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之死一夜之間轟動了整個上京。


    辰桓國陷入了內亂,月影軍趁勢發動攻擊,內憂外患之下,短短一個月,連陷數座城池。


    在辰桓國軍情告急之時,戚罪帶著傅旭堯來到了上陽關附近,與月影軍會合。


    “殿下。”阿清憂心忡忡地跑上前,這一個月來,他提心吊膽,直到看見戚罪的這一刻,心才放了下來。


    “軍中如何?”戚罪詢問著軍中的狀況。


    “柳河將軍等人正在攻打上陽。”阿清迴道。


    “讓你帶的人呢?”戚罪問。


    “帶來了。”


    少年從帳中跑出來,看見傅旭堯,眼睛頓時就紅了,“將軍!”


    “烏童?”傅旭堯沒想到會再見到烏童,在曆經離亂之後,頓時心潮湧動。


    “將軍,別再扔下我了。”烏童抱住了他,紅著眼睛道,“以後你去哪兒,我都要跟著你。”


    傅旭堯點了點頭,現如今,他身邊沒有親人,隻剩下烏童了,“好。”


    聽了這話,烏童破涕為笑。


    戚罪並沒有打擾他們團聚,和阿清一起進了營帳。


    傅旭堯注意到了,但卻沒說什麽。


    在和烏童交談之時,傅旭堯得知是戚罪安排人在林子裏將昏迷的烏童帶過來。


    “將軍,我們走吧。”烏童說道。


    “走?”傅旭堯拒絕了,“烏童,我走不了,我答應了赫連楚,以後會跟著他。”


    烏童震驚不已,“將軍,是不是他威脅你了?”


    他所知的將軍是寧死不降的。


    “烏童,我殺了辰王。”傅旭堯將在上京發生的一切告知了烏童。


    傅旭堯記得自己離開大牢時的承諾,戚罪救了他,還幫他報了大仇,傅旭堯不能負了自己之前的諾言。


    烏童眼神複雜,沒想到短短時間,便發生了這麽多事。


    傅旭堯弑君叛國,在世人眼中,已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天下之大,他已無處容身。


    他隻能跟著戚罪,也隻有戚罪能保全他的性命。


    離開戚罪,他隻有死路一條。


    “將軍。”烏童也不知該如何寬慰自家將軍,“其實,我覺得三皇子也許不是那麽壞,至少他比辰王要看重您。”


    戚罪為了得到傅旭堯費盡心思,甚至不惜孤身一人前往上京來救他。


    這已經證明了他對傅旭堯的誠意和愛才之心。


    傅旭堯在辰桓國一直得不到重視,辰王任人唯親,聽信讒言,任由他被蔣彷這種不學無術的草包欺壓。


    如今月影三皇子對他甚是看重,也許留在月影軍中,傅旭堯更有機會一展所長。


    “也許吧。”傅旭堯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如何,戚罪的確不會像辰王一般昏聵,但他的手段卻比辰王要可怕得多。


    和烏童說完了話,傅旭堯便來到了戚罪的營帳之中。


    戚罪正看著上陽關附近的地形圖。


    “殿下,奴才去給您添杯茶。”阿清會意地拿著茶壺,退了出去。


    營帳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戚罪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


    傅旭堯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道:“多謝殿下。”


    “謝我什麽?”


    “謝殿下將烏童帶迴來。”傅旭堯朝著戚罪道,“殿下放心,末將既然答應了殿下,就不會不守承諾,日後必定忠心為殿下效命。”


    戚罪嗤笑一聲,“你覺得我是在用烏童的性命來威脅你?”


    “末將並無此意。”


    “當日是我故意放你逃走,然後又派人跟蹤你,撿到烏童。”戚罪瞧著傅旭堯,“你向來不畏生死,現如今又大仇已報,孑然一身,萬一要是你心如死灰,一死了之,我豈不是白忙一場,於是,我隻能將烏童找來,用他的性命來要挾你替我賣命,你就是這樣想的,對吧?”


    傅旭堯所有的想法全都被戚罪說中了,他承認自從天河關被騙之後,他就認清了戚罪的真麵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或許戚罪真的是一片好意,帶迴烏童與他相聚,但傅旭堯卻無法輕易相信。


    傅旭堯覺得戚罪不會平白無故地對他好,他做事一定有目的。


    不過傅旭堯不能承認他這樣的惡意揣測,“末將知道殿下不是這樣的人。”


    “我就是這樣的人。”戚罪盯著傅旭堯,一句話將傅旭堯之後的話全都堵死了。


    傅旭堯渾身一僵。


    “傅旭堯,你的揣測是對的。”戚罪故意要戳破傅旭堯那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你要怎麽辦?”


    到了現在,他已不必再在傅旭堯麵前偽裝。


    傅旭堯不是傻瓜,隻不過是過於感情用事,甚至有時候到了自欺欺人的地步。


    他覺得,自己追隨的是戚罪,那個曾經與他在天河鎮結拜的好友知己。


    但戚罪卻始終提醒著他,那個在天河鎮與他把酒言歡的知己隻不過是一個用作欺騙他的假身份,一切都是假的。


    傅旭堯麵對著要效忠的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敵國皇子,戚罪與他的關係隻是皇子與他的手下敗將,並沒有什麽特殊的交情。


    “無論如何,末將都聽從殿下差遣。”傅旭堯下跪行禮道,他已經決定了追隨戚罪,無論戚罪是怎樣的人,他都不會違背承諾。


    戚罪看著眼前的傅旭堯,涼涼道:“你不恨我麽?”


    “末將不敢。”


    傅旭堯從來沒有恨過戚罪。


    即使是得知戚罪欺騙他的那一刻也沒有。


    之前逃走,是因為他害怕了。


    不是害怕自己會被一輩子囚禁,而是害怕自己會動搖本心。


    戚罪有很多辦法破天河關,但卻偏偏選擇了這一種最為複雜曲折的辦法。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傅旭堯從未見過有人將他看得如此重要。


    他明知一切都是戚罪設計的,但卻無法恨戚罪。


    “我不會愧對於你,兩軍交戰,為了贏本就隻能不擇手段。”戚罪神色漠然,“兵不厭詐,你熟讀兵法,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末將明白。”在得知戚罪身份的時候,傅旭堯又氣又怒,但現在他已經不再生氣了。


    其實戚罪沒有對不起他,戰場上本就是各憑本事,成王敗寇。


    他輸了也隻能怪自己不了解敵人,怨不得誰。


    所以,在天牢答應戚罪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他是真心臣服,決定追隨戚罪。


    戚罪感受到了傅旭堯的誠心,“那就好,起來吧,過來看看怎麽破上陽關。”


    傅旭堯站起身來,一同和戚罪看著上陽關的地形。


    傅旭堯熟知辰桓的兵力情況,對上陽關更加是了如指掌,東邊守衛薄弱,很快便給出了東邊突破的建議。


    戚罪也有同樣的想法,“我打算先暫時任你先鋒將軍一職,先攻破上陽,然後再取上京,等你立了功,我會向父皇上奏,封你更高的官職。”


    “是,殿下。”


    “你應該稱唿我主人。”戚罪給了傅旭堯與旁人不同的稱唿。


    “是,主人。”傅旭堯沒有糾結,從善如流地換了稱唿,他當初既已答應了追隨戚罪,便已經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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