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沒事。”


    章晚楓連連搖頭,低垂著眼睛,不敢與葉無雙對視。


    葉無雙納悶,但見章晚楓不願多說,也就不再追問。


    許是章晚楓太過緊張了。


    畢竟,現在鋪子外爭議的聲音可不少。


    鋪子在一片嘈雜的議論聲中開張。


    本以為今天不會有病人上門,眼看夕陽西下,餘暉灑在街道上,一片金黃,葉無雙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正準備離開。


    突然,鋪子門口傳來一陣騷動,還有婦人的痛哭聲。


    “大夫!有沒有大夫!快救人啊!”


    章晚楓和葉無雙同時衝了出去,隻見幾個大人手托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匆匆而來。


    孩子的母親在一旁哭喊不止:


    “兒子,兒子你千萬要挺住啊!不會有事的,肯定不會的!”


    “家屬麻煩讓一下,這孩子是怎麽受傷的?”


    葉無雙從人群中擠進去,眉頭微微蹙起,沉聲詢問。


    “小兒貪玩,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了,然後就一直吐血,去了西醫院,裏麵的大夫……”


    婦人又要流淚,她哽咽著,話音中帶著濃鬱的痛苦:


    “大夫說,我孩子沒救了,讓我們抬迴去好好準備後事。”


    聽到這話,葉無雙的臉色變得陰沉。


    患者明明還有唿吸,怎麽就能直接放棄治療?


    “你別急,我們先看看情況。”


    葉無雙扭頭和章晚楓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堅定與勢在必得。


    藥鋪的小廝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渾身是血的小孩抬進裏屋。


    小孩麵色慘白,雙眼緊閉,胸膛呈現出不正常的凹陷,看不見任何起伏,讓人一時之間難以判斷他的生死。


    “葉兄,眼下情況有些不妙。”


    章晚楓為孩童把脈後,沉聲道:“脈象如水投石,有深深下沉之勢,這是沉脈,若是再晚送來一會兒,恐怕就真的沒救了。”


    “先止血。”


    葉無雙當機立斷,熟練吩咐小廝去藥房取藥。


    她用剪刀剪開小孩的衣裳,這才發覺孩子身上的傷口很多,看得葉無雙臉色更加凝重。


    “這孩子……渾身傷口都是銳器所致,根本不像是從高處跌落造成的。”


    “她撒謊了,但人我們還是要救。”


    章晚楓取來了銀針。


    兩人相互配合,在閻王手裏搶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婦人在外麵哭幹了眼淚,她眼巴巴地望著內門,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漸漸的,有人開始懷疑了。


    “怎麽這麽久了,裏麵還沒動靜?”


    “該不會是把人治死了,不敢出來了吧!”


    “說不定呢?我早就說過,中西醫結合不靠譜,看吧,果然是這樣!”


    原本一臉堅定的婦人也開始動搖,她用力抿著唇,臉色煞白。


    她雙拳在身側緊握,目光緊緊盯著內門,突然緩緩站起身來。


    小廝看出了情況不對,連忙上前阻攔:“大夫正在裏麵救人,這裏不能進。”


    “裏麵是我的孩子,我要進去看看。”


    婦人喃喃著,不顧小廝的阻攔,硬是要往裏闖。


    “不行!不能進!打擾了大夫救人怎麽辦?這命沒了算誰的?!”


    婦人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腳步剛停下,就聽到人群中有人大聲喊道:


    “誰知道這人還活著沒有啊,送過來的時候眼看著就隻有一口氣了,這口氣還能這麽久嗎?”


    婦人頓時激動起來,使出渾身解數就要往裏衝,那力氣之大,連小廝都差點攔不住。


    眼看著婦人就要闖進去,裏屋的門開了,葉無雙走了出來。


    她差點被激動的婦人撞倒,敏捷地往旁邊一閃,這才開口道:


    “病人的情況已經暫時穩定下來了,不過他身上傷口過多,不排除有內出血的可能。”


    少女的目光銳利如刀,直逼婦人的眼睛,仿佛要將她的靈魂都洞穿:


    “現在,請你如實告訴我,他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婦人被葉無雙冰冷的目光嚇得渾身一顫。


    她嘴唇動了動,說出來的依舊是一開始的說辭:“他……他就是從樓上摔下來的,我看見的時候就這樣了。”


    聞言,葉無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繼續追問,隻是詳細交代了後續的注意事項。


    圍觀的百姓看到人真的被救活了,都感到非常震驚。


    “怎麽可能?”


    “難不成這中西醫結合真的能行?”


    葉無雙迴到了內屋,對章晚楓說道:“章兄,你出去和大夥兒解釋一下情況,如果由我出麵,他們可能會認為所有的功勞都是西醫的。”


    “好,多謝!”


    章晚楓感激葉無雙考慮得如此細致,連連點頭後便走向藥鋪外。


    聽著章晚楓在外麵的解釋聲,以及百姓們逐漸讚同的議論,葉無雙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在西醫的衝擊下,這片土地上生長的中醫被排斥,這不是她想看到的景象。


    能夠通過這個方式讓中醫再次得到認可,對葉無雙來說,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不過……


    葉無雙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小孩身上。


    “玉瑩。”


    她輕聲喚來隨同自己來藥鋪的玉瑩。


    “少爺,有什麽吩咐?”


    葉無雙交代過,她男裝時,身旁的人都得喚她少爺。


    玉瑩不敢看床上的小孩,血淋淋的模樣讓她害怕,她望著葉無雙聽吩咐。


    “你從後門離開,去找芳姐,讓芳姐打聽一下外麵那婦人和這小孩的關係,注意別被人瞧見了。”


    玉瑩離開後,葉無雙在腦海中仔細思考著此事。


    原本她單純認為,這隻是來了患者而已。


    但小孩所受的傷比婦人說的更加嚴重,並且婦人在外人麵前執意隱瞞,很難不讓人懷疑這是有心之人特地安排的,就是想讓小孩死在她的藥鋪上。


    隻要藥鋪醫死了人,那就不可能再有生意。


    沒人願意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給醫術不精的大夫。


    究竟是誰安排的?


    大姨太麽?


    還是葉芷柔?


    在離開藥鋪前,葉無雙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章晚楓。


    不過她隱瞞了葉公館這部分,隻是說這小孩估計是有心之人安排的,讓章晚楓最近也注意些。


    章晚楓先是心驚了一下,隨後認真看著葉無雙:


    “葉兄真是心細如發,我定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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