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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手槍落到了項青梧手裏,大家全都變了臉色,尤其是看到洪彪竟然還跪在地上哀嚎不止的慫樣,更是心生退怯。命都隻有一條,除了卓京華這種爛好人,還有誰會為了別人冒生命危險。


    “你們這群蠢貨,還不快救我!”洪彪大聲叱道。


    大家互相推搡著,誰也不敢上前,再加上都餓了三個小時了,一個個渾身沒勁,別說打架,能提的起武器就算不錯了。


    項青梧學著洪彪之前握槍的姿勢,拿槍口抵住了洪彪的腦袋,看向眾人,“喏,我現在也給你們五秒鍾的時間,有人想要代替你們老大去死嗎?”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退怯的後退兩步,有些精明的一見苗頭不對,早就偷偷溜走了。


    樹倒猢猻散,隻要有一個人臨陣脫逃,絕對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洪彪眼見自己好不容易拉攏過來的手下全都逃走了,頓時氣的破口大罵,若不是被項青梧拿槍指著,他指不定早就跳起來朝著那群人撲了過去。


    原本看戲的人,如今卻成了戲中人。


    項青梧抬腳將企圖站起來的洪彪踢翻在地,好心提醒說,“情緒別太激動,小心落得劉楠一樣的下場!”


    洪彪充血的雙眸驟然一縮,腦子頓時清醒了過來,他咧了咧嘴,試圖將滿腔的怒火平複。


    項青梧見洪彪立刻停止了掙紮,心中了然,看來這件事不止她一個人猜測到了。


    每一個發生人體自然的對象都曾處於完全暴怒和崩潰的狀態,怒火中燒這個詞語在一重島上被詮釋的淋漓盡致。在這裏,饑餓的和恐懼是一切暴怒的來源,所有的契約者如同被圈養的待宰羔羊,麵對眼前一無所知的絕境,他們唯一的宣泄方式就是憤怒!而自焚則是這個島嶼對於他們憤怒最嚴厲的懲罰!


    當你對規則一無所知的時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守規則!


    ...


    洪幫一夜解散,作為領頭人的洪彪被卓京華帶迴了希望之光。


    對於卓京華這種爛好人的行為,項青梧雖不認同,但也沒有阻止,倘若堅持心中的善意是卓京華的生存原則,那麽事不關己便是項青梧的生存原則。


    對於劉楠的死,大家都默契的緘口不言。畢竟與死人相比,越來越稀缺的食物和水源更值得大家費盡心思。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有人在海邊的樹叢裏發現了邵吉的屍體,他的屍體被野獸啃噬的隻剩下半邊腦袋和一地的殘渣骨頭,奇怪的是在四周沒有看到任何的衣服碎片,就連那殘碎的半條胳膊上也沒有。昨天晚上氣溫很低,所以邵吉和卓京華三人出門的時候身上足足穿了三層衣服,照理說既然屍體有殘留下來的,那麽衣服也不該一絲不剩。


    所有人都想到了之前死去的朱誌成,他死的時候也是渾身赤、裸,於是有人大膽猜測邵吉很可能不是被野獸咬死的,而是被人殺了,兇手的目的就是他身上的衣服甚至是其他東西。


    不管真相如何,都令人細思極恐。


    隨著陽光灑落在河灘上,島上的霧氣開始漸漸消散,隱匿在白霧中的生命一個個清醒複蘇。


    劉莎縮著身體從草棚裏走出來,她環顧四周,沒有看到那抹黑色的人影,有些奇怪,隨手拉住身邊經過的婦女問,“趙阿姨,青梧姐呢?”


    趙阿姨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迴頭壓低了聲音說,“劉莎你還管她幹什麽,昨晚的事情你忘了,因為她我們隊裏都死了兩個人了,那女人不是個好東西,我看還是趕緊讓隊長把人給趕出去。”


    劉莎無奈苦笑說,“不是我要找她,是隊長要找她。”


    趙阿姨瞬間拉長了臉,不忿的說,“我看咱們隊長是讀書讀壞了腦子,好人壞人都分不清楚了,昨晚他差點被人家給害死啊,今天還惦記著,我看這隊伍是待不下去了!”說著氣唿唿的走了。


    劉莎撓了撓臉頰,她已經三天沒洗臉了,早上起來臉上格外癢,看著趙阿姨跟個土豆一樣矮胖的背影,劉莎嗤笑,“要不是卓隊長爛好人,你這種長舌婦還能活到現在!”話畢,劉莎忽的一陣頭暈目眩,腳上站不住連連往後倒去。


    “誒,怎麽迴事,地震了嗎?”有人驚恐的問道。


    “不知道啊,我還以為是我餓暈了呢,大家都感覺到了嗎?”


    “不過現在好像又沒事了?怎麽迴事啊?”


    “奶奶的,這什麽鬼地方!”眾人議論紛紛。


    因為突如其來的輕微震動,河灘上又迎來了“熱鬧”的一天。


    森林中,一縷青煙嫋嫋升起,柴火燃燒發出細微的爆裂聲,但很快就被一陣有節奏的木魚敲擊聲覆蓋。


    “......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阿彌唎哆悉耽婆毗......枳多迦唎娑婆訶。”


    項青梧手裏提著一隻齜牙咧嘴的小動物,感覺到地麵的震動,她將目光掃向四周,眉頭蹙起。


    海風掠過樹梢,在林中消散,熟悉的腥臭味勾起了項青梧關於七重島的最初印象,她垂眸思索了片刻,就加快了步子循著木魚聲走了過去。


    續林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看去,平和的目光觸及項青梧手裏的小東西,波瀾驟起。他下意識咽了下口水,聽到頭頂傳來的輕笑聲才麵紅耳燥的迴過神來,慌忙念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項青梧遞到他眼前,含笑說,“餓了吧?給你!”


    “無功不受祿。”續林受寵若驚。


    項青梧蹲下身子,好笑問,“怎麽,你怕我?”


    續林睫毛微顫,沒有說話,也沒有念佛號。


    項青梧道,“我又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怕我做什麽,這小東西可是我好不容易抓來的,你要是不想要我可就鬆手了!”話說著,項青梧作勢就要鬆手。


    續林貪戀的看了眼,嘴巴緊抿。


    項青梧挑眉,手掌一鬆,那東西“吱”的叫了一聲,拔腿就跑。


    “跑了跑了!”續林瞬間就急了,大聲嚷著就要去追。但是下一瞬,那東西怪叫一聲,倒地掙紮不起。


    續林著急的跑過去看,隻見一顆石子嵌入了小動物的腦袋裏,好在一滴血都沒流出來,而且還活著,他鬆了口氣說,“阿彌陀佛,幸好幸好。”


    項青梧挽著胳膊笑說,“小師父可真不實誠,剛才還說無功不受祿呢,這會兒怎麽跑的比誰都快!”


    續林迴頭觸及項青梧眼底的戲謔,有些尷尬,“阿彌陀佛,小僧罪孽深重。”


    很快,項青梧就如願以償的見識到了小和尚所謂“得當”的烹飪手法,說起來他也的確沒有打誑語。隻見小和尚並沒有直接扣掉小動物腦袋上的石頭,而是趁著它還有一口氣,將自己的血喂到了那獵物的嘴裏,很快它就劇烈的抽搐了起來,沒幾下就停止了掙紮。


    續林一邊利落的剝著皮,一邊歉疚的解釋說,“那日小僧實在是餓的不行,於是就抓了一隻動物,但又害怕它們體內的白毛蟲,所以就想起了這以毒攻毒的方法。”


    “你是說你不僅百毒不侵,而且你的血中還有劇毒?”項青梧眯眼問。


    “嗯,師父說也許是天心五環蛇的毒素還在小僧體內。”續林隨口應道,便急不可耐的將剝了皮的動物架在火上烤。


    對於這個答案,項青梧有些失望,但是眼下的情況卻容不得她去做其他的打算。因為她有預感,契約者的災難絕對不僅僅如此,石碑上寫“七日祭”,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明天就是所有契約者來到島上的第七天,也許真正的末日直到明天才算完全揭開帷幕!


    在續林烤肉的當會兒,項青梧又去林子裏打了幾隻模樣怪異的獵物迴來,續林看的眼睛都直了,不等項青梧吩咐,他就自發的用血液將所有獵物都毒死,然後刨出內髒,剝了皮放在火堆上烤,那一串利落的手法看的項青梧都忍不住要嘖嘖稱奇了。


    一看就是十幾年磨練出來的老手!


    河灘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又響起了一陣喧鬧聲,但是很快就停止了。


    烤肉滋滋發出聲響,一滴熱油順著酥香的肉塊滴進火堆裏,火苗“嗤”的跳動起來,越發濃鬱的鮮香讓人唾液不斷的分泌著,焦黃油亮的色澤更是時刻勾引著人的食欲。


    續林從身上摸出了四五個瓶瓶罐罐逐一擺開,然後將裏麵的東西小心翼翼灑在烤肉上,一股辛辣的味道撲鼻而來,“要是有孜然就好了。”續林遺憾的咽著口水說,眼睛盯著烤肉一眨不眨。


    項青梧本來就餓,聞到這烤肉味更是五髒廟都跟著叫囂了起來,她掃過那些瓶瓶罐罐,由衷感歎說,“小師父好手藝啊!”


    對於一個出家人來說,被稱讚烤肉手藝好絕對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更何況這出家人還是一個日日都要念《往生咒》來試圖減輕自己罪孽的續林。


    項青梧注意到續林眼中的光亮驟然暗了下去,歉疚和自責如同山間暗生的煙霧,讓他清澈的雙眸蒙上了一層陰影。


    項青梧心思微動,故作無賴的貼了上去,挽著續林胳膊嬉笑說,“多謝小師父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不如就讓小師父以身相許吧!”


    續林瞬間鬧了個大紅臉,手忙腳亂的推開項青梧,結結巴巴說道,“施、施主...請、請自重!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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