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冬兒伸手指了指最後那張童家的帖子:“大伯母?”


    劉家大太太有些為難地笑了笑,卻沒有接話,而是看向了劉張氏。


    “是睿哥兒的一名先生,以往對睿哥兒最照望,跟你爹的幹係也不錯。”劉張氏抿了抿嘴:“這童家的門第是極好的,好像聽說比郭家過去未出事那會兒還要好。可以說是高門貴女了吧?童家小姐家中哥哥弟弟加在一塊兒有六個,聽說她父母是極為嬌養她的,真算是金嬌玉貴了,家中父兄尊長都在野為官,說起來這麽多帖子中,她的門第該當是很女人的了。”


    劉冬兒點點頭,又靜下來周密地想了想:“娘是不看好這門婚事吧?”


    劉張氏躊躇了一下,究竟或是麵帶為難地點點頭:“我們家又不是什麽世家富家,雖說睿哥兒看起來是很有錢途,家中的銀錢也是不缺,可真要算起來也怎麽樣。為什麽會有高門貴女看中睿哥兒呢?如果是女兒多的人家也便罷了,偏生是獨養女兒,誰舍得呢?”


    高嫁女,低求媳。


    這是始終固定的規律,一旦碰到低嫁女的情況,那麽一般便是本身有些缺陷,可能是由於一些裏頭的原因而被延遲了。


    可便使是如此,一般來說兩家的情況也該當是相差無幾的,但此時看來卻真的不是如此的。


    “冬兒,我或是挺稀飯你帶來的那張帖子。謝家的小姐。”劉張氏看了劉家大太太一眼:“便好那謝家小姐的母親跟你大伯母也熟識,我看找個時候尊長們先聊一聊比較好。”


    劉冬兒笑了起來,她便曉得以劉張氏的性質,或是比較信賴劉家大太太的眼力。想來也是,婆母便是劉家大太太的手帕之交,預計也是由於如此,劉張氏才特別信任的。


    倒是劉家大太太被說的有些不美意義了,忙擺手:“那位謝家太太跟我認識不假,但算起來卻是不如我跟韓家太太的友誼……哦,對了,此時該叫韓家老太太了,究竟或是她的福分好,都有三個孫兒了,哪像我呀!”


    “您不是也有外孫?”劉冬兒微微一笑,而後說起了正事:“我婆母說,那謝家太太跟她的幹係最好,兩人十歲不到便認識了,以為嫁人之後不太可能相見了,卻不想後來又嫁到了一塊兒,大伯母說的也對,可能謝家太太是您經曆我婆母認識的吧?”


    “便是呢,我跟謝家太太是不了解的,但她這人或是很不錯的,信賴她生育的女兒不會差。”


    “我也覺得是這個理,何況,謝家太太生育的兒子都是很出色的,沒道理養的女兒會不好。我之前想著要不要找個捏詞邀請她過來,正巧七月初六是泰哥兒的生辰。我們倒是不希望大辦,但由於先前那事兒……謝家跟我婆母挺熟識的,再說了謝家小姐的幼弟跟傑哥兒是同學,一道兒邀請過來,娘您到時候也去瞧上一眼。”


    劉張氏一口便答應了下來,為了睿哥兒,讓她勞累一些她是真的不在意的。而劉家大太太當便也說了,會一起過去的,還說會帶上洐哥兒。


    關於劉家大太太的心思,劉冬兒都不需求動腦子也能想清楚。


    謝家旁的不說,那謝家小姐父親和長兄都在翰林院,兩個弟弟一個在太學一個在官學,不說但起碼他們家的學識都是極女人的。便好,劉家大太太也希望洐哥兒將來可以考入太學,跟這些人交好那是再好的事兒了。


    劉冬兒並不希望阻止這事兒,這跟她並沒有任何長處衝突。雖說劉家斷然分居,但如果是洐哥兒將來有個好出路,關於睿哥兒來說也是極有好處的。上陣父子兵觸碰親兄弟,誰讓睿哥兒沒有嫡親的兄弟呢?那麽洐哥兒這個堂弟卻也是極好的。


    待到泰哥兒的生辰那邊,但但凡跟韓家有親戚幹係的人都介入了。當然,除了顧家,究竟他們此時還在孝期之中。


    生辰這天,泰哥兒很得高興,他險些一成天都跟傑哥兒和幾個同學密友在一道兒玩,其中便有謝家的小少爺。而謝家老爺和兩位大些的少爺則是由韓子野迎接了,偶合的是,謝家二少爺跟睿哥兒有幾麵之緣,雖不是密友,卻也是通常裏熟識的人。


    這麽一來,劉冬兒便清楚謝家為什麽會主動送上庚帖了。


    實在,一般來說,婚事這種事兒都是男方主動一些的。當然也有那些比較受迎接的男方接到女方的庚帖。但說起來,像謝家,可能是那位童家小姐,卻是不太可能主動遞上庚帖的,她們本身也是前提極好,並且父兄人脈很廣的人。


    此時謝家小姐的原因倒是找到了,太太跟韓家老太太幹係好,大少爺跟韓子野也是認識的,二少爺跟睿哥兒也算是熟人,小少爺則是和傑哥兒是同學。再加上其他的一些事兒,證清晰睿哥兒會是一個最好的良自選,也難怪他們會直接送庚帖上門了。


    至於劉張氏那邊,她跟謝家太太聊得最好,兩人都是性質比較軟的那種,不一樣的是劉張氏略微有些懦夫和純真,而謝家太太好歹將家中的事件修理得妥穩健當,在管家理事方麵要比劉張氏強多了。


    其時,劉張氏便用婉轉地語氣說了,希望等睿哥兒娶了媳婦後,將劉家所有的事兒都交給睿哥兒的媳婦,她要安放心心地當個納福的老太太。


    這麽一說,謝家太太的心境便很舒坦了。誠然,這世上的確有像劉張氏像韓曦那種,不怎麽愛管閑事的人,更多的卻是想要掌控家裏的中饋。像謝家太太,她自然從小便教了女兒要如何管家理事,便是希望以後等女兒嫁人了,等夠自己掌控中饋。


    可以說,劉張氏的一番話算是說到她的心坎裏去了。同時,在兩人聊過之後,謝家太太也清楚得感覺到劉張氏是個從不與薪金惡的老善人。如此的人,別說是苛待兒媳了,哪怕是兒媳苛待了她,她也不敢說出來。當然,謝家太太是不會讓女兒做出這等犯上作亂的事兒來,像劉張氏如此的婆婆,抓著家中的實權,而後打心眼裏敬著她便好了,她是全部不會跟兒媳為難的。


    泰哥兒的生辰宴結束後,謝家太太帶著女兒最滿意地離開了。而劉張氏卻是倉促地找上了劉冬兒。


    “冬兒,我覺得謝家太太這人最不錯,我讓你周密審察著謝家小姐,你覺得如何”


    劉冬兒被弄得哭笑不得,這人前腳才走,怎麽便直接問起來了?或是當著旁人的麵,幸虧留在反麵的也都是自己人,要否則可不是讓人笑話嗎?


    “娘,我們進去說吧。對了,蕾兒你也過來。”


    蕾兒歡歡喜喜地蹦到了劉張氏的身邊,挽住了劉張氏的手,脆生生地講話:“娘,姐姐曉得的事兒我都曉得了,我還幫著打聽了好些她不曉得的事兒呢。來,您進屋坐,讓我慢慢地跟您說。”


    劉冬兒最無奈,蕾兒今個兒並沒有帶她的兒子過來,倒是輕鬆從容,而她卻是要先安頓好自家的三個小哥兒。


    “冬兒,傑哥兒他們有我照望,你先去陪你娘吧。”好在,韓家老太太體恤她,講話將事兒攬了下來:“對了,迴頭等你娘走了,我要記得偷偷來我院子裏報告我事兒的結果哦。”


    剛在心頭感恩了一把,劉冬兒卻是立馬被弄得無奈了。這在家裏還用得著鬼鬼祟祟的?想著韓家老太太也是關心這事兒,劉冬兒忙拿出哄昊哥兒的姿勢來哄著這老太太:“好好,等下一有信息我便報告您。”“嗯,那便有。要是你娘差別意,你也得幫著勸勸哦。”“好好,全部都好,都聽您的。”


    “娘,蕾兒不也曉得嗎?怎的不讓她說?”


    一眼瞥見蕾兒嘟著嘴滿臉氣衝衝的模樣,劉冬兒便不由地好笑。蕾兒從小便是個頑皮的性質,又特別伶牙俐齒,想來剛剛一定是連續歇地說了一大段話,卻又被劉張氏給嫌棄了,這才露出此時這副不甘心的神態來。


    “冬兒,你又不是不曉得蕾兒那性質,她說的那麽誇張,我何處敢信賴了?這可不是旁的事兒,可以由著她的性質來,幹係到睿哥兒的終生大事,萬萬不能大意的。”


    劉冬兒真的明白劉張氏的心思,事實上別說是劉張氏了,她這個當長姐的,關於弟妹的婚事也是極為看重的。當初蕾兒的婚事她也是全程介入在內的,如果不是後來瀘州城韓家那位過世了,她也不會不列入蕾兒的婚宴。


    雖說其時是真的沒辦法,但劉冬兒難免的或是在內心留了一個疙瘩。這一次,睿哥兒的婚事,便算沒有劉張氏的叮囑,她也會盡心盡力籌辦的。


    “娘,您不必這麽操心。來,坐下來喝口茶水,我們慢慢說。”


    拉著劉張氏先坐下,早有婢女們送上茶點,顯然劉張氏此時的心理都在那位謝家小姐的身上,完全便看都不看茶點一眼。倒是蕾兒,一麵氣衝衝地瞪著眼睛,一麵卻是狠狠地往嘴裏塞點心,看著劉冬兒再次無奈了。


    “蕾兒,你剛剛跟娘說了什麽?有說起謝家小姐的性質嗎?”


    不等蕾兒迴複,劉張氏便倉促地說了:“冬兒,甭管蕾兒剛剛說了什麽,你跟為娘的說說,那謝家小姐好不好?性格性質如何?人品怎麽樣?你看她能生育嗎?”


    前麵兩句還可以,劉冬兒正思量著要怎麽迴複,聽著最後那一句,卻是真的傻眼了。


    便算她由於娃娃的幹係會一點兒醫術,但充其量也便是多背了幾個藥膳方子,曉得此時保養身子的辦法。但要說真的醒目醫術那是絕無可能的。人家學醫起碼也有幾十載,而且還得經手無數位病患才可以得出履曆來。何況,便算是老醫生,也沒有可能隻看了幾眼便曉得人家女士家能不能生育。


    這無奈歸無奈,劉冬兒或是迴複了劉張氏的話:“我瞧著那謝家小姐身量比我略高了一些,小女士家家的,看著倒是有些瘦。”


    “那倒無妨,冬兒你當女士的時候,也是很瘦弱的。此時這般也是由於連著生了三個孩子。”劉張氏雖說沒有跟謝家小姐聊過,但遠遠地卻是看過一眼,瞧著身子倒是還好。最主要的是,看著應該是個嫻靜的女士,雖說劉張氏自己是很心疼小女兒蕾兒的,但卻實在是受不了以後的兒媳婦是蕾兒那性質:“身子骨看著還好,便是不曉得她是什麽性質。”


    “我跟她聊了一下子,感覺這女士挺穩重摩登的。不像我那小姑子那般默然寡言,也不像蕾兒這般頑皮。”


    劉張氏滿意地點頭:“這便是好。說起來,我甘願找個像你那小姑子那般的人,也不肯意再來一個像蕾兒那種猴精似的。唉,得虧蕾兒嫁出去了,要否則我得被她折騰死!”


    劉冬兒不由得笑開了,卻見那蕾兒麵上更為憤怒了,曉得她是不太樂意了,忙止住了笑意:“蕾兒如此的也不錯,旁的不說,解悶或是好的。”


    “是啊,便當是家裏多養了一隻小猴子,而我便是那耍猴的!”


    蕾兒麵上的氣惱劉張氏自然也是看在眼裏的,偏巧劉張氏卻是還想逗弄她:“蕾兒,你說對不對?”


    “對對,當然是對的。”蕾兒沒好氣地衝著劉張氏做了一個鬼臉:“以往姐姐沒出嫁,娘最疼姐姐。等姐姐出嫁了,娘便恨不得我立馬嫁出去。好不等閑我可算嫁出去了,這不娘又希望趕緊找一個稱心稱心的兒媳婦。哼哼哼,說白了,我便是一個人沒人要的糟糕蛋兒!”


    “你個鬼精靈!”劉張氏笑得險些岔了氣,指著蕾兒對劉冬兒說:“瞧我說對了吧?她便是一個猴精,特地給人逗樂子的,話說迴來,蕾兒你覺得那謝家小姐如何呢?”


    蕾兒麵上的神態正了正:“娘,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這事兒還得從長談論。雖說我此時也沒法說出謝家小姐有什麽不好的,可我便是不怎麽稀飯她。而且,她心思便已經及笄了,這如果是在瀘州城也便罷了,可能出身小門小戶也可以諒解,可以她的出身、前提,怎麽便拖到了那麽晚呢?”


    劉冬兒吃了一驚,這件事兒的確是她疏忽了。


    細細一想,可不是嗎?謝家小姐隻比蕾兒小了兩歲,又是正月裏頭的誕辰,可不是已經及笄了。再一想,好像從說親那會兒首先,便沒有人銳意提起過謝家小姐的年齡。雖說庚帖上頭有些,但一般人總是先聽旁人說起,庚帖卻未必會周密看。


    “這……”聽到蕾兒這麽一說,劉張氏也有些遲疑了。


    她自己也是生育了兩個女兒,劉冬兒雖說出嫁得有些晚了,可由於韓子野的父親離世的原因。事實上,早在及笄頭幾年,她跟韓子野的婚事便已經定下來了。而這或是在瀘州城,如果是在京城的話,應該更早會女兒希望才對。


    像蕾兒,當初上了十歲便首先為她的婚事操心了。十二歲時便將婚事定了下來。之因此選定在及笄之後嫁人,一來是由於劉張氏自己舍不得,二來卻是由於希望讓蕾兒再長開一些,將來生育也等閑一些。


    可像謝家小姐那般,養到了及笄的年齡,卻還沒有訂婚……的確說去,也難怪謝家會選定送庚帖上門了。


    劉冬兒將劉張氏麵上躊躇的神態看在眼裏:“娘,也不必想那麽多,我再去打聽打聽,看看謝家小姐先前有無定過親,或是由於家中有老人過世守孝的原因。”


    “守孝並礙訂婚的。”劉張氏苦笑一聲,雖說本朝重孝道,不能在孝期舉辦喜宴,卻沒有說便不能訂婚了。當然,如果是年歲還小最女人或是隱諱了,但如果是已經長大了,卻是真的可以先議親,等出了孝期再辦喜事。便使是過世的尊長也不希望耽擱後輩們的婚事。


    便彷佛當初的韓家,韓子野的父親過世,而劉冬兒則是在韓子野出孝期後便立馬嫁了過去的,但事實上從籌辦到正式成親起碼也有折騰半年的時間,自然許多事兒在孝期快結束的時候已經首先忙活了。至於婚宴那是必需出了孝期的。


    一般的,哪怕是謝家真的有尊長過世,那也應該提前會謝家小姐籌措起來了,何況……


    “娘,我依稀記得謝家大少爺好像在昨年才成親。”


    謝家大少爺算起來是跟韓子野差不多的年齡,比謝家小姐要大十歲擺布,昨年成親的話,的確是有些晚了。


    劉張氏內心一動:“那便是謝家小姐的長兄婚事出了什麽疑問?如是那般倒是還好,隻是長兄未成親或是礙餘下弟妹訂婚的。”


    “這我便不太清楚了,要不迴頭我打聽清楚後再來跟娘說吧。”


    雖說謝家跟韓家的幹係匪淺,但幹係到睿哥兒的畢生大事,如果是那位謝家小姐有什麽鮮為人知的秘密,哪怕是拚著獲咎韓家老太太,劉冬兒也不能禍患親弟弟。


    劉張氏麵上最不安,蕾兒見狀,最沒心沒肺地撲倒了劉張氏的懷裏:“娘您究竟在擔憂什麽呢?我們這麽抉剔便是想為睿哥兒挑選一個最女人的媳婦,您要記著,此時並不是睿哥兒找不到媳婦,而是我們家包含睿哥兒都特別抉剔!清楚了?是抉剔不是沒人要!”


    “你這張嘴巴。”劉張氏很無奈,卻又不得不認可蕾兒說的在理。蕾兒這種說法有些太過於偏私,但幹係到自己唯一親生的兒子,哪怕背上偏私的罪名又如何呢?


    見劉張氏被蕾兒勸好了,劉冬兒微微一笑:“那便先如此吧,等我打聽到信息後,自然會迴娘家的。”


    蕾兒也點點頭:“我也去打聽打聽,雖說張家跟謝家不是一個圈子裏的,但偶然候有些事兒卻是反而更等閑打聽到。”她這麽說是對的,商戶人家本便信息比旁人家來的更為靈通,許多商戶人家都是要跟官宦人家打交道的,自然會下意識地打聽一些情況。


    隻,這一次,劉冬兒卻沒有對蕾兒抱什麽希望。謝家跟韓家的幹係不錯,劉冬兒信賴她可以很快便將事兒弄清楚的。至於蕾兒,再怎麽說謝家小姐的婚事也不會跟商戶人家有什麽幹係,怕蕾兒此次是要落空了。讓劉冬兒萬萬沒想到的是,謝家的秘密最終或是從蕾兒的口中曉得,當然這便是後話了。


    “母親,您覺得這一天的鬧騰還不夠?”


    一進韓家老太太的院子,劉冬兒便聽到三個哥兒嘹亮的喧華聲。這如果是一個孩子倒也罷了,三個加在一塊兒,特別是很近很稀飯扯著嗓子嚎叫的昊哥兒,真心讓人受不了。


    韓家老太太卻是笑得一臉的暢意:“這有什麽,子野小時候太煩悶了,曦兒也是如此,我正巴不得他們能在我跟前整日鬧騰呢。”


    “那敢情好。”劉冬兒毫不遲疑地接口道:“傑哥兒、泰哥兒、昊哥兒,你們都聽到了吧?以後如果是有空的話,隻管來找你們的祖母鬧騰。”


    三個哥兒最高興,特別是昊哥兒樂得大叫,差點兒站立不穩,幸虧傑哥兒及時抱住了他。


    “好好好,祖母閑著也是閑著,你們便隻管來鬧騰吧。對了,傑哥兒你先照望一下昊哥兒,泰哥兒也乖乖地陪著弟弟玩兒,我跟你娘說些事兒。”


    劉冬兒整理了一下語言,這才淺笑著答道:“我娘也覺得謝家小姐挺不錯的,隻是不太清楚為什麽謝家小姐年過十五剛剛議親?”


    聽到前麵半句時,韓家老太太是嘻皮笑容的,聽到背麵半句麵上便闡揚了狐疑:“冬兒你說她已經及笄了?”


    “便是呢,我也覺得挺奇怪的,好像先前沒人銳意說到謝家小姐的年歲,可細細一想,按照庚帖的生辰,謝家小姐應該在心思正月裏頭便已經及笄了。”


    韓家老太太皺著眉頭,思量一下子才點點頭:“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好像當初的確沒有人說起她的年歲,我記便當初我好像想問的,彷佛是被岔開了。”


    那便更奇怪了。


    內心已經存了狐疑,劉冬兒麵上卻是不顯:“無妨的,謝家小姐人或是挺不錯的,也是我娘這人比較周密,想著這事兒也些奇怪了。”


    “嗯,獲咎最奇怪,讓我再周密想想。”


    當劉冬兒用了兩塊點心,喝了半杯茶後,韓家老太太才再次講話:“冬兒,我真的不記得謝家小姐有跟旁人定過親了,好像連議親都沒有。”


    放下茶盞,劉冬兒笑著講話問:“那謝家有人過世了?聽說有些重禮貌的人家,孝期是不興議親的。”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謝家也不是世家富家呢。何況,據我所知,謝家的老太爺和老太太早在十來年前便沒了,而謝家太太的父母……”


    韓家老太太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劉冬兒卻是清楚的。如果是謝家的老太爺和老太太過世了,身為親孫女的謝家小姐是要守重孝的,也便是二十七個月。但如果是她的外祖父母過世了,謝家太太倒是要守重孝,但僅僅是作為外孫女的謝家小姐,至多也便是守孝一年罷了。


    便使是剛出孝才議親也說去的,這京城裏頭,哪家的小姐不是十歲起便首先挑人家了?要曉得,這是嫡女,不是庶女!


    接下來便不必多說了,韓家老太太答應會去細細打聽的,而劉家那頭的意義,劉冬兒雖說沒有明說,但韓家老太太卻不是笨的,人家睿哥兒樣樣都拔尖,如果是謝家小姐沒有任何疑問的話,這門婚事自然是成的,如果是有……


    自然的,這關於劉家來說,嫡出哥兒的畢生美滿,可要比劉冬兒的麵子來的更為重要。何況,怕是連劉冬兒也是這麽想的,她也便不必再折騰了。


    既然這謝家小姐的事兒有韓家老太太加入了,劉冬兒也便不再多問了,隻是私下裏卻是又迴首著京城中各家女眷的景遇,看看是否有合適睿哥兒的。這般心思,卻是已經本能地將謝家小姐破除在外了。


    又過了三兩天,一日午覺起來,便有小婢女傳了韓家老太太的話,讓劉冬兒過去一趟。


    容易地洗漱了一下,劉冬兒便帶著隔房的昊哥兒一起去了。此時,泰哥兒的心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除了無意夜間會夢魘以外,旁的時候卻是跟以往一般了。因而泰哥兒早便隨著傑哥兒一道兒去了官學,隻是他落了一些課程,最近倒是比往常愈加勤奮了。


    “來,昊哥兒到祖母這裏來。”


    到了韓家老太太那邊,倒是沒有先說旁的,韓家老太太卻將昊哥兒喚了過去,劉冬兒也樂得輕鬆。卻沒曾想,韓家老太太再次講話卻是喚了婢女們退下去。


    詫異地抬頭,劉冬兒什麽都沒有說,但麵上的神態卻是說清晰全部。


    “冬兒,先前你跟我說的事兒我此時已經打聽清楚了。這……說起來,這謝家小姐也是個不幸的孩子。”


    不幸?


    劉冬兒麵色不動,但內心卻是再次為謝家小姐降了分。原因無他,劉冬兒平素最是聽不得不幸二字,在她看來,不幸之人本身便有可惡之處。例如說,她的劉滿兒,又如何不幸了?乃至於有她的母親劉張氏,想想也是個不幸之人,但如果不是由於這是她的親生母親,她才不肯意替劉張氏出麵呢。


    “母親您慢慢說,沒幹係的,這事兒本便沒有說定。”


    微淺笑著,劉冬兒好像是在聊家常一般,但同時卻也從話裏吐露了一件事兒。那便是劉家和謝家的婚事本身便沒有定論,如果是謝家小姐的確是有不足,那麽劉家才不會由於所謂的不幸而加以同情的。


    又可能說,同情當然是無妨的,旁的便沒有多說了。


    當然是說禁止了,當初劉冬兒嫁入韓家三年無所出,可把她給急壞了。而後來,她連續生下了傑哥兒和泰哥兒,又由於劉家老太爺和老太太的過世守孝三年,出了孝期沒多便卻又懷上了昊哥兒,因而也可以證明她的身子骨是好的,卻是不曉得為什麽先前連續沒有身孕了。


    “話是這麽說的,這裏麵卻或是有啟事的。”


    經由了韓家老太太的迴答,劉冬兒才清楚過來。這謝家的情況跟韓家是真的不一樣的,當初韓家老太太是由於生下了韓子野之後,身子骨垮了,這才遲遲未孕。直到保養了好些年後,才牽強懷上了韓曦。可便使如此,韓曦的身子骨卻是連續都不好,跟韓子野真的無法比。這便是母體虧損緊張,累及後代的結果。


    而謝家卻不是這般的。


    謝家太太的身子骨最好,看前兩天她那副神態便曉得了。而之因此謝家大少爺和謝家小姐的年歲差了這麽般,這原因卻是謝家有三位小姐。


    在謝家大少爺差不多三歲時,謝家太太又生了一個女兒。這如果是頭胎生了女兒還會被婆家嫌棄,但如果是第二胎生下了女兒卻是無妨的。有兒有女剛巧湊成了一個“好”字。可顯然,如此的功德並未持續太久,那孩子將將養到了半歲多,卻在一日夜裏從床上跌了下來,正正巧腳踏的尖角砸到了太陽穴,等醫生趕來時,早便沒了氣味。


    為了這事兒,謝家太太悲傷了好久,好在沒多久她便察覺自己又懷了身孕,牽強提了精力頭。


    不想,這第二個女兒最終卻也沒有保住,而死因竟是在荷塘看魚時,一不當心滑到了水裏,哪怕當便便被救了上來,當天夜晚卻由於受涼和驚嚇直接便沒能熬過去。


    如果說上一次喪女,謝家太太被人同情,那麽這一次卻是被指責了。別說尊長了,便連婢女婆子也在訛傳是否是名諱不吉利,這才連著兩個孩子都沒能保住。而這一次喪女,同時也讓謝家太太悲痛欲絕,乃至於由於悲痛和責難傷到了身子。


    “仙兒?仙女的仙?”


    “便是呢,說是很初那女兒長得最漂亮可兒,可要我說呢,她頭一個女兒沒了的時候也才半歲大,哪便能看出漂亮不漂亮了?便算她那女兒的確是天姿國色,那也沒有這麽說的!”


    看著韓家老太太麵上一臉的不讚許,劉冬兒微微點頭:“可不便是這個理?母親,還記得我們昨年間待的莊子嗎?我聽莊上的婦人說,這孩子還得是賤名好養活。在他們那邊,如果是身子康健的孩子,倒是不會隱諱那麽多。如果是生成體弱多病的,則會取一個卑賤的名字。”


    “是呢,這是莊戶人家的禮貌,像我們如此的人家卻不是這麽取名,如果是身子骨不好的話,像曦兒家的盼哥兒,那是滿周歲立住之前都不取名的。”


    “可不是嘛!連續沒了三個女兒,她總算是覺醒了,第四個卻是再也不敢提‘仙兒’這種名諱了。謝家小姐名喚秋姐兒,大名便是謝秋。”


    這個名字倒是不打眼了:“秋生成的?”


    “是呢,聽說是謝家那位已過時的老太太給取的。謝家老太太是在謝家小姐滿月後沒的,臨終的絕筆便是謝家小姐此時的名諱。”


    劉冬兒輕輕地搖了搖頭:“何須呢。”


    仙兒……當親娘的都說了,女兒跟個仙子一般,這不是特特說給神靈聽,讓收了去嗎?


    一般來說,像大戶人家的小姐,平時都所以花卉為名的,再麽便是德容方麵讚美的詞兒。像劉冬兒便是典範的,冬,花冬的意義,是希望她能像花冬一般漂亮。蕾兒則是花蕾了,卻是順著劉冬兒的名字喚的。說白了,太大氣的名字小女士家家的是很難壓住的。


    “唉,謝家太太人不壞的,隻是偶然候有些較真。我同她認識了幾十年了,小時候倒是有感覺到,總以為她成為人妻成為人母後,一定會改了性質,不想……”


    “她那第三個女兒又是如何沒的?既然那麽在意女兒,為什麽不讓她早些議親呢?”


    “說是生下來沒兩日便沒了,怕是身子骨便不好吧?謝家倒是的確很在意那唯一的嫡女,那完皆當成眸子子在心疼的,連謝家的三位少爺都要靠邊站,有一點兒冬兒你卻是說錯了,謝家不是不給她早些議親,而是挑花了眼,生怕將來謝家小姐受委屈。”


    劉冬兒垂頭默然了一會兒,再次抬頭卻是一臉的無奈:“這門婚事……我還真是不敢應下了。雖說女兒是家裏的嬌客,多的是心疼女兒的人家,可養的那麽嬌卻是很少見的。何況,睿哥兒本身便是劉家的嫡宗子,又是唯一的嫡子,他從小受到的心疼也是不少的,怕是兩人會反麵。”


    聽到劉冬兒這麽說,韓家老太太是一點兒也不料外。旁的也便不說了,單是聽聞了謝家這些事兒,還看中謝家便不太可能了。特別是,睿哥兒本身不差。


    韓家老太太苦笑一聲,睿哥兒當然是不差的,如果是差了,人家謝家還看不中呢!


    “我清楚了,冬兒你或是跟你娘去說說吧,這迴絕可算得是你娘出麵。”


    “冬兒了解。”劉冬兒清楚親家老太太話裏的意義,而她自己也是這麽思量的。雖說劉家很看重她的定見,但究竟她一個已經嫁出去的女兒,卻是不能做得太過了的。


    如此這般的,劉冬兒在弄清楚了事兒的原委後,抽了個空迴了一趟娘家。也沒有添枝接葉,隻是將韓家老太太的話不折不扣地說給了劉張氏聽。


    原以為,劉張氏聽了這事兒後,一定會立馬推了這門婚事,不想她卻是遲疑了。


    “娘,您還在為難些什麽?難不可能您還覺得謝家合適?”劉冬兒最詫異,雖說謝家的前提是不錯,書香門第,謝家小姐自己也最好,可架不住他們家抉剔呢。如果隻是抉剔也便罷了,萬一以後謝家小姐在劉家受了委屈,她的父母哥哥弟弟們,還不直接殺上門來?


    “冬兒,那謝家太太也真是不幸了。”


    “不幸?”劉冬兒最愣神,細細看了看劉張氏的神態,不得不妥協:“是是,我瞧著也是挺不幸的。”


    “便是呀,連續沒了三個孩子,也不曉得她是怎麽撐過去的。好在此時倒是還好,膝下有兒有女的,也算是美滿了。對了,冬兒你的意義是讓我推了這門婚事?”


    “自然是這個意義。”


    “這……”劉張氏麵上皆為難的神態:“如此怕是不大好吧?”


    “有什麽不好?這隻是議親罷了,成不可能還不是一句話?無妨的。”劉冬兒真的不能明白劉張氏的心思,要曉得她當成議親之時,也不退了好幾份帖子嗎?


    “我想的是,謝家已經那麽不幸了,謝家太太又是個抉剔的人,可不管她怎麽抉剔終歸是為了女兒好。這好不等閑她挑中了睿哥兒,我也沒有定見,這門婚事……”


    “或是算了吧!”


    劉冬兒覺得,她才是很不幸的人。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否決的事兒,倒是被劉張氏看出了同情和同情。好吧,劉冬兒也認可從某些方麵來說,謝家的確是挺不幸的。可那又如何?這些悲催又不是他們導致的,同情歸同情,用睿哥兒的平生來賠償卻是不可能的。


    “冬兒……”


    “娘,您聽說我。”劉冬兒往劉張氏的身邊挨了挨:“照您的說法,那謝家的確是挺不幸的,可先前那些事兒便臨時不說了,您有思量到以後的事兒嗎?那謝家小姐從十歲起便首先議親了,這都四年了,他們謝家雖說並非京城人士,但待的時間卻是比我們長得多了。試想想,連著四年時間,謝家太太那得問了多少人家看了多少帖子?”


    劉冬兒本以為聽了自己這話,劉張氏一定會辯駁的,不想她卻是一臉讚許地點點頭:“這是如此的,人家費了那麽大的力氣,好不等閑找到了一個稱心稱心的,我是沒有什麽定見的,那便答應下來吧。”


    “娘,您真是……唉,這麽說吧,謝家太痛愛女兒,天曉得以後萬一發生了什麽事兒,他們家會鬧成什麽模樣呢?這京城好女士多的是,我們為什麽一定要挑這門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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