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嵐沒想到戚罪這樣輕易就放過他。


    不過隨即,他也覺察出來些不對勁。


    戚罪殺人、想要挖他的心,真是為了好玩嗎?


    直到一日,蔚嵐的母親因為身體不舒服,他陪媽媽一起來到診所。


    在椅子上坐著等的時候,蔚嵐無意中聽見了兩個護士在說話。


    “真慘啊。”一個護士歎息道。


    “誰說不是呢。”另一名護士附和著,同樣滿臉惋惜之色,“那孩子才隻有十四歲,年紀輕輕就要死了。”


    “真的沒辦法治得好?”


    “唉,怎麽可能治好,本來就隻有一半心髒,能活十四年已經是個奇跡了。”


    蔚嵐聽了這話,臉色頓時變了。


    十四歲,一半心髒,這形容的怎麽這麽熟。


    他趕忙衝上前,問道:“那個人是不是叫戚罪?”


    護士毫無防備地被突然衝過來的人嚇了一跳,險些撞倒,正要生氣,但看見了蔚嵐那張清秀漂亮的臉,怒氣便一下子煙消雲散了,“我不知道他叫什麽,隻知道他無父無母,最特別的地方,是他有一頭銀白色卷發。”


    阿裏卡很少有這種發色的少年。


    護士形容的就是戚罪!


    “你認識他?”護士好奇地詢問。


    “我們是朋友。”蔚嵐有些心慌,“他出了什麽事?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護士見他這麽心急,歎了口氣,將戚罪的病情說了出來,“他沒多久可活了,你是他的朋友,好好陪他度過最後的時間吧。”


    聽到這話,蔚嵐仿佛被一道驚雷擊中,身體瞬間僵硬起來。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眸子裏滿是驚愕與茫然,腦海中更是變得一片空白。


    戚罪快要死了。


    怪不得那天他會失約。


    還有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他想挖心,是想活著,想要救他自己。


    想到這裏,蔚嵐心如刀絞,心痛得幾乎無法唿吸。他的眼神失去了焦點,腳步踉蹌不穩,仿佛隨時都會摔倒在地一般。


    此時此刻,蔚嵐已無暇顧及其他,滿心滿腦隻有一個念頭——找到戚罪!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離開診所,連外套也顧不得穿,拔腿狂奔,徑直朝著梅莎太太家跑去。


    然而,當蔚嵐氣喘籲籲地趕到梅莎太太家中時,卻被告知戚罪早已離開家,去了工廠做事。


    蔚嵐跟著戚罪去過,知道工廠的位置,然後急忙跑了過去。


    “戚罪!”


    工廠裏,正當戚罪專心致誌地修理機器時,忽然聽到一聲唿喊。他抬起頭來,隻見蔚嵐腳步匆忙地跑了過來。他的身上沾滿了雪花,僅僅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那張原本白皙的小臉此刻被凍得通紅。


    看到蔚嵐出現,戚罪麵露驚訝之色。


    他記得蔚嵐並不想見他,還處處躲著他,怎麽突然找過來了。


    蔚嵐見工廠裏人多眼雜,直接拉著戚罪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話音未落,便拽著戚罪一同走出了工廠外。


    兩人一起站在冰天雪地裏。


    蔚嵐將戚罪拉出來,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眼眸泛紅,仿佛有萬語千言要說,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戚罪倒是不覺得冷,但蔚嵐明顯身體在顫抖。


    “你想說什麽?”戚罪不耐道。


    蔚嵐將他拉到外麵,又不說話,不知道在打的什麽主意。


    “戚罪。”蔚嵐紅著眼睛,緩緩道:“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戚罪不明所以。


    蔚嵐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另一隻手微微顫抖著,試圖緩緩探出,想要觸摸戚罪的心口。


    戚罪的身體有一種自帶的危險防禦機製,與生俱來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地揮開手,將蔚嵐猛地甩到一旁。


    蔚嵐猝不及防,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但他穩住身形,目光直直地凝視著戚罪。


    兩人四目相對,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固。刹那間,戚罪從那雙充滿憂慮和心疼的冰藍色眼眸中讀懂了一切。


    “戚罪,你生病了,為什麽不告訴我?”蔚嵐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他的心如同被千萬根細針刺痛一般,痛得無法唿吸。


    他怎麽也想不到,戚罪竟然默默地承受著這樣巨大的痛苦,而他這個最親近的朋友居然對此一無所知。


    “告訴你也沒有用。”戚罪從來沒打算告訴任何人。


    友情應該是平等的,他不需要蔚嵐的同情和憐憫。


    “你之前想要我的心,也是這個原因?”蔚嵐咬著唇,問道。


    “是。”戚罪毫不避諱地承認了,“可你的血型跟我不匹配,我沒辦法用。”


    這就是蔚嵐撿迴一條命的原因。


    ”你之前殺死那些人,挖他們的心,也是為了這個?”蔚嵐說起被戚罪殺死的那些人。


    “不錯。“


    “他們是無辜的。”


    “那我就該死嗎?這個世界的規則本來就是優勝劣汰,那些人又壞又愚蠢,他們的性命與我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戚罪道:“我活下去的價值,要比他們大得多。”


    上天對他過於殘酷,一出生他就被拋棄,半顆心髒令他受盡歧視,所有人都將他當成怪物,好不容易來到阿裏卡,他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眼見著,所有的苦難都已經過去,他可以成為正常人,可以專心去實現他的夢想。


    命運卻再一次宣判了他死罪,戚罪難以接受這種結局,他的野心和抱負還未曾實現,他不能死。


    為此,他不擇手段,拚命想要活下去。


    “戚罪——”蔚嵐神色複雜,“也許還有其他辦法,不用殺人也可以。”


    “沒有別的辦法。”戚罪試過太多的辦法,用藥物治療根本不行,換心是他能找到的唯一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


    “那你這樣做,成功的機率有多大?”蔚嵐問道。


    他從沒見過有人這樣治療的。


    “不知道。”戚罪道,他也不知道有多大的機率成功,“但我必須要嚐試。”


    他不會乖乖等死的。


    就算隻有百分之一的機率,他都不會放過。


    “可你之前都失敗了。”蔚嵐想起死去的布雷和那些被挖出來的心髒。


    戚罪並沒有換心成功。


    “那是因為他們的心髒都不合適。”戚罪的眼神充滿了戾氣,“我會繼續找下去,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心髒。”


    蔚嵐周身發冷,這意味著,戚罪不會終止他的獵殺計劃。


    他還要去殺人,還要去挖心。


    “戚罪,這不行的,換種方法吧。”蔚嵐覺得這樣做太殘忍了,一定會有其他辦法的。


    戚罪望向蔚嵐,目光幽沉,“蔚嵐,你不怕我了嗎?”


    “怕。”蔚嵐如實道,“可我更怕你死。”


    他害怕戚罪挖去他的心,但更害怕戚罪就此死去。


    對上蔚嵐那雙誠摯的眼眸,戚罪心中一震,從出生以來,他就被看作怪物異類,所有人都覺得他不應該活著,就連上天都覺得他該死。


    他從沒想過,居然會有人害怕他死去。


    而且,他之前還有想要殺死這個人,奪取對方心髒的打算。


    戚罪斂下眼眸,轉過了頭,“你覺得我還能活下去?”


    “一定可以。”蔚嵐抓住了他的手,“不要再殺人了,我會為你一起想辦法的,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能想到辦法。”


    戚罪感受到手上傳來的熱度,聽著蔚嵐那堅定的話語。


    蔚嵐仿佛比他還要相信,他不會就此喪命,他可以能活下去。


    這種信任化作一股暖流,注入了那顆冷硬如鋼鐵的心裏,如同冬日暖陽,融化了層層覆蓋的積雪。


    那是在黑暗的世界裏,他第一次觸碰到陽光,短暫卻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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