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格拉踏入 3 班沒多久,一位男生也轉學而來,比她晚了整整一周。此男生名叫陳曉璐,一頭碎發,陽光四溢,帥氣逼人,整個人仿佛散發著璀璨的光芒。後來呀,古格拉在同學們的紛紛議論中,才逐漸知曉陳曉璐和王驍在年級裏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風雲人物。他們常常趁著上課的當兒,偷偷溜出去打籃球,動不動就翹課去逛街買衣服,甚至還卷入打架鬥毆的風波。他們都是在鎮上長大的孩子,身邊還有黃超、劉年、陸思霖這幾個鐵打的好哥們。


    古格拉怎麽也想不到,性格向來內向的自己,自從到鎮上讀書以來,幾乎從未主動跟男生說過隻言片語,一直膽小如鼠、沉默寡言的她,居然會在某一天和這幾個人產生千絲萬縷的聯係。畢竟在她眼中,他們可是學校裏那群不愛學習、隻知貪玩的孩子。


    至於究竟是從何時起和這些人有了瓜葛,她已然記不大清了。不過這些轉學生在班上倒是頗有話語權,而古格拉最熟悉的,無疑是這個轉學生陳曉璐。所有的改變,都源於班裏那次重新安排座位。古格拉剛從尖子班過來,老師對她格外關注,重新排座時,將她安排在了第一組第二排,位置相當靠前。她的前麵坐著劉年,後麵則是黃超。起初,黃超老是在上課時扯古格拉的長發逗弄她,剛開始的時候,古格拉總是羞紅了臉,憋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同桌楊柳絮也遭遇了同樣的“待遇”,時間一長,兩人也就慢慢習以為常了。但古格拉依然是個悶葫蘆,話少得可憐。


    後來呀,陳曉璐頻繁地和黃超的同桌調換座位,他們逗著古格拉,給她取了個花名叫 kk,還戲稱她為二嫂。這理由說起來著實有點尷尬,隻因為他們不知從哪兒聽說 2 班有個男生也是他們鎮上的,大家都喚他二哥,還傳言他一直暗戀著古格拉。古格拉迴憶起來,自己確實跟那男生借過磁帶,好像後來他還送過自己東西。那男生在班上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當時年紀尚小,不諳感情之事,到了 3 班後就再無聯係。也許一切的變化正是從這裏開始,古格拉的性格漸漸變得開朗起來,生平第一次有了願意主動與之交流的男生,慢慢地,和陳曉璐的交流也與日俱增。在古格拉的日記裏,這個男生不知不覺成了主角。


    一般而言,除了班主任和副班主任的課,以及陳曉璐不翹課的時候,他基本上都會調換座位坐到古格拉後麵。時光如白駒過隙,大半個學期眨眼間就過去了,古格拉仿佛脫胎換骨一般,不僅性格開朗活潑了許多,還交到了知心好友。她們四個人裏有個叫王妍的女孩,也是鎮上的,因為她和陳曉璐他們幾個從小就相識。就這樣,十個人成了班上關係親密無間的一夥小夥伴。陳曉璐的座位在三組四排,雖說和古格拉相隔有點距離,但這絲毫阻擋不了他們的交流。然而,之後他坐到古格拉後麵的次數逐漸減少,或許是因為期末將至,考試的壓力如泰山壓頂。但上課時,他和古格拉一直通過傳紙條你來我往。古格拉也不知怎的,把他們上課傳的紙條,還有陳曉璐沒來上課時寫的信或是迴信,以及自己的日記,全都視若珍寶般保存起來,一張紙條都未曾遺漏。從那時起,這些便成了小格拉心底秘而不宣的秘密。就這麽,一個學期匆匆忙忙地溜走了,放假的時候,他們也通過書信保持著密切的聯係。


    第二個學期開學時,學校迎來了大規模的擴張,要將整個 x 縣的所有中學整合在一起,原本一個年級的 3 個班搖身一變成為了 7 個班,學校也不得不搬遷新址。每年暑假,古格拉都會奔赴市裏,隻因她的父母在市裏經營生意。古爸古媽原本打算在最後一學期幫古格拉轉學到市裏讀書,以往的古格拉一直心心念念能去市裏讀書,畢竟老大老三在村裏的小學讀到五年級就去了市裏,隻有她一直在村裏讀完然後到鎮上去讀。可如今,她卻一百個不願意,隻因這一個學期裏發生了太多刻骨銘心的事,結識了太多難以忘懷的人,這些足以改變她最初的想法。古爸向來對她疼愛有加,見她態度堅決,也就隨了她的意。


    期盼已久的新學期終於粉墨登場,古格拉的成績普普通通,期末考試好不容易才取得了還算差強人意的成績。在她滿懷期待的新學期裏,開學的第一天,她就一眼看到了陳曉璐。這個學期,他們這群人更是親密無間,尤其是古格拉和其他四個姐妹,幾乎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如影隨形。新學期依舊是老樣子,隻是古格拉和班上那幾個男生的交流愈發頻繁,下課的時候他們常常一起嬉笑打鬧,聚在一起聊天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偶爾還會一起在足球場上揮灑汗水。這最後一個學期,大概是小格拉初中三年裏最難以磨滅的記憶。愛上一個人或許隻是電光石火的瞬間,而忘記一個人,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做到。當時的他們,都還稚嫩得如同青果。


    古格拉和其他四個小姐妹雖然好得能穿一條褲子,平時總是形影不離,但有兩件事,古格拉沒有和她們一起。第一,談戀愛(畢竟自己形單影隻);第二,翻牆出學校。這兩件事她都敬而遠之。五個人當中,有兩個堂姐妹向琳和向雪,她們是最早沐浴在愛河中的,對象是別班的男生,這兩位姐妹也是鎮上的孩子。雖說古格拉和她們同村,但以前交流少得可憐,主要還是因為古格拉的性格,讓她在初三前一直如同隱形人一般,所以以前和這姐妹倆不太熱絡。古格拉心裏其實還挺羨慕她們能有男生追求的。新學期伊始,林麗麗也找到了自己的白馬王子。


    本以為故事到此為止,沒想到精彩還在繼續。周婷秋也收到了 7 班一個男生的深情表白。記得有次五一放假,幾個人約好一起出去玩。那次可把古格拉尷尬得無地自容,出了不少洋相。她硬著頭皮跟四對情侶一同出行,婷秋還打趣說:“下次你可不能一個人來了哈。”古格拉嘴上應著好,心裏卻明白,卻沒想到那次竟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


    讓人煩悶不已的是,之後的某天早上早讀的時候,班主任突然把她們五個好姐妹叫到了教室外麵,一個接一個地狠狠數落起來。點到古格拉的時候,班主任怒氣衝衝地說道:“古格拉也是,上學期成績還算說得過去,這學期越來越不像話了。她成績變成這樣,跟你們幾個脫不了幹係。”古格拉心裏暗自嘀咕,姐妹們都低著頭乖乖聽著老師的訓斥,誰也不敢吭聲。盧主任接著聲色俱厲地對古格拉說:“從明天開始,你每天早讀提前十五分鍾進教室,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古格拉低下頭,唯唯諾諾地迴了句:“哦。”第二天開始,她隱約感覺到,其餘四人似乎在有意疏遠自己。以前她們總是一起玩撲克、一起做遊戲、一起吃飯洗澡洗衣服,可如今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難道好姐妹的情誼就這麽不堪一擊說淡就淡了?之後古格拉隻能拚命讓自己變得更合群,除了早讀前的時間,隻要有機會能跟她們湊在一起,她就絕不放過,她可不想有被孤立拋棄的感覺,隻是這個學期和她們的關係還是不可避免地疏遠了許多。


    最後那個學期,古格拉除了埋頭學習,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上課傳紙條、寫信。新學期她和陳曉璐的座位依舊相隔較遠,所以他們交流大多還是依靠傳紙條,因為其他時間總有別的同學在,有些話題不方便公開暢所欲言,比如他們之間的秘密約定。有那麽一段時間,陳曉璐曠課的頻率高得驚人,即便如此,兩人依然通過書信傳遞著彼此的心聲。古格拉心裏像揣了隻小兔子,七上八下的,擔心他畢不了業。於是等他再次返校的時候,古格拉和他許下了一個約定,那是在他認她當妹妹之後。她給他傳紙條寫道:“哥,你答應我,無論怎樣都要和我一起畢業,一起走出這個校門,好嗎?”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這些紙條和書信,古格拉依舊像守護稀世珍寶一樣精心收藏著。


    他翹課的那段日子,向琳曾拿古格拉開玩笑說她喜歡陳曉璐,古格拉當時臉一下子像熟透的蘋果般通紅,忙不迭地否認說不可能,斬釘截鐵地堅稱他們之間隻是純粹的兄妹情。話一出口,古格拉的腦海裏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他每次讓自己送到 5 班的情書,那個女孩叫柳赫拉,和自己的名字有同一個字。甚至有一次,古格拉看到信封上寫著“拉收”,就情不自禁地想象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名字和她有相同的字,所以他才追求她?事實證明,古格拉想得太多了,畢竟那時候年少無知,根本不懂什麽是喜歡。那之後,姐妹們都幫男朋友洗衣服,而她,也會因為幫她哥洗過幾次衣服,心裏就像吃了蜜一樣甜。後半學期就這麽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


    古格拉有時會想,或許那時候他知道自己喜歡他,所以才認了這個妹妹,或許那時候他就在暗示自己,他僅僅隻是喜歡她,僅此而已。他說過她是他永遠的妹妹。畢業後三年,大家如同紛飛的落葉各奔東西,但古格拉卻一直忘不了他的生日,關於他的一切都深深烙印在心底。自從知曉他的生日後,每年他生日那天,她都會給他打電話,不過也就持續了那三年。


    某天,古格拉拿著身份證走進網吧申請了個 qq,她把畢業那年的同學錄揣在懷裏,打算把上麵所有填了 qq 號的同學都加為好友,第一個加的就是他哥。沒想到發出好友申請後,對方瞬間就通過了。原本她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畢竟過去這麽久了,也不確定這個號是否還在使用。古格拉像問候陌生人一樣小心翼翼地問候對方。


    古:你好


    陳:你好


    陳:請問你是?


    古:你猜(看到對方的頭像閃動,心裏瞬間樂開了花)


    陳:我猜不到


    古:逗你的,你不認識的


    陳:那你怎麽會有我的 qq 號?


    古:我搜到的(其實當時自己也不知道添加好友時會顯示是直接搜索 qq 號添加的對方)


    陳:哦,你在哪裏呢?


    古:z 市


    陳:哦,很可愛嘛


    陳:是老妹嗎?


    古:誰是你老妹?(因為她知道,他還有其他妹妹,所以故意這麽問)


    古:她很可愛嗎?(內心充滿期待,特別想知道他是怎麽看待自己的)


    陳:嗯,她叫古格拉


    古:那,你喜歡她嗎?(當看到自己的名字時,古格拉欣喜若狂,她控製不住自己的雙手,疾風驟雨般敲打著鍵盤,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個一直深埋在心底渴望知道的答案)


    然而,他的頭像不再閃爍,古格拉的心也仿佛墜入了萬丈深淵。


    陳:我喜歡她


    陳:但,我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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