼在傷口部位的表麵,等一切妥當之後才拿出不過兩指寬的小刀開始一點一滴的切除續林腳上腐爛的血肉,那腐臭味即便是項青梧也要點了嗅覺才能忍受,可是對方整個過程卻能麵不改色,每一次下刀更是穩準狠,絲毫不受外界的影響。


    不得不說,項青梧的確對孔硯改觀了一些,至少不是一個毫無用處的病秧子。而她也意識到對方口中的“醫生”應該就是越瀾國的“大夫”了。


    刮骨挖肉到底有多痛,項青梧就算是受過最重的一次傷也沒有這麽嚴重過,可是她卻看著續林在整個治療過程中疼的咬牙暈倒了過去,但很快又會疼的醒過來,醒過來之後又暈了下去,如此反反複複,當真是生不如死了。


    “他比一般人都更能忍受疼痛。”最終孔硯給續林包紮完,如此說道。


    項青梧蹲著身子將布條從續林口中扯了出來扔在一旁,聽了這話她看著續林緊閉的雙眼和滿頭的大汗,點了點頭,“的確超乎了我的意料。”她還以為續林會抗不過去的。


    孔硯仔細的擦拭著手術刀,原本就不怎麽有血色的臉頰此刻因為勞累顯得更加憔悴,他將手術刀一一放迴皮囊,在腰上係好。最後轉頭看向項青梧微笑問,“項小姐,現在可以談談我們的合作嗎?”


    項青梧打量著他,半晌問,“你想怎麽合作?”


    ...


    在七重島,沒有一場災難是在意料之中的,也沒有一場災難是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的。


    所有的絕望往往都來源於一瞬間的無能為力。


    下午的時候,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一場大雨傾盆而下,雨水爆豆般的吵吵嚷嚷,不過半個小時便已經將七重島攪得天昏地暗。原本幹涸的河灘仿若被激怒的野獸,河水暴漲,河流變得湍急,夾雜著折斷的樹枝和碎石從上遊奔瀉而下。


    來不及逃走的契約者們驚恐的慘叫聲很快就湮滅在暴雨聲中,唿嘯的洪水攆著殘餘的人們往岸邊跑去,原本熙熙攘攘的河灘不過一下午便已經完全被渾濁的洪水覆蓋。


    河水還在一點點的往上漲,即便是在高高的岸邊也無法讓人覺得心安。


    嚎哭聲、謾罵聲、唿喊聲,所有的一切仿佛在這第七天裏再次重演。


    “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辦,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嗚嗚嗚......”


    “握草你大爺的,這究竟怎麽迴事,還讓不讓人活了,該死的,該死的!”


    “救命,誰來救救我,我的腿受傷了,求求你們,救救我。”


    在暴風雨中抱頭痛哭的,在黑暗中狂躁大罵的,如脫水的魚一樣在旁邊苟延殘喘的,所有的一切都構成了七重島最獨特的“風景”。


    “隊長,沒有看到孔硯,恐怕是兇多吉少了!”人影急匆匆的跑到包啟仁麵前揚聲喊道。


    下午的時候,包啟仁跟那兩個女人玩的累了,正睡得迷迷糊糊中就被手下人連拖帶拽的帶到了岸邊,看著喧囂的河麵,他久久都沒緩過神來,等緩過神來的時候才想起讓人找孔硯。


    “你說什麽?讓你去找人呢!”雨勢太大了,包啟仁沒聽清楚。


    手下人又說了一遍,包啟仁聽完皺眉問,“死了?你確定嗎?”


    “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應該是死了!”對方應道。


    包啟仁罵了一聲,後悔自己沒有聽孔硯的話讓人先把物資都轉移,雖然他讓人收拾了東西,但是在那樣緊急的情況下,手下人卻隻帶了一小批出來,想到那麽多的物資都沒了,包啟仁就跟被人挖了肉一樣,他暴躁的推開手下轉身喊道,“都他媽別看了,還不趕緊走!”


    與此同時,另一邊。


    “怎麽樣,人找到沒有?”卓京華抹掉臉上的雨水,眯著眼睛大聲問道。


    汪雨攙扶著受傷的劉莎走過來,搖頭喊道,“隊長,別找了,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吧,洪水這麽猛,他們一定活不了了。”


    “是啊,隊長我們走吧!”其他人紛紛勸說著。


    “能逃的早就逃出來了,我們隊三十幾個人,如今還剩下十幾個人已經算是好的了,我看到有些隊都沒人逃出來,隊長大局為重,我們走吧!”


    卓京華眉頭緊皺的看著暴漲的河水,十分鍾前河水中還有人在掙紮唿救,如今卻隻剩下隨水流而衝下來的屍體和枯枝碎石了。


    “走!”終於,卓京華一咬牙,扶著傷員轉身往森林中走去。


    越來越多的契約者們認清了現實,他們猶豫再三,最終也跟著離開了河灘往森林走去。如果想要活下去,他們就必須盡快找到避雨的地方,否則一旦生病了,後果很可能是死亡。


    “副隊!你怎麽還不走?”有人頂著一片樹葉衝到白恪身邊眯眼催促問。


    白恪看著河岸上混亂一片的人群暗暗歎息道,“孔硯,你一定要給我活下去啊。”


    “副隊?你再不走隊長就要生氣了!”來人抱怨說。


    白恪轉身沒好氣的從對方手裏奪過樹葉擱在自己腦袋上,隨手給了對方一個爆栗,“走!”


    “副隊你欺負人!”來人不甘心的追了上去。


    兩個人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雨中。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無形的大手在七重島上隨意的翻雲覆雨,推搡著契約者們不得不一步步往前走,誰也無法迴頭。


    大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誰也不知道河灘那邊現在究竟是一副怎樣地獄般的場景。在這三天裏,因為受傷和生病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漸漸被自己的朋友和隊伍拋棄,來不及腐爛的屍體很快就被森林中的野獸吞噬幹淨。


    第四天,撥雲見日。


    陽光將密林照亮,地麵上的水跡很快就退散了,蜷縮在各個角落的人們開始出來活動。


    “嗖——”一隻羽箭呈破風之勢貫穿了灌木叢中那隻動物的右腿,它撲棱著想要逃竄,但隨即就被一隻包紮著繃帶的手給擒獲。


    就在項青梧提著這隻沒有翅膀卻長得跟隻山雞一樣的動物往迴走的時候,草叢中突然伸出一隻胳膊拉住了她的腳踝。


    “救救我...求求你......”虛弱的聲音從草叢裏傳來。


    項青梧麵無表情的用弓箭撥開草叢,隻見裏麵躺著一個渾身都散發著惡臭的男人,男人身上的衣服破敗不堪,像是被大火燒過了一樣,兩條腿已經爛的可以見到裏麵的白骨,就連抓著她腳踝的手掌上也布滿了水泡腐爛後的濃瘡。


    “...火......好大的火...救我,救救我......”男人竭力的哀求著,一張潰爛不堪的臉上因為痛苦而劇烈扭曲著。


    項青梧皺眉踹開男人的胳膊,對上男人已經完全渾濁的目光,她知道對方已經活不了了。


    男人努力的仰著脖子,也許是感覺到了項青梧的拒絕,他突然苦笑一聲,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嘴裏卻是祈求著,“...救救我,殺了我。”


    男人的出現並沒有讓項青梧覺得詫異,河灘被洪水淹沒之後,人們逃進了森林裏,這才第四天,活下來的人應該還有很多,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活下來的將會越來越少。項青梧甚至有一種錯覺,整個七重島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盅,而他們都是幕後人盅裏養的蠱!


    迴去的時候,項青梧記著孔硯的話,時不時注意沿途的植物,看到覺得熟悉的植物都會采摘一些帶迴去,她猜測孔硯應該是想找出島上能用的草藥,畢竟他們將要在這裏或很長很長時間。


    迴想起那日洪水發生的時候,他們正在森林裏,等他們察覺到河灘已經被淹沒的時候,就是在看到無數人不管不顧的蜂擁著湧向森林的時候。他們就像是從圈裏麵被轟趕出來的牛羊,慌亂失措的到處逃跑。


    項青梧一邊迴想著,一邊繞過腳下的水坑,連續不斷的下雨導致森林中很多的低窪地帶都匯成了大小不一的水坑,孔硯說這種水坑裏麵的類似白毛蟲的寄生蟲尤其多,它們會通過傷口進入人和動物的體內,並迅速繁衍。


    遠處的半崖上傳來說話聲,項青梧的聽力尤其敏銳,她知道那是孔硯正在和續林說話,續林昨天下午的時候就醒了,他傷口的恢複速度驚人,孔硯說那麽重的傷若是換了一般人,最起碼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下地,可是續林在昨天晚上就偷偷下地去洞外小解了,迴來時候雖然被她責備了幾句,但是檢查卻發現傷口完全沒有影響。


    經此一事,孔硯對續林的興趣儼然比對她要大多了,若不是條件不允許,項青梧懷疑他恨不得要將續林給切片拿去研究了。


    半崖上的洞口是項青梧他們前天發現的,當時下著大雨,她隱約看見崖上有火光,還以為是有人在上麵,於是便連拖帶拽的將續林和孔硯帶進洞裏,但進去了卻發現裏麵什麽也沒有。


    收起心中亂七八糟的思緒,項青梧將獵物栓在腰上抓著崖壁上的藤蔓準備怕爬迴崖洞,卻突然注意到腳下雜草的異常,她剛蹲下身子想要看清楚,不料忽的聽到身後傳來一道風聲。


    項青梧腳下挪步瞬間躲開,“啪“的一聲,一個石塊砸到了崖壁上。而她轉身之際也看清楚了偷襲自己的人,竟然是三個孩子,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蓬頭垢麵,瘦骨嶙峋,深陷的眼眶中露出一股與年紀不想符的狠勁和暴戾。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重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風識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風識我並收藏七重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