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發覺戚罪有些奇怪,喂完他水之後,戚罪對他的態度好像有了很大的變化。


    也不能說是態度,如果仔細描述的話,應該說是行為。


    莫爾以為戚罪很討厭他,於是他盡量不發出聲響,可他不能二十四小時躺在床上不動。


    而隻要他一動,就會引來戚罪的目光。


    戚罪問他想要做什麽。


    他試探性地說了一句,“我餓了。”


    然後戚罪就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莫爾不知道戚罪這是幹什麽去,總不會是去給他買吃的吧。


    然而,過了一會兒,戚罪迴來了,手裏提著飯盒。


    莫爾以為這是戚罪自己吃的,但戚罪卻直接拿著飯盒,端到他跟前,然後拿起勺子來喂他。


    莫爾僵住了,如果不是戚罪那一臉不耐煩的表情,他還以為眼前的戚罪是被鬼上身了。


    他想說剛才隻是想吃個蘋果,一會兒會有人專門來給他送飯菜,而且他可以自己拿勺子吃,不用戚罪來喂。


    但戚罪已經把勺子送到了他的嘴跟前,想起先前戚罪喂他喝水的情景,莫爾覺得最好別和戚罪對著幹。


    於是,他乖乖張開嘴,接受了戚罪的投喂。


    莫爾受寵若驚地吃完了這頓飯,食堂飯盒的味道實在不怎麽樣,他也不習慣被人這樣喂東西吃,而喂他東西的人顯然心情更差。


    戚罪不會偽裝和隱藏心情,他的不高興是直接寫在臉上的。


    這樣一來,本來食不下咽的莫爾忽然覺得,這頓飯也不是那麽難吃。


    戚罪一點兒也不想照顧莫爾,但他聽了佐德的話,他要拿到第一名,就必須要在各方麵都做得完美,不能輸給莫爾。


    包括他們視作非常重要的品德。


    戚罪打算改變自己,他要做一個好人,就從好好對待室友開始。


    不知真相的莫爾見戚罪忽然對他這麽關心照顧,開始也有些不習慣,不過後來仔細一想,心裏有了猜測。


    戚罪一定是覺得之前對待他太過分,但又別扭地不好意思開口道歉,所以就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歉意。


    想通了這一點的莫爾,對戚罪的觀感也有了變化。


    戚罪也隻是想贏而已,他的本質還是善良的。


    莫爾接受了戚罪的照顧,並將其視作和解的前兆。


    盡管戚罪的照顧著實令人有些消受不起,比如他會將莫爾的衣服洗得染了色,背莫爾起來時會把他弄得骨折,給莫爾吃那些難以下咽的飯盒,喂水時經常讓他嗆住都是小事,有一次他想喝熱水,戚罪直接拿滾燙的熱水喂給他喝,幾乎要燒穿莫爾的食道。


    莫爾懷疑戚罪是故意在整他,但他看見戚罪毫無感覺地將那一杯滾燙的水拿在手裏,然後一臉疑惑地喝下去時,他就知道,不能指望這個沒有痛覺的家夥會感同身受。


    莫爾在戚罪身上看到了人無完人這一點。


    戚罪在學習方麵是個天才,但在生活上跟個三歲小孩沒什麽區別,他比莫爾一個病人還需要照顧。


    莫爾都懷疑他不在寢室住的那一個月,戚罪是怎麽生活下來的。


    所幸莫爾的傷恢複得還算正常,大概過了三四天,他就能下床了,盡管走路還是有些困難,但至少他不用一直躺著了。


    莫爾覺得戚罪的特殊照顧到這裏就應該結束了。


    他打算告訴戚罪,他已經原諒戚罪了。


    然而,當他朝著戚罪說的時候,戚罪卻一臉疑惑,“你為什麽原諒我?”


    “你弄壞了鱗,還有把我弄傷的事,我知道你是想贏我。”莫爾想了很久,覺得戚罪都這麽對他了,他也應該大方一點,“總之,我不怪你了。”


    “等等!”戚罪盯著莫爾,眯起眼眸,“你這是在向我炫耀?”


    “炫耀?”莫爾愣住了,沒明白戚罪的意思。


    “贏了之後還要再故作大方,這就是你們這些貴族的手段?”戚罪一點兒都不覺得他有錯,所以他也不覺得自己需要莫爾的原諒。


    莫爾這種話在他聽來就是得意的諷刺和炫耀,即使他打敗了莫爾的機甲,即使他把莫爾弄進了醫院,但最後的贏家仍然是莫爾。


    莫爾明明已經出盡風頭,卻還在說什麽原諒,這跟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什麽區別。


    “我沒有!”莫爾想辯駁他沒這個意思。


    “不管你有沒有,我都瞧不起你。”戚罪的眼神帶著輕蔑和諷刺,“雖然這次考核我輸了,但不會再有下一次。”


    莫爾對上戚罪這麽囂張的態度,臉色難看得青白交加,本來打算重新修好的想法一下子全沒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莫爾的態度也變得冷漠下來。


    本來因為照顧而拉近的關係,又再次降至冰點。


    莫爾以為他們在這之後就會恢複成互不幹擾的樣子,他拒絕了戚罪一切的照顧,戚罪也沒有過多執拗於這一點。


    戚罪隻是為了學習當個好人,但他實在不喜歡照顧人,而且這個還是討人厭的死對頭。


    不讓他照顧倒還省事了。


    於是他就專心地做起另一件事。


    他需要學莫爾,學習他的言行,以達到像佐德說的那樣,他在各方麵都要比莫爾要做得完美,才能超過莫爾成為第一名。


    為此,戚罪專心研究起了莫爾的一舉一動。


    莫爾感覺很不對勁,他總覺得有一道目光在看著他,那目光來自他討厭的死對頭戚罪。


    他不知道戚罪最近為什麽總會出現在他身邊,他們上課的時間不一樣,但每次他上課的時候,戚罪卻跟他出現在了一個教室裏。


    開始莫爾以為隻是巧合,但過了兩天他發現,戚罪是在跟著他。


    因為不管他上什麽課,戚罪都會出現在那裏,不會和他搭話,隻是觀察著他的行為。


    莫爾不清楚戚罪這是什麽意思,明明是一副不想和他多來往的樣子,為什麽又要這樣跟著他。


    而且戚罪投來的目光他渾身不自在,並不是說有多麽的熱切或者敵視,恰恰與之相反,那目光太平靜了。


    平靜到毫無溫度可言,就像是在做某種生物的解剖研究,將他剝得一絲不掛,鋒利的目光如同手術刀一樣,尋找著下手的地方。


    莫爾努力讓自己忽視這種怪異的目光。


    也許他也應該去問問戚罪是什麽意思。


    但想起上一次他主動向戚罪示好結果得到的諷刺,莫爾打消了這個主意。


    他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下課之後,他遇上了一個學生,說學生會有事找他。


    莫爾沒有看戚罪,而是轉頭去了學生會。


    走時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戚罪,這迴戚罪沒有跟上來。


    莫爾舒了一口氣,心裏卻也沒有想象中的愉快。


    戚罪拿起筆,在小本本上記下了一點。


    【莫爾是學生會會長。】


    他已經記錄下許多莫爾的習慣,然後和他自己的情況來對比。


    【機甲、槍械、藥劑···】他記下了每一堂課莫爾的表現,並給他的表現打了分數。


    不得不說,莫爾的分數還是很高的,雖然依舊不能和他相比。


    戚罪在莫爾身上尋找著他有,而自己沒有的東西。


    現在他找到了。


    莫爾是學生會會長,而他沒有進入學生會。


    【我要進入學生會。】


    戚罪定下了一個新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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