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急忙的事(qing)
車廂內，那名為周生的青衣男子打破寂靜，問了一句。
徐言本在閉目沉思，聞言當即睜開了眼，笑道：“周兄過譽了，我不過平(ri)間有研究而已，寫的多了，自然和徐相的有些像，但卻是萬萬比不上的。”
事實上，他這些的確是心中所想，但到了周生耳中卻成了謙虛。
“蒙城主厚(ài)，我曾見過楊兄的作品，當時便驚為人，如今見到本尊，心中實在難掩欽佩。”
“呃…不敢當，不敢當。”
徐言眨著眼，有些尷尬的草草迴應。
那些字都是他隨手寫就的，如今受到這等誇讚，一下還有些難以適應。
周生淡淡一笑，突然轉變了話題，道：“聽楊兄近來也邁入了仙途？”
“正是，這還得拜謝城主，多虧了他的引導。”
“原來如此，在下於城主手下做事，近年來也是收獲頗豐，楊兄(ri)後若是遇到什麽麻煩，或者不解的地方，大可前來尋我。”
“這…”
徐言眼中露出些許猶豫，他雖然涉世不深，但卻不傻，自然聽得出周生話中的意思。
馬車的速度很快，好在的是地麵平坦，加之馬車的構造精細，倒沒有什麽顛簸之福
“對了，忘記了，在下乃是城主手下督辦官，平(ri)間負責處理各種事務，如今也是勉強到鄰二境後期。”
周生笑吟吟的補充了一句。
督辦官，這是一個比較特殊的職位，真要起權力來隻在城主之下，除了城主外無人能調動。
他們負責的事(qing)很多，但都很少直接插手，相當於城主的眼睛。
徐言直勾勾的盯著周生，他笑的很溫和，一
眼看去給人如沐(chun)風的感覺，好似整個車廂都在他的一下之下黯然失色。
徐言也笑了，嚴肅認真的臉龐陡然變得燦爛了起來。
“好，那便多謝周兄了，子以後一定記住這份(qing)。”
他知道了周生的職位，也看到了周生腰間的牌子，稍作聯想便知道自己剛才想多了。
向他承諾的不是周生，而應該是城主，隻不過城主的地位特殊，不便直接表態而已。若非如茨話，一個在城中有權有勢的人物，憑什麽突然給下這麽個好事？
徐言眼中滿是感動，城主對他如此照顧，這恩(qing)實在有些大。
周生看著他的表(qing)，眼底閃過一絲滿意之色，輕輕的點零頭。
馬車徑直駛入了城主府中，前行半晌後方才在一處空曠之地停了下來。車頭的馬夫吆喝著打了聲招唿，二缺即走了下去，在周生的帶領下，又是轉
了半，這才來到了一處靜雅的屋舍前方。
在大(diàn)高樓林立的城主府內，這間屋子很是突兀，不僅裝飾簡單，周邊更是連一個侍衛都沒櫻
雖早就知曉了城主的(xing)格，依舊是讓徐言心中一片敬畏。
“城主，徐言來了。”
周生緩緩走到了屋子前兩米處，了一句，神色恭敬。他的聲音很輕，輕到在他(shēn)後的徐言都有些聽不真切，仿佛生怕驚擾了什麽。
屋子內，寂靜一片。
兩人耐心的等著，半晌，隻聽到“吱”的一聲響，屋子的木門被人從內推開。
“周，讓你親自跑一趟，辛苦了。”
蒼老而和藹的聲音從中傳出，給人一種親和之福
高深莫測
城主走了出來，行動緩慢，神(qing)祥和，銀白的頭發被一條黑帶隨意的係攏在(shēn)後，寬鬆的白色長袍耷拉在地上，但卻很是幹淨，不染一絲塵埃。
他方一出現，徐言便出現了一種奇怪的錯覺，仿佛有一座巍峨大山橫於(shēn)前，氣勢無匹，鎮壓四方。但當他仔細看去時，這一切又轉眼間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一般。
“這是什麽境界！”
徐言心中一驚，雖然感覺很模糊，但他卻是毫不懷疑。
因為那種感覺，來自於眉間的眼！隻不過，此時的他修為尚淺，眼也是剛剛入門，隨意難以感受清楚罷了。
“拜見城主。”
徐言還在震驚之時，周生已然行了一禮，旋即道：“城主嚴重了，楊兄縱之姿，書法造詣更
是深厚，能親自迎接他怎會覺得辛苦。”
他的話語很平緩，(shēn)上的意境與城主竟是有兩份相似，平平淡淡，不急不躁，讓人心中舒適。
“參見城主。”
徐言此時也迴過了神來，連忙行了一禮。不再糾結於剛才的感覺。
老城主點零頭，道：“不必多禮，周，你先去忙吧，徐言，你隨我來。”
他輕輕拂了下衣袖，二人便是被托了起來。來不及感概，徐言便跟著進了屋，而周生則是靜立片刻後悄然離去。
屋內的擺設很簡潔，除了一桌一椅外，便隻剩了牆上的幾幅字畫，徐言打量了一番，當即認了出來，其中一副正是自己上次帶來的。
老城主任他觀看，自己則是走到桌邊，黑色的桌子之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他伸出手去，心將白色的宣紙攤撫平整，隨後才拿了起來。
“楊友，你看這幅字如何？”
他笑吟吟的問了一句，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再加上那隨意的裝束，哪裏有城主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賣字的老子在炫耀自己的手法。
徐言麵上的恭敬沒有絲毫減少，聞言，當即走了過去，打量起了那張宣紙。純白無暇的宣紙上，四個黑色大字似要透紙而出，龍飛鳳舞，氣勢非凡。
“一夫當關。”徐言默默念了一句，皺著眉頭看了半晌，這才一臉嚴肅的道：“這幅字寫的很好，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表達的意境有所偏離。”
“哦？此話怎講？”
老城主眉頭一挑，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色，一雙眼平淡的看著徐言，雖然有些渾濁，但卻掩蓋不住其中的精光。
徐言呻吟一番，繼續道：“這幅字一眼看去，給饒感覺是雄渾壯闊的，有無敵之勢，但一夫
當關這四個字需要的卻是一往無前的勇氣，好似麵對千軍萬馬，無關能力，要的是置生死於度外的感覺。”
“字寫得好，氣勢也很足，但放在一起便產生了隔閡。”
他的很真摯，也很酣暢，一氣嗬成，仿佛根本不知道拿出這幅字的是當今城主一般。
老城主緊盯著徐言，目光淩厲，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麽。隻是，徐言臉上除了認真與嚴肅外，再無其他表(qing)。
老城主看了半晌，這股氣勢陡然消失無蹤，他毫無形象的大笑兩聲，當即道：“好！好一個一往無前，好一個置生死於度外。”
“這幅字乃是周生所寫，他初學蠢，不明其中道理，而你，是目前惟一一個出問題所在的人。”
徐言輕聲一笑。城主的這番話別有用意，這幅字的問題，隻要是稍微懂些書法之人都能看出來，
但隻有他一人識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這些涉及到人心的問題，他並未做出什麽評價，老城主也是一筆帶過。隻見他將手中的宣紙隨手一丟，恍惚間，屋內似乎刮起了一陣清風，裹挾著那張宣紙緩緩落到了牆角之處。
柔軟細膩的宣紙飄然落地，好似在空中就被人撫平了一般，不見一絲折褶。
徐言的目光落在那宣紙上，麵色平靜，心中卻早已泛起了驚濤駭浪。隨手丟出的宣紙都能控製到這般程度，不僅整齊而平穩，最關鍵的是，若是不用眼感知的話，他甚至感受不到老城主的(cāo)控。
是信手拈來也不為過，這種能力，即便是第二境大圓滿的大伯也是遠遠追不上。
“行了，一點手段而已，無需在意，以你的賦，(ri)後遲早能走到這一步的。”
老城主隨意的看了徐言一眼，淡淡的道。
隨後，他便走迴了桌邊，拿過硯台細細的研磨了起來，與此同時，一章宣紙悄然自桌下飄出，自
動平鋪在了桌上。
“你凝聚了多少氣旋了。”一邊研磨著，他突兀的了一句。
徐言還沉浸在那飄上飄下的宣紙中，聞言先是一愣，旋即轉化為大喜，連忙道：“迴城主，至此已然凝聚了一百二十四個氣旋。”
“速度倒還算得上快，至少，比周生那子快了不少。”
老城主點零頭，道：“修煉一事，你隻需記住不可急躁，穩紮穩打，有吸靈珠在更是如此，我那本修煉心得上都是多年的經驗，你自己好生琢磨吧。”
“多謝城主。”
徐言長揖及地，隻是(shēn)子才下去了一半，便感覺似被一雙無形舉手給托住了，任他如何用力也難以再下去分毫。
老城主依舊在靜靜的研墨，神色溫和。
“我不收弟子，贈你那本修煉心得也不過是
覺得你不錯，一時興起想要引你入門而已。”
“入門之恩如同再造！”
徐言一臉嚴肅，沉吟半晌，這才認真的道：“若無城主入門之恩，字此時恐怕還在院中養花讀書，斷無今(ri)的成就。”
對他來，引入仙門相當於給了他尋找父母的希望。
老城主的手停了下來，漆黑的硯台內，點點墨汁映(shè)著窗外的陽光，緩緩流淌。
“唉，修真界的殘酷遠超你的想象，或許有一，你會後悔，到那時你不怨我，便已不錯了。”
他眼中的精光早已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疲憊，金色的陽光灑在純白大衣上，卻不見朝氣流淌，反而有些沉重。
屋內的氣氛似乎都在這三言兩語間變得低沉了起來，徐言隻覺得心中一沉，近乎喘不過氣來。
威壓
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絲絲冷汗，空氣似乎凝結在了一起，讓他難以動彈。
那冷汗逐漸往下流去，匯聚在了鼻尖，化作一滴晶瑩的汗珠，隨後越聚越大。
“啵！”
徐言似乎聽到了一聲輕響，汗珠悄然滴落在地，四濺開去。
周圍的壓迫感在這一刻頓時如同潮水般退去，他隻覺得(shēn)體一鬆，連忙穩住了自己的(shēn)形，這才沒有失去重心倒下去。
悄然深吸了兩口氣，徐言的臉上滿是驚容，看著眼前和藹隨行的老城主，(yu)言又止。
“唉，現在和你這些還是太早了，這次請你過來，是想讓你再寫幾個字。”
老城主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平靜道。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剛才的(qing)況，也沒注意到徐言的狀態
。
徐言深吸一口氣，雙手抱拳，當即走了過去，看了看眼前潔白純淨的宣紙，以及那硯台中的幾點濃墨後，問道：“敢問城主要子寫什麽字？”
“一夫當關。”
老城主露出了和藹的笑容，有意無意的看了角落上的那副字一眼。
“好。”
徐言點零後，未曾多想，直接拿過了案桌上的狼毫筆，放在硯台中輕點了幾下。
此刻，他全部的心神都沉寂了下來，剛才的窒息感消失了，(shēn)邊的城主也消失了，目光中隻剩下了那張宣紙。
一道氣勢逐漸從他體內溢出，有如飛蛾撲火，無所畏懼，又如沙場死士，讓人心生悲愴。
城主悄然往後退了一步，目光之中滿是讚賞。
徐言手中的墨筆總算是落了下去，帶著衝殺
之勢，來迴勾畫。
一滴黑墨受不住這震(dàng)，悄然飛了出去，落在老城主的白衣上，那裏似乎有一層隔膜，將其阻斷了片刻。
徐言(shēn)上的氣勢越發雄厚，那點黑墨似乎也受了鼓舞，終究是落了上去，纖塵不染的白衣上頓時被勾勒出了一個黑點。
老城主臉上的笑容越發濃厚，淡淡的瞥了一眼黑點後，也不在意，繼續看著徐言。
抬筆。
收手。
一氣嗬成！
“城主，子寫完了。”
徐言微微躬(shēn)，隨後將狼毫筆搭在了硯台之上，此時的他仿佛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剛才的氣勢如同幻覺一般。
“好字！好字！”
老城主走了過來，看著桌上的四個大字，雙
眼放光，好像一個撿了寶貝的窮人，很是欣喜。
他將那字心翼翼的拿了起來，觀摩半晌，這才道：“這不是徐相的風格，看來，你在此上的造詣的確極高，我都自歎不如啊。”
“城主過譽了。”
徐言又要行禮，但卻被一雙無形的手托了起來。
“行了，我不是那般俗(tào)之人，以後你見了我，一律免禮。”
“可是，書上…”
“我一個城主的話還沒一本破書管用？”
老城主的眼睛頓時瞪了起來，硬是將徐言的後半句給噎了迴去，見到徐言不敢話了，他這才滿意的點零頭，繼續欣賞著手中的字。
半晌後，他好似發現了什麽，輕咦了一聲，又將字放迴兩了桌上。
“楊友，你這副字似乎缺了什麽。”
“還請城主明示。”
老城主捋了捋胡子，一手往後招了一下，角落上的那張宣紙便飛了過來。
“這幅字，氣勢不對，但你那副字，氣勢不足啊。”
著，隻見他指尖一點，那副字便飛到了徐言的(shēn)前。
“我剛才觀你下筆時氣勢非凡，可如今，這紙上的卻不及其十分之一，形意到了，氣勢未到啊。”
他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一手拿過硯台，又一次磨了起來。
“再寫一副吧。”
“是。”
…
“還是有些不足，再寫一副吧。”
“額…是。”
…
“氣勢！氣勢！將你的氣勢融入其中，再寫
一副！”
“是。”
…
屋之內，桌上的陽光逐漸擴大，逐漸拉長，一直照(shè)到了牆壁上。
角落裏的宣紙越疊越多，硯台被磨了一次又一次，就連那整齊細軟的狼毫筆都出現了些許雜亂。
“城…城主，我真的寫不動了。”
徐言看著自己微微發抖的右手，悻悻的了一句。
老城主的臉上依舊是那份和藹的笑容，有如(chun)風拂麵，可如今落在他的眼中，卻仿佛一個吃饒厲鬼。
“嗯…這氣勢是越來越不足了，還不如第一副好。”
老城主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一招手，桌上的字便是飛到了牆角，成為了厚厚一疊中的一員。
徐言的臉上有些羞愧，整整一個下午，城主
都在跟他講解如何將氣勢融入筆中，融入子間，可他聽了這麽久還是沒明白過來。
“罷了，看你寫了這麽久，我也有些手癢了。”
老城主似是恨鐵不成鋼的歎了口氣，一手伸出，狼毫筆當即落入了他的手間。
一點墨汁從硯台中飛起，在徐言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便融入了狼毫。
老城主提起筆尖看了一眼，滿意的點零頭，旋即將其落在了宣紙上，沒有驚的氣勢，亦沒有大幅的動作。
他仿佛不是在寫字，而是在劃船一般，手腕輕輕的左右晃動，不多時，四個大字已然出現。
徐言眉頭緊皺，麵色嚴肅的看了過去。
一股驚饒氣勢頓時從中衝了出來，好似一個征戰沙場的將軍，帶著必死之心衝殺而出，一躍便到了他的(shēn)前。
那恍若實質的殺機讓他心中一驚，全(shēn)的寒
毛都立了起來，一手更是忍不住向前拍去，靈氣匯於掌間，帶起唿唿風聲。
下一刻，他隻覺得一個激靈，眼前的殺機頓時消散與無形，哪有什麽將軍，有的不過是城主放下狼毫筆罷了。
“這…這是幻覺嗎？”
徐言愣了一下，連忙問道。剛才那種感覺實在太過真是，此時他的掌間都還有未消散的靈氣。
老城主轉過(shēn)來，道：“剛才的殺機並不是幻覺，你若是不抵擋，必然會受傷。”
“怎麽可能！”
徐言往後退了一步，饒是他平(ri)間心神沉穩，此時也是被驚到了。隨手寫做的一副字，居然能傷人？還有那近乎實質的殺機，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這便是氣勢。”
老城主走了過來，一手伸出，不過片刻就凝聚出零點金芒。
苦練書法
“勢本來是虛幻無形的，並不能真正影響他人，但修仙者不一樣。”
他手中的金芒繚繞盤旋，似乎有生命一般，每一個的軌跡都各不相同，徐言細細的看著，沒一會兒，這些金芒突然離開了城主的掌心，猛然躍入了那張宣紙上。
“靈氣乃萬物之本，它能融入世間萬物，就像兵器，人體，而勢也可以。當靈氣融入之後，原本虛幻無形的勢頓時被無限放大，並被賦予實體，而我口中的氣勢，指的就是這個實體。”
老城主自顧自的講著，旋即一手輕點在了宣紙上，頓時，一股壓力從中彌漫而出，轉瞬之間便布滿了整個房屋。
徐言隻覺得(shēn)體一沉，似乎要被壓製的癱了下去，好在這股力量並不強，即使是他也能勉強支撐。
“你可知為何徐相的字備受推崇？”
老城主突兀的轉移話題，問了一句。
徐言沉吟片刻，卻隻是搖了搖頭，他很清楚，這其間的事恐怕沒他想的那麽簡單，而老城主現在就是在教他。
“徐相的書法造詣的確極高，但受推崇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的修為。”
“修為？”徐言的眉頭緊皺了起來，不明所以。
“不錯。徐相的修為功參造化，外人無法想象，而這也就導致了他的勢極為強大，哪怕他隻是寫一個簡單的殺字，若是有心，普通人隻需看一眼便會被殺死。”
“而這種勢，我們通常稱之為威壓。”。。。。。。。。。。。。。。
徐言沉默了下來，這次他沒有驚歎，反而是聯想到了早前老城主(shēn)上散發出的壓力，那種壓力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老城主見他沒有話，也不在意，繼續道：“這種能力事實上無需我多，你以後自然就會明白的，隻不過，我觀你書法頗有些造詣，不利用一下
可惜了。”。。。。。。。。。
“多謝城主。”徐言雙手抱拳，這一次學乖了，沒敢行禮。
老城主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欠，道：“罷了，今(ri)就到此為止吧，方法我是交給你了，至於這些字，便留在這裏吧。”
罷，他轉過了(shēn)去，等若下了逐客令。。。。。。。。。。。。。。。
車廂內，那名為周生的青衣男子打破寂靜，問了一句。
徐言本在閉目沉思，聞言當即睜開了眼，笑道：“周兄過譽了，我不過平(ri)間有研究而已，寫的多了，自然和徐相的有些像，但卻是萬萬比不上的。”
事實上，他這些的確是心中所想，但到了周生耳中卻成了謙虛。
“蒙城主厚(ài)，我曾見過楊兄的作品，當時便驚為人，如今見到本尊，心中實在難掩欽佩。”
“呃…不敢當，不敢當。”
徐言眨著眼，有些尷尬的草草迴應。
那些字都是他隨手寫就的，如今受到這等誇讚，一下還有些難以適應。
周生淡淡一笑，突然轉變了話題，道：“聽楊兄近來也邁入了仙途？”
“正是，這還得拜謝城主，多虧了他的引導。”
“原來如此，在下於城主手下做事，近年來也是收獲頗豐，楊兄(ri)後若是遇到什麽麻煩，或者不解的地方，大可前來尋我。”
“這…”
徐言眼中露出些許猶豫，他雖然涉世不深，但卻不傻，自然聽得出周生話中的意思。
馬車的速度很快，好在的是地麵平坦，加之馬車的構造精細，倒沒有什麽顛簸之福
“對了，忘記了，在下乃是城主手下督辦官，平(ri)間負責處理各種事務，如今也是勉強到鄰二境後期。”
周生笑吟吟的補充了一句。
督辦官，這是一個比較特殊的職位，真要起權力來隻在城主之下，除了城主外無人能調動。
他們負責的事(qing)很多，但都很少直接插手，相當於城主的眼睛。
徐言直勾勾的盯著周生，他笑的很溫和，一
眼看去給人如沐(chun)風的感覺，好似整個車廂都在他的一下之下黯然失色。
徐言也笑了，嚴肅認真的臉龐陡然變得燦爛了起來。
“好，那便多謝周兄了，子以後一定記住這份(qing)。”
他知道了周生的職位，也看到了周生腰間的牌子，稍作聯想便知道自己剛才想多了。
向他承諾的不是周生，而應該是城主，隻不過城主的地位特殊，不便直接表態而已。若非如茨話，一個在城中有權有勢的人物，憑什麽突然給下這麽個好事？
徐言眼中滿是感動，城主對他如此照顧，這恩(qing)實在有些大。
周生看著他的表(qing)，眼底閃過一絲滿意之色，輕輕的點零頭。
馬車徑直駛入了城主府中，前行半晌後方才在一處空曠之地停了下來。車頭的馬夫吆喝著打了聲招唿，二缺即走了下去，在周生的帶領下，又是轉
了半，這才來到了一處靜雅的屋舍前方。
在大(diàn)高樓林立的城主府內，這間屋子很是突兀，不僅裝飾簡單，周邊更是連一個侍衛都沒櫻
雖早就知曉了城主的(xing)格，依舊是讓徐言心中一片敬畏。
“城主，徐言來了。”
周生緩緩走到了屋子前兩米處，了一句，神色恭敬。他的聲音很輕，輕到在他(shēn)後的徐言都有些聽不真切，仿佛生怕驚擾了什麽。
屋子內，寂靜一片。
兩人耐心的等著，半晌，隻聽到“吱”的一聲響，屋子的木門被人從內推開。
“周，讓你親自跑一趟，辛苦了。”
蒼老而和藹的聲音從中傳出，給人一種親和之福
高深莫測
城主走了出來，行動緩慢，神(qing)祥和，銀白的頭發被一條黑帶隨意的係攏在(shēn)後，寬鬆的白色長袍耷拉在地上，但卻很是幹淨，不染一絲塵埃。
他方一出現，徐言便出現了一種奇怪的錯覺，仿佛有一座巍峨大山橫於(shēn)前，氣勢無匹，鎮壓四方。但當他仔細看去時，這一切又轉眼間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一般。
“這是什麽境界！”
徐言心中一驚，雖然感覺很模糊，但他卻是毫不懷疑。
因為那種感覺，來自於眉間的眼！隻不過，此時的他修為尚淺，眼也是剛剛入門，隨意難以感受清楚罷了。
“拜見城主。”
徐言還在震驚之時，周生已然行了一禮，旋即道：“城主嚴重了，楊兄縱之姿，書法造詣更
是深厚，能親自迎接他怎會覺得辛苦。”
他的話語很平緩，(shēn)上的意境與城主竟是有兩份相似，平平淡淡，不急不躁，讓人心中舒適。
“參見城主。”
徐言此時也迴過了神來，連忙行了一禮。不再糾結於剛才的感覺。
老城主點零頭，道：“不必多禮，周，你先去忙吧，徐言，你隨我來。”
他輕輕拂了下衣袖，二人便是被托了起來。來不及感概，徐言便跟著進了屋，而周生則是靜立片刻後悄然離去。
屋內的擺設很簡潔，除了一桌一椅外，便隻剩了牆上的幾幅字畫，徐言打量了一番，當即認了出來，其中一副正是自己上次帶來的。
老城主任他觀看，自己則是走到桌邊，黑色的桌子之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他伸出手去，心將白色的宣紙攤撫平整，隨後才拿了起來。
“楊友，你看這幅字如何？”
他笑吟吟的問了一句，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再加上那隨意的裝束，哪裏有城主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賣字的老子在炫耀自己的手法。
徐言麵上的恭敬沒有絲毫減少，聞言，當即走了過去，打量起了那張宣紙。純白無暇的宣紙上，四個黑色大字似要透紙而出，龍飛鳳舞，氣勢非凡。
“一夫當關。”徐言默默念了一句，皺著眉頭看了半晌，這才一臉嚴肅的道：“這幅字寫的很好，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表達的意境有所偏離。”
“哦？此話怎講？”
老城主眉頭一挑，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色，一雙眼平淡的看著徐言，雖然有些渾濁，但卻掩蓋不住其中的精光。
徐言呻吟一番，繼續道：“這幅字一眼看去，給饒感覺是雄渾壯闊的，有無敵之勢，但一夫
當關這四個字需要的卻是一往無前的勇氣，好似麵對千軍萬馬，無關能力，要的是置生死於度外的感覺。”
“字寫得好，氣勢也很足，但放在一起便產生了隔閡。”
他的很真摯，也很酣暢，一氣嗬成，仿佛根本不知道拿出這幅字的是當今城主一般。
老城主緊盯著徐言，目光淩厲，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麽。隻是，徐言臉上除了認真與嚴肅外，再無其他表(qing)。
老城主看了半晌，這股氣勢陡然消失無蹤，他毫無形象的大笑兩聲，當即道：“好！好一個一往無前，好一個置生死於度外。”
“這幅字乃是周生所寫，他初學蠢，不明其中道理，而你，是目前惟一一個出問題所在的人。”
徐言輕聲一笑。城主的這番話別有用意，這幅字的問題，隻要是稍微懂些書法之人都能看出來，
但隻有他一人識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這些涉及到人心的問題，他並未做出什麽評價，老城主也是一筆帶過。隻見他將手中的宣紙隨手一丟，恍惚間，屋內似乎刮起了一陣清風，裹挾著那張宣紙緩緩落到了牆角之處。
柔軟細膩的宣紙飄然落地，好似在空中就被人撫平了一般，不見一絲折褶。
徐言的目光落在那宣紙上，麵色平靜，心中卻早已泛起了驚濤駭浪。隨手丟出的宣紙都能控製到這般程度，不僅整齊而平穩，最關鍵的是，若是不用眼感知的話，他甚至感受不到老城主的(cāo)控。
是信手拈來也不為過，這種能力，即便是第二境大圓滿的大伯也是遠遠追不上。
“行了，一點手段而已，無需在意，以你的賦，(ri)後遲早能走到這一步的。”
老城主隨意的看了徐言一眼，淡淡的道。
隨後，他便走迴了桌邊，拿過硯台細細的研磨了起來，與此同時，一章宣紙悄然自桌下飄出，自
動平鋪在了桌上。
“你凝聚了多少氣旋了。”一邊研磨著，他突兀的了一句。
徐言還沉浸在那飄上飄下的宣紙中，聞言先是一愣，旋即轉化為大喜，連忙道：“迴城主，至此已然凝聚了一百二十四個氣旋。”
“速度倒還算得上快，至少，比周生那子快了不少。”
老城主點零頭，道：“修煉一事，你隻需記住不可急躁，穩紮穩打，有吸靈珠在更是如此，我那本修煉心得上都是多年的經驗，你自己好生琢磨吧。”
“多謝城主。”
徐言長揖及地，隻是(shēn)子才下去了一半，便感覺似被一雙無形舉手給托住了，任他如何用力也難以再下去分毫。
老城主依舊在靜靜的研墨，神色溫和。
“我不收弟子，贈你那本修煉心得也不過是
覺得你不錯，一時興起想要引你入門而已。”
“入門之恩如同再造！”
徐言一臉嚴肅，沉吟半晌，這才認真的道：“若無城主入門之恩，字此時恐怕還在院中養花讀書，斷無今(ri)的成就。”
對他來，引入仙門相當於給了他尋找父母的希望。
老城主的手停了下來，漆黑的硯台內，點點墨汁映(shè)著窗外的陽光，緩緩流淌。
“唉，修真界的殘酷遠超你的想象，或許有一，你會後悔，到那時你不怨我，便已不錯了。”
他眼中的精光早已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疲憊，金色的陽光灑在純白大衣上，卻不見朝氣流淌，反而有些沉重。
屋內的氣氛似乎都在這三言兩語間變得低沉了起來，徐言隻覺得心中一沉，近乎喘不過氣來。
威壓
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絲絲冷汗，空氣似乎凝結在了一起，讓他難以動彈。
那冷汗逐漸往下流去，匯聚在了鼻尖，化作一滴晶瑩的汗珠，隨後越聚越大。
“啵！”
徐言似乎聽到了一聲輕響，汗珠悄然滴落在地，四濺開去。
周圍的壓迫感在這一刻頓時如同潮水般退去，他隻覺得(shēn)體一鬆，連忙穩住了自己的(shēn)形，這才沒有失去重心倒下去。
悄然深吸了兩口氣，徐言的臉上滿是驚容，看著眼前和藹隨行的老城主，(yu)言又止。
“唉，現在和你這些還是太早了，這次請你過來，是想讓你再寫幾個字。”
老城主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平靜道。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剛才的(qing)況，也沒注意到徐言的狀態
。
徐言深吸一口氣，雙手抱拳，當即走了過去，看了看眼前潔白純淨的宣紙，以及那硯台中的幾點濃墨後，問道：“敢問城主要子寫什麽字？”
“一夫當關。”
老城主露出了和藹的笑容，有意無意的看了角落上的那副字一眼。
“好。”
徐言點零後，未曾多想，直接拿過了案桌上的狼毫筆，放在硯台中輕點了幾下。
此刻，他全部的心神都沉寂了下來，剛才的窒息感消失了，(shēn)邊的城主也消失了，目光中隻剩下了那張宣紙。
一道氣勢逐漸從他體內溢出，有如飛蛾撲火，無所畏懼，又如沙場死士，讓人心生悲愴。
城主悄然往後退了一步，目光之中滿是讚賞。
徐言手中的墨筆總算是落了下去，帶著衝殺
之勢，來迴勾畫。
一滴黑墨受不住這震(dàng)，悄然飛了出去，落在老城主的白衣上，那裏似乎有一層隔膜，將其阻斷了片刻。
徐言(shēn)上的氣勢越發雄厚，那點黑墨似乎也受了鼓舞，終究是落了上去，纖塵不染的白衣上頓時被勾勒出了一個黑點。
老城主臉上的笑容越發濃厚，淡淡的瞥了一眼黑點後，也不在意，繼續看著徐言。
抬筆。
收手。
一氣嗬成！
“城主，子寫完了。”
徐言微微躬(shēn)，隨後將狼毫筆搭在了硯台之上，此時的他仿佛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剛才的氣勢如同幻覺一般。
“好字！好字！”
老城主走了過來，看著桌上的四個大字，雙
眼放光，好像一個撿了寶貝的窮人，很是欣喜。
他將那字心翼翼的拿了起來，觀摩半晌，這才道：“這不是徐相的風格，看來，你在此上的造詣的確極高，我都自歎不如啊。”
“城主過譽了。”
徐言又要行禮，但卻被一雙無形的手托了起來。
“行了，我不是那般俗(tào)之人，以後你見了我，一律免禮。”
“可是，書上…”
“我一個城主的話還沒一本破書管用？”
老城主的眼睛頓時瞪了起來，硬是將徐言的後半句給噎了迴去，見到徐言不敢話了，他這才滿意的點零頭，繼續欣賞著手中的字。
半晌後，他好似發現了什麽，輕咦了一聲，又將字放迴兩了桌上。
“楊友，你這副字似乎缺了什麽。”
“還請城主明示。”
老城主捋了捋胡子，一手往後招了一下，角落上的那張宣紙便飛了過來。
“這幅字，氣勢不對，但你那副字，氣勢不足啊。”
著，隻見他指尖一點，那副字便飛到了徐言的(shēn)前。
“我剛才觀你下筆時氣勢非凡，可如今，這紙上的卻不及其十分之一，形意到了，氣勢未到啊。”
他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一手拿過硯台，又一次磨了起來。
“再寫一副吧。”
“是。”
…
“還是有些不足，再寫一副吧。”
“額…是。”
…
“氣勢！氣勢！將你的氣勢融入其中，再寫
一副！”
“是。”
…
屋之內，桌上的陽光逐漸擴大，逐漸拉長，一直照(shè)到了牆壁上。
角落裏的宣紙越疊越多，硯台被磨了一次又一次，就連那整齊細軟的狼毫筆都出現了些許雜亂。
“城…城主，我真的寫不動了。”
徐言看著自己微微發抖的右手，悻悻的了一句。
老城主的臉上依舊是那份和藹的笑容，有如(chun)風拂麵，可如今落在他的眼中，卻仿佛一個吃饒厲鬼。
“嗯…這氣勢是越來越不足了，還不如第一副好。”
老城主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一招手，桌上的字便是飛到了牆角，成為了厚厚一疊中的一員。
徐言的臉上有些羞愧，整整一個下午，城主
都在跟他講解如何將氣勢融入筆中，融入子間，可他聽了這麽久還是沒明白過來。
“罷了，看你寫了這麽久，我也有些手癢了。”
老城主似是恨鐵不成鋼的歎了口氣，一手伸出，狼毫筆當即落入了他的手間。
一點墨汁從硯台中飛起，在徐言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便融入了狼毫。
老城主提起筆尖看了一眼，滿意的點零頭，旋即將其落在了宣紙上，沒有驚的氣勢，亦沒有大幅的動作。
他仿佛不是在寫字，而是在劃船一般，手腕輕輕的左右晃動，不多時，四個大字已然出現。
徐言眉頭緊皺，麵色嚴肅的看了過去。
一股驚饒氣勢頓時從中衝了出來，好似一個征戰沙場的將軍，帶著必死之心衝殺而出，一躍便到了他的(shēn)前。
那恍若實質的殺機讓他心中一驚，全(shēn)的寒
毛都立了起來，一手更是忍不住向前拍去，靈氣匯於掌間，帶起唿唿風聲。
下一刻，他隻覺得一個激靈，眼前的殺機頓時消散與無形，哪有什麽將軍，有的不過是城主放下狼毫筆罷了。
“這…這是幻覺嗎？”
徐言愣了一下，連忙問道。剛才那種感覺實在太過真是，此時他的掌間都還有未消散的靈氣。
老城主轉過(shēn)來，道：“剛才的殺機並不是幻覺，你若是不抵擋，必然會受傷。”
“怎麽可能！”
徐言往後退了一步，饒是他平(ri)間心神沉穩，此時也是被驚到了。隨手寫做的一副字，居然能傷人？還有那近乎實質的殺機，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這便是氣勢。”
老城主走了過來，一手伸出，不過片刻就凝聚出零點金芒。
苦練書法
“勢本來是虛幻無形的，並不能真正影響他人，但修仙者不一樣。”
他手中的金芒繚繞盤旋，似乎有生命一般，每一個的軌跡都各不相同，徐言細細的看著，沒一會兒，這些金芒突然離開了城主的掌心，猛然躍入了那張宣紙上。
“靈氣乃萬物之本，它能融入世間萬物，就像兵器，人體，而勢也可以。當靈氣融入之後，原本虛幻無形的勢頓時被無限放大，並被賦予實體，而我口中的氣勢，指的就是這個實體。”
老城主自顧自的講著，旋即一手輕點在了宣紙上，頓時，一股壓力從中彌漫而出，轉瞬之間便布滿了整個房屋。
徐言隻覺得(shēn)體一沉，似乎要被壓製的癱了下去，好在這股力量並不強，即使是他也能勉強支撐。
“你可知為何徐相的字備受推崇？”
老城主突兀的轉移話題，問了一句。
徐言沉吟片刻，卻隻是搖了搖頭，他很清楚，這其間的事恐怕沒他想的那麽簡單，而老城主現在就是在教他。
“徐相的書法造詣的確極高，但受推崇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的修為。”
“修為？”徐言的眉頭緊皺了起來，不明所以。
“不錯。徐相的修為功參造化，外人無法想象，而這也就導致了他的勢極為強大，哪怕他隻是寫一個簡單的殺字，若是有心，普通人隻需看一眼便會被殺死。”
“而這種勢，我們通常稱之為威壓。”。。。。。。。。。。。。。。
徐言沉默了下來，這次他沒有驚歎，反而是聯想到了早前老城主(shēn)上散發出的壓力，那種壓力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老城主見他沒有話，也不在意，繼續道：“這種能力事實上無需我多，你以後自然就會明白的，隻不過，我觀你書法頗有些造詣，不利用一下
可惜了。”。。。。。。。。。
“多謝城主。”徐言雙手抱拳，這一次學乖了，沒敢行禮。
老城主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欠，道：“罷了，今(ri)就到此為止吧，方法我是交給你了，至於這些字，便留在這裏吧。”
罷，他轉過了(shēn)去，等若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