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雯的話大概是刺激了一下我的神經,不過我也把她氣得不輕,就當做我們扯平了。所以當她不死心的再次出現在診所門口時,我真想抄起門口的掃帚把她打出去。但,這麽做未免有失風度,所以我十分友善的笑著問她:“趙小姐這是想照顧一下我的生意?”


    趙雯得意的看著我:“我是來讓你搬走的。”


    “搬走?”


    “我剛剛把這一片都買了下來,現在,我是你的房東,我不想租給你了,請你立刻收拾東西滾蛋。”


    此刻真應該把趙雯扭曲的表情拍下來發給顧西洲看看,他的女朋友都是什麽德行。


    我被她氣得反而笑出了聲音,她不解的望著我:“你笑什麽?”


    “沒什麽,不過我提醒你,我和原房東簽訂的租期是兩年,不如你先迴去學學合同法,看看你能不能讓我搬走。”


    “什麽意思?”趙雯被我搞的雲裏霧裏。


    “行吧,那我就免費給你普一普法,租賃合同裏有句話叫買賣不破租賃,即使你買了這裏的房子,我不過就是換了個房東。”我笑著拍一拍她的肩:“你放心,我肯定會按時給你交房租的。”


    趙雯顫抖著手指指著我:“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幹脆捂著臉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你為什麽就不肯放過他,為什麽不肯放過我,都已經五年了,你為什麽還要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裏……”


    我……她這話說的,我還想問你們為什麽不放過我,明明是你門出現在我的生活裏,現在的人都這麽擅長顛倒黑白?


    但一個長得如此漂亮的女人在我診所門口這樣又哭又鬧對我的影響畢竟不好,我走過去拍一拍她的背,然後把她扶進診所,給她倒了杯熱茶。初秋的早晨已經有些許涼氣,我也算厚道了,她坐下之後,我耐著性子解釋:“我不知道顧西洲為什麽會忽然迴來找我,至於是你們吵架還是鬧分手,我不關心也不想關心,麻煩你,管好你自己的男朋友,隻要他不再出現在我眼前,我絕對不會主動出現在你們的生活裏。”


    我喝了口水繼續說道:“過去五年咱們怎麽各自過的,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趙雯聽了我的話沒有覺得輕鬆,反而笑起來,笑得有些滄桑,有些悲涼,甚至有些癲狂:“你果然什麽都不知道,他把你保護的這樣好,什麽都不讓你知道,哈哈哈……”


    趙雯收了笑,惡狠狠的瞪著我說:“既然如此,那你就一直做你的白月光吧,一直恨他,不要原諒他,你隻要記得,他是如何拋棄你,把別的女人摟在懷裏就夠了。明月,你活該不幸福,你心安理得的享受顧西洲對你的好,他有一點點對不起你,你就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甚至都不去問一句為什麽,顧西洲到底覺得你哪裏好,對你念念不忘這麽多年。”


    趙雯可能真的瘋了,她說顧西洲對我念念不忘很多年,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夠相信。她不過也是個可憐人,愛的那麽卑微,顧西洲和前任有一點點聯係就變得如此瘋狂,說來說去都是這些不長心的男人惹得禍,見一個愛一個,結果自己倒是瀟灑,隻是苦了那些一頭紮進去的女人。


    那日之後,趙雯再也沒來找過我的麻煩。這讓我樂得輕鬆,再照顧小月月兩日,顧西洲也該迴來了,這幾日與小月月同吃同住,難免生出感情來。隻是它是顧西洲的,所以哪怕有一絲不舍得的情緒,我也得壓下去,不能表現出來。


    今晚我難得拿出了珍藏已久的酒,我已經很久沒有喝酒了。那時候剛離開顧西洲,總是睡不著,又不敢去開藥,隻能每晚睡前喝幾杯酒,每次都是迷迷糊糊的睡著,頭痛欲裂的醒來,這樣有兩三個月,失眠的毛病才好一點。後來就養成了喝酒的習慣,自從開了診所之後,就徹底不喝酒了。時間不對,好像也沒有需要喝酒的事,遇到顧西洲的時候,我以為也不需要,隻是這幾日又開始失眠,不得不拿出酒來小酌一杯。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這個城市的車水馬龍,霓虹燈閃,擁擠的車輛,忽然忍不住嘲笑自己,人生各有悲喜,我憑什麽就覺得,自己更難過一些,都快奔三的人,竟然還這麽傷情。我將酒倒入洗手池,找出顧西洲將狗交給我那天硬塞給我的名片,拿起電話,撥通了上麵的號碼。


    “喂,明月。”那邊傳來慵懶的聲音,顯然是在睡覺。


    “顧西洲,你為什麽迴來?又為什麽,迴頭來找我。”


    “我以為你知道。”他依然是這句話。


    我竟然笑出了聲,這麽多年頭一次失控,我用盡所有力氣對他說:“我什麽都不知道,自從你不要我了,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我以為的愛,於你而言不過是一場遊戲,可是你一直說,你以為我知道,我應該知道什麽,你告訴我,我應該知道什麽?”


    “我以為你知道,我迴來,是因為我愛你。”


    他這麽輕易說出這三個字,我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


    “顧西洲,你混蛋。”


    他怎麽可以,說走就走,說不愛就不愛,說迴來就迴來,說愛就愛。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小月月交給羅菲菲,她看著我通紅的雙眼,義憤填膺的說:“我要是早知道顧西洲這麽混蛋,我一開始就該弄死他。”


    我當然知道她永遠是站在我這邊的,我笑笑:“我沒事,隻是不想見他,狗就麻煩你幫我交給他了。”


    將狗交給羅菲菲之後,我接到了雅寧的電話,她斷斷續續的說著,我聽了個大概,診所好像被人圍住了。顧不得其他,我趕緊開車迴診所。


    等我趕迴到診所的時候,診所已經被許多人圍得水泄不通。我遠遠的看見診所的門緊閉著,雅寧不在外麵,看這情況,是不敢出來了。再看看門口這些人,好像都是平時來看寵物的人。我正想走過去問問情況,雅寧的電話打進來,我一接起來她就著急的說:“明姐,你千萬別過來,他們說在我們這裏看過的寵物都病的更嚴重了,出現了嘔吐腹瀉等並發症,有幾家的寵物已經……已經死掉了,你現在迴來太危險了。”


    我雖然不是什麽絕世神醫,可我絕對也不是庸醫,我不可能同時讓這麽多寵物出問題,我在心裏盤算著,看的方式沒問題,那肯定就是藥的問題,可是每一次拿藥我都是親自去拿親自檢查的,不可能出問題。


    眼前這個情況,容不得我多想。我慢慢走到診所門口,眼尖的人已經看見我,他叫了一聲,大家都朝著我跑過來。一個大媽過來衝著我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罵:“看你平時乖乖巧巧的,沒想到竟然能做出這麽喪盡天良的事來,竟然用假藥給寵物治病,果然一個單身的小姑娘能自己開診所,靠的不是本事而是手段,你殘害了這麽多小動物,你這良心過意的去嗎你……”


    敢情現在做什麽喪盡天良的事都是因為單身。


    還有幾個大爺大媽也附和著罵起來,他們越罵越起勁兒,就差問候我祖宗十八代了。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大吼了一聲:“大家聽我說,這件事我現在還不知道怎麽迴事,但你們放心,等我查清楚了,如果真是診所的問題,我一定會承擔責任,請大家相信我。”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我家的狗狗隻在你這兒看過病,不是你這兒的問題,還能有什麽問題?”


    未等我辯解,其他人就跟著說道:“對,就是你這兒的問題,我們都隻在你這兒看過,”


    大家把我圍的水泄不通,生怕一不留神我就跑了。八點檔偶像劇現在不都應該派個王子來救我嗎?為何現在是我一個人單兵作戰,所以說電視劇都是騙人的,哪有什麽白馬王子,黑馬都沒有。


    我使出渾身力氣大叫一聲:“停。”然後順了順嗓子繼續說:“既然這樣,那咱們報警處理吧。”


    我剛拿起手機準備報警,卻發現已經有警車停在路邊,幾個身穿警察製服的人從車上下來朝我們走過來。


    雅寧打開門跑過來站在我身邊,我悄悄問她:“你報的警?”


    雅寧搖搖頭:“不是我,我怕真是我們診所的問題,不敢報警。”


    初入社會的小丫頭,大學時候肯定沒少被人灌輸社會哪哪都黑暗的思想,剛才肯定覺得自己掉進了一賣假藥的賊窩,不過這種情況下都沒報警,倒是十分衷心。


    警察過來首先問:“誰是明月?”


    我英勇的舉起了自己的手,比起和一群大媽理論,我更願意和警察交流,畢竟和警察說話,人家好歹還是聽辯解的,不像這些大爺大媽,在心裏已經給我定了罪。


    一個高個子警察說:“有人舉報你這兒販賣假藥,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


    我愣了一下,一切都無縫銜接的太完美,先是聚眾鬧事,接著再報警,這怎麽那麽像電視劇即將被陷害的女主,如果我估計的沒錯,那我診所裏肯定還有假藥。


    但是事情到了這份上,要是不配合調查,反而顯得我心虛,權衡之下,我恭敬的對警察說:“我一定配合調查。”


    警察出示了搜查證,我隻能讓他們進診所進行調查。我調出最近給寵物看病的記錄,他們對照著把針水和藥都取了樣,那個高個子警察在診所看了一圈,然後對我說:“你這裏環境衛生都搞得很不錯,隻是藥的問題現在還不確定,目前你的診所暫時得停止營業,你也看見了,有受害者,也有人舉報,我們不能坐視不理。”


    警察叔叔客氣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連忙說:“都聽警官的,在結果出來之前,我會關閉診所。”


    那個警察微笑著點點頭:“要是市民都像你這麽配合我們辦案,那我們的辦案效率一定會大大提高。”


    我越發恭敬的點點頭。


    關閉了診所,我這租金每日卻一分不少,看著我銀行卡裏的餘額,我覺得自己最近什麽運都有些不濟,正好趁現在休息,我決定去約羅菲菲喝個酒去去晦氣。


    羅菲菲是婚禮策劃師,有自己的工作室,工作時間相對自由,現在是結婚的淡季,她便更自由了。所以接到我的電話她就像大赦天下一樣飛過來找我。


    我們約在火鍋店,要了一瓶白酒,還沒開始吃火鍋,羅菲菲便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便喝下去了。我好奇的看著她:“你今天撿錢了。”


    羅菲菲吞吞吐吐的說:“我其實有話和你說。”


    我夾了塊肉放進嘴裏,看著她:“說唄,什麽事兒需要你先喝一杯。”


    “我給顧西洲打了電話,他派人來把狗接走了,他派人來接的時候,我因為氣不過,就多抱怨了幾句,你約我之後顧西洲就打過電話來,問我你的消息,”說道這兒羅菲菲又喝了一杯,“結果我沒忍住,就把我們約在這兒吃飯的消息告訴他了……”


    趁我不注意,羅菲菲已經抓起自己的包跑出去,邊跑還邊說:“我就是覺得你們應該說清楚,他應該已經到了。”


    最後這句話才讓我迴過神來,我立馬警惕的左右看看,還好沒人,還來得及跑路。我一邊往外瞄一邊收拾包包,在我把手機放進去準備跑的時候,身後響起魔鬼般的聲音:“找我呢?”


    說話間他已經在我對麵坐下。


    我現在總算知道顧西洲為什麽在剛見麵時說我眼觀差了,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吃裏扒外的羅菲菲,可不就是眼光差才會看上她。


    “你就這麽怕我,看見我就想躲。”顧西洲一邊招手讓服務員拿新碗筷過來,一邊看著我說。


    我默默的放下自己的包,那天喝了幾口酒給他打了個電話,雖說也沒說什麽過分的話,但總覺得現在見麵不大合適。


    我訕笑著說:“倒不是怕,不過是不想見。”


    顧西洲也不在意,還十分體貼的給我夾了塊肉,笑眯眯的看著我說:“你不想見我沒關係,我想見你就行。”


    我也不與他一般計較,直接問他:“找我什麽事?”


    “沒什麽事,就是想和你一起吃飯。”


    “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我拿起包準備走,他伸出手拉住我:“有事,真有事,你先坐下。”


    我暫且坐下,羅菲菲有句話倒是說的沒錯,我們確實需要說清楚。


    “你診所的事我都聽說了,我知道你心情肯定不好,就想來看看你。”顧西州這話認真的我都不知道怎麽反駁他。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看著他的眼睛說:“顧西州你是不是有病,好馬不吃迴頭草你知道吧,雖說你也不是什麽好馬,但總歸不吃迴頭草就對了,那個什麽趙雯為了你都快魔怔了,你還跟我在這兒嬉皮笑臉。”當然我這話也有酒壯慫人膽的成分,要擱平時我也不敢這麽囂張。


    “趙雯找你了?”顧西州眉頭皺在一起,自言自語的說道:“她還真是陰魂不散。”


    “我和她沒關係。”顧西州十分認真的看著我說。


    “和我也沒關係。”顧西州聽懂了我話裏的意思,眉頭皺的更緊了。


    “明月,咱兩非得這麽說話嗎?雖然我也沒指望你五年後依然還是小鳥依人的模樣,但你能不能不要像刺蝟一樣,逮誰刺誰。”


    顧西州這話算是說到我心坎裏了,離開他之後,我逼迫自己變成渾身長滿刺的刺蝟,我雖然不會主動去紮人,卻也不再會縮在牆角,任人欺淩。


    “隻要你不招我,我便不會紮你。”


    說完我拿起包就走,留給顧西洲一個背影。門口有幾個穿黑衣的保鏢將我攔住,我知道顧西洲有錢,隻是沒想到,已經到了出行有保鏢的地步。


    我迴頭狠狠的瞪著顧西洲,他揮了揮手,那些人才讓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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