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大山充滿了危機,而白天的大山卻生意盎然,到處鳥語花香,陽光跳舞,草木梳妝。無論是河流,還是山川,無論是樹林,還是溝壑,到處都和那些名畫家畫過的山水畫一樣,這是實實在在的山水。


    我領著白釋公和狄袁走在去往石榴村的小路上,一路沉默,因為泥鰍提出的問題讓兩位前輩有點心驚,更有點肉跳。若是不找明白人再鑒定一下,這心裏可就沒底了。


    進了石榴村,沒費勁便找到了百敬人的家,百敬人家院落很大,房屋也很宏偉,怎奈卻窗欞掉漆,甬路破石,房梁落瓦,明顯家道落敗。


    狄袁悄悄問我:“這樣的一個沒落人家,當真是鑒寶高手?”


    我腦筋快速運轉,這還真是個小漏洞,不過想想現實社會,什麽人才能如此呢?有了:“前輩,人不可貌相呀,若真的金碧輝煌的,要麽是靠自己努力有真本事,要麽就是貪腐之人,要麽還有一種就是騙子發家,比如十賭九騙的賭徒,比如造假的專業戶,哪一個家裏不是金碧輝煌的,恰恰是這種真正的正直的人,才容易家道敗落,做不得任何虛假的事,或許得罪了什麽大人物,才會落得這樣的光景吧。”


    白釋公點點頭說道:“小子說的有道理,人生在世,輝煌一時,有幾個不是爭個你死我活的,多是為了這些外物,若把外物看淡,或許內在也就真的有幾分斤兩了。既然是有名的鑒寶師,那一定有兩把刷子,再不濟也比我等強。”


    敲開百敬人的家門,一名老者好像剛睡醒似的看著我們說道:“有話快說,有事快辦,我還沒睡醒呢。”


    我等見他披著衣服還真是剛是被吵醒的樣子,場麵有些尷尬,而且他這人看上去還真是無拘無束的,兩位元嬰期高手在此,竟然完全無視。看來還真被我和白釋公說中了,果然是一位瀟灑的人。


    有人以為穿的好就是瀟灑,有的人以為玩的好就是瀟灑,其實真正瀟灑的本意是灑脫,是看淡名利,看淡榮辱,隻有這樣的人才能稱其為瀟灑。


    白釋公上前鞠了一躬,這一動作倒讓我刮目相看了,這比之前確實好了很多,有點孔知師父謙虛的樣子了,隻是我也明白其中道理,這是求人家了,怎能不有個態度,既然對方是個玩世不恭,隨心所欲的鑒寶大師,那自然不會以身份高低和修為高低論事了,如果說鑒寶也是一種修為,那這百敬人就是化神期大能,受白釋公一拜也不為過,白釋公現在擔心自己上當受騙,有人能幫助自己自然要低調做人。


    百敬人是金丹中期修為,我上前說道:“前輩,我領這兩位高人呢買了不少寶貝,而且是從正在盜墓的探寶者手中買來的,可以說這些古寶還熱乎呢,求您幫忙鑒定一下,好處自然是少不了的。”


    我說著將五塊上品靈石扔了過去,我的大方舉動讓白釋公和狄袁對我大生好感,我能感覺到空氣中細微的變化,那是一種讚許,一種對晚輩的賞識,其實我是個小鉤。


    “拿出來看看吧!”百敬人看來是答應了。


    我們跟著他轉身的腳步一起進了屋,這屋裏也是凋敝的很,看上去很久沒有收拾了,主人不光家道敗落,連房子都懶得收拾,還是個懶家夥,一個懶家夥有這等本事,真的是匪夷所思,不過懶不代表不聰明,有些人懶或許因為身體原因,有的甚至因為心理原因。


    我們主賓落座後,白釋公掏出了九龍墩,這九龍墩是這次購買的重點,自然要先鑒定。


    百敬人拿過九龍墩隻看了一遍說道:“假的!”


    “啊?”白釋公和狄袁見百敬人隻是草草看看,一不用工具二不用熒光石,隻是一摸一看似乎還輕輕聞了一下便說是假的,實在是有點難以服人。


    白釋公解釋道:“我們是在墓地,親眼看他們挖寶挖出來的,豈能有假,還有那墓穴中還有妖獸鎮守墓地。”


    百敬人譏諷地笑道:“妖獸,妖獸要是在墓穴裏幾千年沒準也得死。我看哪,多是他們自己養的靈獸偽裝的,你這九龍墩就是假的。”


    白釋公和狄袁的表情在告訴百敬人,不相信這是假的,因為白釋公還釋放了靈氣被九龍墩吸了進去。


    百敬人動了一下,從自己的儲物袋攝出一物,此物是一把錐子法器。


    法器通常在法寶麵前,在靈寶麵前,在神寶麵前基本就是相當於民用的鐵鍁、二齒子檔次的,是拿不出手的玩意。


    我們幾個不知道怎麽迴事,自然等那百敬人做出動作來。


    錐子法器對著那九龍墩就是一戳,這一戳運轉了最強法力,白釋公也是雙目一凝,卻沒看出個究竟來。


    當百敬人法器離開九龍墩的時候,我們才赫然發現,這是咋迴事?那九龍墩表麵被一把法器紮破了皮兒,掉了一塊漆一樣出現了殘缺。


    白釋公當即站起,驚愕地道:“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


    他似乎還不相信,而狄袁更是一臉蒙的看著九龍墩,不知道說什麽了。


    有人說氣極而泣,會哭,實際上很厲害的生氣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百敬人說道:“這九龍墩表麵的舊紋理是後烤漆烤上去的,而九龍墩上的字跡也是高手模仿的,真正的九龍墩外麵的紋理是由材質由內而外的一體的,一把法器是不可能將其破壞分毫的,就算是法寶都不能,因為九龍墩是靈寶級古寶,所以你們上當了。”


    狄袁和白釋公之前幻想過迴去報功的畫麵,還想過多餘的古寶賣點上品靈石,能換好幾個神寶,這下好了,連九龍墩都是假的,那其他的還能是好東西?


    白釋公隨便攝出一個古寶扔給了百敬人,這件古寶是一把刀形古寶,此刀閃爍著微弱的星光,看上去非常的炫,一看就不俗。


    百敬人這次倒是重視了一些,掏出熒光石在刀身各處關鍵處都加強光亮仔細觀看,然後又做了幾個劈的動作,轉個刀花插入鞘中,動作行雲流水。


    他放下刀的瞬間說道:“這個做的確實很像!”


    一聽這話,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百敬人這次沒有再賣關子,直接說道:“真正的隕鐵打造的刀摸上去冰冷,擁有一絲寒意,比尋常的天材地寶打造要更重一些,拿在手上煞手,而這把刀輕飄飄的,完全沒有重量感,不但不是好材料打造,還都是很差的材料,連一般都算不上。雖然說也能砍砍東西,那也要靠用刀的人的靈氣水平。一把好刀握在刀客的手上能與刀客融為一體,人刀合一,若想人刀合一這必須是一把好刀,普通的刀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畢竟天下間的劍聖、劍仙也是沒幾個的,連草木都能當刀。既已成刀形……”


    “好了,先生不要說下去了,我明白了。”白釋公突然製止道。


    百敬人倒像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地說道:“既已成刀形就應該有刀意,有刀意的刀僅僅是碰觸的一瞬間便有一種與刀對話的感覺。而這刀沒有,好像是個憨憨。而且,如果這刀是仙皇朝的宮廷大內製造,不應該寫上工匠的名字,而是寫上“大內”兩字即可,你們看這工匠的名字誰認得他?歪歪扭扭刻了個什麽來芳,不男不女的,真的是搞笑。這造假的人呢沒有那麽深厚的文化曆史功底,雖然字刻的有模有樣的卻缺少常識。”


    白釋公突然喝道:“夠了!”


    我被嚇得一激靈,而那百敬人則不緊不慢地說道:“我這人隻會說真話,你要不高興找那騙你的人去發火好了,在我這裏使什麽橫!”


    我此時此刻想起了孔知師父,孔知師父也算是高人,而眼前這位有點臭屁的老者也是高人,高的高不可攀,高的連元嬰期大能都無法對其下手,就算生氣也不能,因為對方是巨人,而你修為再高也是個矮子。在鑒寶一道上,百敬人果然是高人。


    百敬人的家很是空曠,看陳舊的擺設以前是個大戶人家,如今混成這樣多和他的性格有關,隻花銷不賺錢,久而久之也就成了這樣,而且給人鑒寶更是隨心所欲,不談代價,願者就來,有賞就要無賞不生氣,好像看破了紅塵世事。


    不遠處擺放的一些文房墨寶和掛在牆上的山水畫,能看得出來此人平時修心養性還喜歡舞文弄墨,應該算是雅士。


    白釋公卻無暇想這些,問我道:“你認識的那個李叔能否找到那瘦老者,若是能找到,我好好和他們算算賬。”


    我說道:“前輩有所不知,小宮城雖然看著不大,光城區就有幾十萬人口,那李叔以前來過我們的鐵匠鋪不假,但若是說找恐怕也是海底撈針,還有,他們騙了你們那麽多好處,估計早就不在小宮城了,找地方安身立命去了也有可能。”


    狄袁脾氣看上去是個不好的人,而此時卻一聲不吭了,畢竟兩個人上當,他這個陪同也有責任,也是氣的不知道說什麽了,損失太大了。


    我猛地看到牆角處掛著一件官服,還有官帽,倒是擺放非常整齊。


    我好奇地問道:“百先生是爵門的人?”


    爵門就是指當官的,當官的在妖仙界被稱為爵門人,而當官也不一定都是好人,也是混江湖,隻換了一種冠冕堂皇的合法的外皮,怎麽在官場混,怎麽混進官場都有很多學問。甚至有的人冒名頂替,曾經就有仙匪殺了即將上任的官員冒名頂替,將爵門攪得是腥風血雨。還有的幫派成員培養聰明的小弟,將小弟送進爵門,在幫小弟買官,不斷高升,最終目的是為自己謀取利益,可以說爵門的水也很深。


    “小娃娃有點見識,隻不過那官服並不是我的,而是家父的!家父、祖父、太祖父都曾是爵門的人。到了我這一代便家道中落,實在是慚愧,愧對列祖列宗哪。我通讀各種書籍,卻不想爵門如今黑暗,不僅官場難進,就連各地仙王也都蜂擁而起,黑暗哪黑暗哪。如今我一事無成,還能怎麽樣,就算修到了金丹中期,就算你是一介修士,就算你是別人眼中的鑒寶大師,可是又能怎麽樣,我還不是一樣要賣祖宗產業,苟且的活著。”


    百敬人突然感慨萬千,講起了祖宗舊事,說起來滔滔不絕,什麽太爺爺曾改律法,爺爺參加過邊關抗魔大戰,父親更是戎馬一生後來告老還鄉迴到小宮城,而自己呢,從小就遊手好閑,好在喜歡讀書,研究古寶古董,這才算有了點本事混口飯吃,可是小時候生活奢靡,長大了難以應對,連頓飯都不會做,啥都靠花現錢來實現。沒有辦法這才賣些祖宗產業。


    白釋公和狄袁一聽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他二人來這小宮城對買到好寶貝是勢在必得,那這百敬人既然賣祖宗的好東西,想必也一定有好東西要賣了。倆人之前去了被騙的靈石手上湊湊還能湊出八萬上品靈石來,若這百敬人有好東西,也可以考慮買。


    白釋公突然說道:“百先生既然還有祖宗寶物賣,能否賣我一兩件呢?”


    百敬人慨歎連連,老淚縱橫,說道:“罷了罷了,都賣了吧,這屋子什麽東西你們看好了拿走就是了,隨便給我點靈石能混口飯吃,能讓我適當修煉修煉就夠了,我現在也無心修煉,你們看著給點就行了。”


    我和白釋公、狄袁三人同時看向官服旁邊的武器架,武器架上有幾把兵器形靈寶一直引得我們注意。一把靈寶古寶最少值五十萬上品靈石,若是這百敬人真的嫌棄了,那肯定能低價拿貨。


    而武器架旁邊還擺著個木箱子,裏麵似乎也有靈氣波動。百敬人走了過去,直接將箱子打開,一股光華閃耀,照得我們幾人臉變成了“哇塞”的表情。


    箱子裏有好幾件寶貝,看上去都很精貴,比平常的寶物好看得多。


    這是古寶無疑,因為現在做的寶物都能收到儲物袋當中。既然是古寶,古代的寶物都是手工精心打造,絕對的宗師作品才能流傳於世。


    白釋公看了看這些寶物隨便往這裏一堆,真的是暴斂天物,看來這百敬人還真是有夠頹廢,暗想我要是他親爹非打他屁股不可。


    這麽多好寶貝隨便擺放,那肯定還有更好的,這些就已經足夠好了,那更好的豈不是更強,難道是神寶級古寶?


    白釋公看了眼狄袁,狄袁嘴唇微動,倆人好像在千裏傳音,這也是元嬰期修士才能具備的能力,我們就是在身邊也聽不到分毫,這千裏傳音的本事雖然厲害也是名字厲害,其實也是在附近的人才能傳音,隔道牆都夠嗆了。真正傳遞遠程信息的還得說是傀儡傳音鳥好用。


    白釋公擺弄了一會武器架上的靈寶長槍、刀劍,說道:“這些寶物固然不錯,但我相信百先生肯定還有驚人的好物。”


    百敬人下意識的看了下房梁,然後又收迴了目光,說道:“沒了沒了,就這些。”


    白釋公放下長槍,說道:“百先生,隻要你有真正的好寶貝,多少錢我們都出得。”


    我現在也知道白釋公和狄袁最多也就還不八萬上品靈石,之前就算有所隱瞞,還有十二三萬撐死了,哪有的底氣誇如此的海口呢?


    百敬人擺擺手說道:“有倒是有,隻是這寶物乃是家傳重寶,不能輕易出手,我再怎麽糊塗也怕做出對不起列祖列宗的事來。”


    狄袁說道:“咳,我們又不差錢,隻要你開的出價,我們便能付得起錢。”


    “那你們看看好了,這個我真不能賣!”百敬人飛身上梁,動作行雲流水,跟鑒刀時一樣快,看樣子是一名體修,等他落到地麵時,手上多了一個黑布錦盒,黑色平時藏在房梁上一般人也發現不了。錦盒上全是灰塵,一看就是陳放已久。


    打開錦盒,裏麵躺著一塊玉如意,這玉如意古樸大氣,光滑內斂,透晶白亮,無雜色。


    白釋公驚唿道:“傀儡玉如意!”


    狄袁也是驚呆了,說道:“這……怎麽會有這種傳說中的東西。”


    百敬人說道:“家父曾征戰沙場,就是一名傀儡師,傀儡玉如意乃是古寶,有了玉如意可以控製成百上千的傀儡兵作戰,提高了傀儡修士的控製數量,戰鬥力飆升,乃是真正的上古神寶。你二位能認得,想必也是軍中之人,軍中之人對此物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咳……”


    百敬人總是歎氣,聽得我也是渾身不自在。


    百敬人最後還是沒有把傀儡玉如意賣掉,即便白釋公開出了八萬的“高價”,可是在百敬人眼中也好,在我眼中也好,這八萬實在是太寒蟬了。後來開出了五十萬的價要等狄袁去票號取靈石,百敬人也沒答應,五十萬也不夠。


    臨走的時候,百敬人對白釋公說道:“我鑒寶的事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這小宮城魚龍混雜,你若不想讓我的家再被人砸個稀爛,最好還是幫我保密。若不是看在你們是仙軍的份上我是不會說的。”


    他說再被砸爛,看來以前是被砸過。


    白釋公說道:“百先生請放心便是,我們心裏知道就好了,不會說出去誰幫鑒定的。”


    我領兩位元嬰期大能迴到小宮城鐵匠鋪,在旁邊的客棧安排住下,在兩名大能的邀請下,我依然陪同,畢竟我比他們更熟悉小宮城,而我全是從泥鰍那了解來的,雖然以前來過,但已經沒那麽熟了,好在一切由泥鰍從中間操縱,我這才有了發揮和周旋的餘地。


    夜半時分,他二人好像在說什麽,大概的意思就是要找到那瘦老者和李叔算賬,把他們倆騙的不輕。必須讓那瘦老者和李叔付出血的代價,連仙軍都敢騙,真的是活擰歪了。


    百敬人真厲害,搭眼就看出那九龍墩是假的,我可沒這個水平,一般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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